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3章 二位老板上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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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耿老,您看這物件如何?”陳陽將渣鬥小心翼翼地放到鋪著絲絨軟墊的桌麵上,那動作輕得仿佛在安放一件稀世珍寶,隨即退後半步,雙手背在身後,笑嗬嗬地看著耿老說道,眼中閃爍著一絲期待和狡黠。
    “好,好一件宣德青花渣鬥!”耿老隻看了一眼,瞳孔瞬間放大,呼吸都急促了幾分,便忍不住脫口讚歎,那聲音帶著顫抖,眼中精光四射如炬火般明亮。
    “這器型...這青花...這簡直...”他的聲音有些哽咽,仿佛見到了失散多年的至親。
    他幾乎是迫不及待地將渣鬥捧起,雙手微微顫抖,動作卻輕柔如同對待初生嬰兒,生怕一個不慎便損壞了這件曠世珍品。他的呼吸都放輕了,整個人仿佛進入了一種虔誠的朝拜狀態。
    “讓我好好看看...”耿老喃喃自語,緩緩轉動著手中的渣鬥,他用拇指輕撫器表,感受胎體的細膩程度,那種如嬰兒肌膚般的溫潤觸感讓他驚歎不已。
    “這胎質...”耿老眯起眼睛,仔細查看青花的沉入度和鐵鏽斑的形態,那些自然形成的暈散效果如雲如霧,美得令人心醉。
    他特別關注底足的胎釉結合處,那裏往往最容易露出破綻,以及款識的筆鋒走向,每一個細節都在訴說著這件器物的身世。
    越是細看,他臉上的驚歎之色越濃,眉毛都因為激動而微微上揚。
    “這個顏色...這個質感...”他的聲音變得更加顫抖。
    “這蘇麻離青的暈散...”耿老的聲音帶著一種近乎陶醉的顫抖,“濃淡相宜,深淺有致,這種天然的鐵鏽斑效果,現代任何技術都無法完美複製...”
    “這胎釉的溫潤感...”他輕撫著器表,眼中滿含深情,“肥厚而不膩,溫潤而不滑,這種質感隻有明代宮廷禦窯才能燒製出來...”
    “這款識的筆力...”他將渣鬥翻轉,仔細端詳底部的青花款識,“筆鋒有力而不僵硬,字體端正而不死板,這絕對是宮廷書手的真跡...”
    “這器型的弧度...”耿老再次將渣鬥正置,從各個角度欣賞著它的線條美,“這種"三彎"造型,比例完美,韻律流暢,簡直是藝術品中的藝術品...”
    耿老喃喃自語,越看越愛不釋手,眼中的光芒越來越亮,“這簡直是宣德官窯的標準器!不,這比標準器還要標準!這是教科書級別的完美之作!”
    他的聲音越來越激動,幾乎要喊出來:“器型、畫工、釉色、青料、款識,無一不精,無一不到代!”
    “每一個細節都完美到了極致!陳陽,你這件東西是從哪裏淘來的?這可是重器啊!這是國寶級的重器!這種東西,原則上...”
    說到這裏,耿老的表情忽然變得複雜起來,激動中帶著一絲擔憂。
    他的眉頭微微皺起,眼中的光芒黯淡了幾分,語氣也變得嚴肅起來,仿佛想到了什麽不愉快的事情。他小心翼翼地將渣鬥放回桌麵,然後直視著陳陽,眼中帶著一絲擔憂和告誡的神色。
    “...原則上,這類精品一級文物,想要出境展覽都需要經過文物局、海關等多個部門的層層審批,手續繁瑣至極,更何況是送去國外拍賣?”耿老的聲音變得沉重,不由皺起了眉頭,看向站在旁邊的陳陽。
    “陳陽,這件風險太大了!一旦被海關扣留,或者在拍賣過程中出現任何意外,導致這件曠世珍品流失海外,那將是我們國家文物界的巨大損失!”
    “陳陽,這物件,恐怕真的不行。我作為文物鑒定專家,不能眼睜睜看著這樣的國寶流失...”
    陳陽站在一旁,臉上始終帶著那抹高深莫測的笑意,仿佛早就預料到了耿老會有這樣的反應。
    他靜靜地聽著耿老的每一句話,眼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嘴角的笑意愈發濃鬱。他等耿老完全說完,房間裏陷入短暫的沉默後,才不慌不忙地從懷中取出一隻包裝精美的高倍放大鏡,動作從容不迫,然後輕輕地遞給耿老。
    同時,他伸出修長的手指,準確地指向渣鬥腹部一處卷草紋最為密集、看似最為完美的區域,語氣輕鬆得仿佛在談論今天的天氣,帶著一絲玩味地說道:“耿老,您先別急著下結論,不如先用這個,仔細看看這裏。”
    “相信我,您一定會有新的發現的。”
    耿老疑惑地接過放大鏡,心中暗想:陳陽這小子,莫不是在故弄玄虛?
