第2339章 被戲耍的安德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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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音剛落,佐藤身邊那幾個穿著考究的櫻花國商人便心領神會地爆發出一陣大笑。笑聲在拍賣廳的高天花板下回蕩,顯得格外刺耳。這種明顯帶有侮辱性的笑聲引得前排幾位年長的收藏家皺眉回頭,眼中露出不悅的神色。
    霍夫曼意識到現場氣氛變得有些緊張,急忙舉起小木槌用力敲擊講台。
    “啪啪啪”的敲擊聲在拍賣廳裏格外清脆。
    他清了清嗓子,用他那標準的德語宣布道:“第 15 號拍品!”
    聲音提高了幾個分貝,試圖轉移大家的注意力,“法國帝國時期金質鼻煙盒,1810 年製於巴黎,疑似為拿破侖贈予約瑟芬侄女的禮物。”
    他的介紹詞說得特別詳細,顯然是想讓這件拍品成為新的焦點。
    兩名身穿黑色製服的侍者走上台來,他們都戴著白手套,動作謹慎而優雅。其中一人將鼻煙盒小心翼翼地從保險櫃中取出,另一人則在講台上鋪好了深藍色的天鵝絨托盤。
    鼻煙盒被輕輕放置在托盤中央,在聚光燈的照射下顯得格外精致。
    陳陽探頭仔細觀察,看到盒蓋上用微鑲工藝組成的蜜蜂圖案在燈光下熠熠生輝,每一顆細小的鑽石都閃著璀璨的光芒。這是波拿巴家族的象征,代表著那個曾經征服大半個歐洲的皇帝。
    “各位女士先生們,”霍夫曼繼續介紹道,他的語氣變得更加莊重,“經過我們專業團隊的 X 光檢測,已經證實盒子內部刻有"J.N."縮寫。”
    他指著幕布上被放大的圖片,那兩個字母清晰可見,“與曆史記載的約瑟芬侄女讓娜·德·博阿爾內名字完全吻合,這無疑增加了這件藏品的曆史價值和收藏價值。起拍價三十萬馬克。”
    安德森這次沒有猶豫,他的手幾乎在霍夫曼話音剛落的瞬間就舉起了號牌,“三十五萬!”
    他的聲音像出鞘的軍刀般鋒利,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決。顯然,剛才威廉姆斯和佐藤的嘲諷讓他心中憋著一口氣,現在正是證明自己的時候。
    坐在拍賣廳左側的一位老毛子寡頭緊隨其後,他身材魁梧,胸前戴著一枚沙皇時期的勳章,他的口音很重,但聲音洪亮有力,“四十萬!”
    “四十五萬。”安德森再次加價,他的眼睛緊盯著佐藤,後者此時正在悠閑地把玩著一個純金打火機。那個打火機在他手中不停地開合,發出輕微的“哢嚓”聲。
    競價在接下來的十分鍾裏逐漸攀升,從四十五萬一路漲到八十萬馬克。拍賣廳裏的氣氛越來越緊張,許多人都停止了交頭接耳,專注地看著這場較量。
    最終,場上隻剩下安德森和那位老毛子寡頭兩個競爭者。就在霍夫曼舉起木槌準備進行最後倒計時落槌時,一直沉默的佐藤突然有了動作。
    他將手中把玩已久的純金打火機“啪”地合上,聲音在安靜的拍賣廳裏格外清脆。然後他慢慢站起身來,用帶著濃重櫻花國口音的德語高聲喊道:“一百萬!”
    這個數字讓整個拍賣廳陷入了短暫的寂靜,所有人都轉頭看向這個突然出價的日本人。
    全場嘩然,陳陽微微皺了一下眉頭,這個價格已經遠超同類物品的市場價值,這個佐藤和威廉姆斯明顯是在針對安德森。
    安德森猛地轉頭,看到佐藤正對著旁邊的人說道:“はい、社長、預算は問題ありません(是的社長,預算不是問題)。”明顯是在表演給全場看。
    “佐藤先生出價一百萬!”霍夫曼的聲音因興奮而微微發顫,聲帶在高昂情緒的衝擊下幾乎失控,“還有更高出價嗎?”
    威廉姆斯故意用全場都聽得見的聲音說:“看來德國老爺車的油箱見底了。”
    他的聲音像劇院裏的男中音,故意拖長每一個音節,確保每個人都能聽清這句羞辱。隨後,他嗬嗬一笑,那笑聲裏帶著勝利者的得意和看戲者的惡趣味,轉頭向鄰座那位戴著單片眼鏡的奧地利貴族解釋:“去年在日內瓦,安德森看上個瑞士鍾表,結果一頓舉牌,最後連根毛都沒撈到。”
    他說這話時故意壓低聲音,卻又恰好讓周圍幾排的人都能聽見,這種假裝竊竊私語的技巧簡直是社交場合傷人於無形的絕技。
    幾個米國買家發出輕笑,那些笑聲像針紮一樣刺向安德森,有人甚至還故意咳嗽幾聲來掩飾自己的嘲笑。
    陳陽敏銳地感到身旁的安德森全身肌肉瞬間繃緊,就像一頭被逼到絕境的狼,西服麵料下的肩胛骨突然隆起,像即將張開雙翼準備搏擊長空的雄鷹一般充滿了危險的張力,空氣中似乎都能聽到他咬牙切齒時發出的細微聲響。
    陳陽都想伸手去拉住安德森的胳膊了,看這架勢,他隨時可以起身衝過去,但令人意外的是,他隻是緩緩放下了手中那個競拍牌,動作異常優雅而克製,皮革封麵與大理石桌麵相撞發出的沉悶撞擊聲,在寂靜的拍賣廳裏顯得格外突兀,像是某種宣告投降的鍾聲。
    安德森聲音平靜得可怕,那種平靜就像暴風雨來臨前的死寂,每一個字都像冰刀一樣寒冷:“黃金成色不足 18K,曆史價值本身就被高估了,現在又超出了市場價值這麽高,嗬嗬......”