    他依言湊近陳陽所指的地方,老花眼鏡配合著高倍放大鏡,讓他的視線變得異常清晰。在放大鏡下,青花的筆觸如同活物般躍然眼前,每一絲暈散都帶著曆史的痕跡,釉麵的開片如同蛛網般密布,卻又透著溫潤的光澤,一切都清晰無比。
    他屏住呼吸,手持放大鏡的手微微顫抖著,開始在那片卷草紋中仔細搜尋。起初,他看到的隻是完美的青花發色,蘇麻離青特有的深沉藍色在釉下靜靜流淌,每一筆都透著明代官窯的精湛工藝。
    “到底要看什麽?”他心中狐疑,但多年的經驗告訴他,陳陽必有深意。
    他的目光從卷草的根部到葉尖,從主脈到側脈,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忽然間,他的目光定格在幾根卷草葉片的交錯處——那裏,正是青花料堆積最厚的地方,蘇麻離青在高溫中自然暈散,形成了深淺不一的色斑。
    “咦?”耿老眉頭一皺,他感覺到了什麽異常。
    在放大鏡的強光照射下,那些看似隨意的色斑似乎有著某種規律。他調整著角度,讓光線從不同方向照射,漸漸地,他發現在青花料最深沉的色斑掩蓋之下,竟然隱藏著什麽東西。
    “這是……”耿老的瞳孔驟然收縮,他看到了!在那層層青花料的遮掩之下,竟然極其隱晦地、用近乎微雕的神奇技藝,鐫刻著四個細如發絲、小如芝麻的字跡。
    那字跡精細得令人發指,每一筆都不超過頭發絲的十分之一,卻筆畫分明,結構嚴謹。
    他眯起眼睛,湊得更近,幾乎鼻尖都要碰到渣鬥了。在強光和高倍鏡的雙重作用下,那四個小字終於完全顯現出來,如同從曆史深處浮現的幽靈:
    “青…山…居…士……”
    每個字都是楷書,筆力遒勁,雖小如微塵,卻神韻俱足。這四個字像是用最細的針尖刻製而成,隱藏在青花料的最深處,若非專門尋找,絕無可能發現。
    “青山居士?”這四個字如晴天霹靂般擊中耿老的心髒,他猛地倒吸一口涼氣,整個人如遭雷擊,霍然抬起頭來。他的眼睛瞪得如同銅鈴,眼球幾乎要從眼眶中蹦出來,臉上寫滿了極度的震驚、困惑和不可思議的神情!
    他的手開始顫抖,放大鏡差點掉落在地。他看看那四個隱秘至極的小字,又看看眼前這件在他眼中“完美無瑕”、足以媲美故宮珍藏的宣德渣鬥,大腦一片混亂。
    “青山居士……青山居士……”他喃喃重複著這個名字,聲音因為過度震驚而有些變調,“這……這是……這怎麽可能……這是……贗品?”
    最後兩個字幾乎是從他的喉嚨深處擠出來的,帶著深深的不敢置信。
    他再次拿起渣鬥,手掌感受著那溫潤如玉的胎體,“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耿老聲音變得尖銳起來,“這手感、這份量、這釉光、這青花的發色……每一個細節都完美無缺,怎麽可能是仿的?就連故宮的那件標準器也不過如此!”
    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歇斯底裏,這種認知的顛覆讓這位見多識廣的老專家幾乎要崩潰。
    陳陽靜靜地看著耿老的反應,臉上帶著預料之中的微笑,點頭確認道:“如假包換,貨真價實的仿品。”
    “正是出自青山居士的手筆。他老人家仿古製器,有個獨特的習慣,會在極其隱蔽的地方留下自己的標記,這既是對自己技藝的自信,也是對後世的負責。他說過,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留個記號,免得後人爭議。”
    耿老聽完陳陽的解釋,如夢初醒,卻又更加震撼。他再次拿起放大鏡,幾乎是撲到那件渣鬥上,像個著了魔的人一般,反複確認那四個小字。他從不同角度觀察,用不同的光線照射,每一次確認都讓他更加震驚。
    半晌之後,他終於緩緩直起腰來,像個背負了重擔的老人,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那口氣似乎要把胸中所有的震驚和感慨都吐出來。
    他臉上的震驚之色雖然未退,但已經轉化為無比的讚歎和深深的感慨:“神乎其技……真是神乎其技啊!”