    他的笑聲幹澀得像沙漠裏的風,充滿了不屑和嘲諷,仿佛在說這群人都是不懂行的暴發戶。
    佐藤聽到這話,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了,他衝著安德森微微一笑,那笑容裏帶著勝利者的傲慢:“價值?聽聽,我們大名鼎鼎的安德森先生,又開始注重價值了?”
    隨後,佐藤一郎故意拖長語調,“之前他可不是這麽說的!”隨後,佐藤模仿著安德森說話的口氣,“曆史是不可以用價值來衡量的麽,哈哈!”
    佐藤優雅地接過侍者送來的香檳,那是一杯&n PérignOn,泡沫在水晶杯中歡快地跳躍著,他故意對著安德森的方向高高舉起酒杯,動作誇張得像在表演:“為破產的收藏家幹杯!”
    他的聲音響亮而清晰,確保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能聽見這句羞辱。他的跟班們立刻心領神會地哄笑著舉杯響應,紛紛碰杯,水晶杯相撞發出的清脆聲響在拍賣廳裏此起彼伏,如同一場精心編排的嘲諷交響樂,又像是勝利者的掌聲在為安德森的失敗而鼓掌喝彩。
    接下來的競拍徹底淪為了一場精心策劃的戲碼,空氣中彌漫著硝煙味,卻偏偏又被某種詭異的輕鬆氛圍包裹著。每當安德森的目光在拍品上稍作停留,指尖微微蜷縮,仿佛在計算著什麽。威廉姆斯那邊就像是裝了感應雷達一般,立刻舉牌,幹脆利落,不帶半點遲疑。
    一次,當安德森的目光在一枚戰國青銅器殘片模型上流連,眼神深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渴望時,威廉姆斯幾乎在他目光移開的同一瞬間就舉起了牌子,那速度像是掐準了秒針,分毫不差。
    緊接著,當侍者們緩緩捧出一枚十七世紀的藍寶石戒指,安德森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了過去——他認出了那枚戒指獨特的切割工藝和無瑕的色澤,那是亞曆山大七世鍾愛的風格。
    就在霍夫曼準備介紹這枚珍貴的拍品時,陳陽注意到安德森的喉結輕輕滾動了一下,手指不自覺地摩挲著座位扶手上的紋路。
    幾乎與此同時,威廉姆斯像是嗅到了獵物的氣息,嘴角掛著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舉牌之前還特意側過身,目光精準地鎖定了安德森的後腦勺。
    更讓人窒息的是,當霍夫曼喊出競拍開始的那一刻,威廉姆斯竟然直接轉過身,麵對著安德森,臉上帶著一種近乎誇張的歉意表情,眼珠滴溜溜一轉,舌頭輕輕卷動嘴唇,做出口型:“抱歉啦!”
    他那副姿態,與其說是道歉,不如說是無聲的宣告——獵物已入網,遊戲正式開始了。
    “第七次加價!207號先生出價一百二十萬!”霍夫曼的槌子懸在空中,“最後一次機會...”
    拍賣師霍夫曼手中的木槌終於落下,伴隨著那令人牙酸的悶響,藍寶石戒指正式易主。
    “恭喜!207 號拍品,十七世紀教皇亞曆山大七世禦賜的藍寶石戒指,由威廉姆斯先生以一百二十萬歐元的價格收入囊中!”
    整座拍賣廳內,掌聲稀稀拉拉,更多的是竊竊私語。
    威廉姆斯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齒,他緩緩將這枚古老的藍寶石戒指穩穩套在了自己的手指上。
    “嗯,尺寸剛好。”他抬起戴著戒指的手指,對著燈光照了照,寶石內部流轉的光澤讓他滿意地點了點頭。
    隨後,他慢悠悠地轉過身,正對著臉色陰沉的安德森,故作驚訝地揚起戴著戒指的手指,鏡片後的眼睛裏滿是戲謔:“喲,安德森,看看這寶貝,是不是跟我這金絲邊眼鏡很配?”
    他故意將手指湊近眼睛,來回晃動,讓那顆藍寶石在燈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喂,真是漂亮呀,這顏色,嘖嘖,絕了!”
    周圍傳來一陣低低的笑聲,夾雜著幾聲故作矜持的咳嗽。
    安德森的指甲幾乎掐進掌心,他死死盯著那顆在威廉姆斯手指上閃耀的藍寶石,喉結上下滾動,卻一個字也沒說出口。
    一旁的佐藤見狀,立刻抓住機會,怪腔怪調地開口:“威廉姆斯君,您說得對啊!有些人呐,明明自己一無是處,偏偏還要裝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開口閉口就是"假值"啊、"曆史"啊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
    他斜睨著安德森,臉上掛著譏諷的笑容:“嘖嘖,真是可憐啊,隻能靠貶低別人來維持那可憐的自尊心。”
    說著,他誇張地做了個切腹的手勢,聲音更大了:“典型的失敗者心態!要是我,早就找個地縫鑽進去,或者——”
    他拖長了尾音,目光在安德森身上來回掃視,“直接抹脖子了事!”
    這一番話引來了他身後隨從的哄堂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