    他搖著頭,苦笑道:“陳陽啊,若非你這個提示,我這把在古玩界摸爬滾打了大半輩子的老骨頭,今天估計就要在這裏栽個大跟頭,打眼打到姥姥家去了!”
    “這青山居士的手藝,簡直是鬼斧神工,足以亂真啊!”
    耿老將渣鬥放到了桌麵上,動作極其小心,仿佛手中捧著的不是一件瓷器,而是一件稀世珍寶。他的手指在桌麵上輕輕顫抖著,眼中的震撼久久無法平息:“不,就算你告訴我這是仿的,我……我潛意識裏還是不願意相信!”
    他的聲音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敬畏:“這已經不是仿造,這是……再造乾坤啊!簡直是鬼斧神工!”
    耿老深深吸了一口氣,試圖平複內心的激蕩:“我做了這麽多年古玩,見過無數仿品,可從未見過如此逼真的……這簡直顛覆了我對仿古工藝的認知!”
    說著,耿老低頭想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若有所思的光芒:“陳陽,這個青山居士,是不是上次你夜拍時候,那件元青花.....”
    他的話語中帶著試探和確認的意味,顯然是想要證實心中的某個猜測。
    沒等耿老說完,陳陽便笑著默默點點頭,眼中閃過一抹得意的神色:“耿老,青山居士絕對是做贗高手中的高手!”
    陳陽的聲音中透著一種難以掩飾的興奮和自豪:“他的技藝已經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境界,可以說是當今仿古界的泰鬥級人物!”
    “上次我就聯係到了他,”說著,陳陽伸出三根手指,聲音變得更加鄭重:“這次我花重資,讓他做了三十件明清精品瓷器!”
    陳陽的眼中閃爍著精明的光芒:“每一件都是精品中的精品,足以以假亂真!”
    耿老聽完默默點點頭,臉上的表情變得極為複雜,既有讚歎,也有擔憂。隨後又輕輕皺了一下眉頭,似乎在思考著什麽深層的問題。
    最後他抬頭看向陳陽的眼神,充滿了複雜的意味:“有這等主演,何愁洋鬼子不上鉤?”
    耿老的聲音中帶著一種深沉的感慨:“但陳陽,你可要小心啊,這樣的技藝若是被有心人利用……”
    “陳陽,你這次……真是找到真神了!”耿老最終還是忍不住發出了由衷的讚歎,“這青山居士的手藝,簡直可以說是鬼神莫測!”
    就在兩人為青山居士的技藝震撼不已,陳陽正欲再拿出另一件高仿與耿老品鑒的時候,外間店鋪突然傳來一陣略顯嘈雜的腳步聲和喧嘩聲,打斷了內間的談話。
    先是秦浩峰提高了嗓門的勸阻聲,帶著明顯的焦急和克製:“各位老板,你們這是幹什麽?”
    秦浩峰的聲音中透著一種無奈和緊張,顯然是遇到了棘手的問題。
    “我們陳老板正在裏麵會客,您幾位有事能不能稍等一會兒?或者我先給您幾位沏茶……”
    秦浩峰試圖用溫和的語調平息事態,但聲音中的緊張卻掩飾不住。話未說完,就被一個粗魯且拔高了八度的嗓音蠻橫打斷,正是童老板:“沏什麽茶!少來這套!”
    童老板的聲音中充滿了憤怒和不耐煩,顯然是來者不善,“秦浩峰,你不過一個夥計,還真 TM 把自己當老板了!”
    童老板的話語極其刻薄,充滿了輕蔑和挑釁的意味,“我告訴你小子,這裏沒你說話的份!讓陳陽出來!今天必須給我們一個說法!”
    隨後,另一個尖利的聲音立刻跟上,是鹿老板,那聲音仿佛被掐住了脖子一般,既刺耳又帶著股子陰損勁兒,語氣陰陽怪氣,卻更具煽動性:“就是!就是!”
    “童老板說得對!怎麽,你們陳老板躲在裏頭當縮頭烏龜麽?”鹿老板奸笑了一聲,“以為關起門來就能把事情抹過去了?天底下哪有這麽便宜的事!”
    “還是準備幹些損陰德、斷子絕孫、賣祖宗的勾當!這是要把咱們老祖宗留下的寶貝全賣給洋鬼子啊!”
    鹿老板的聲音越說越尖銳,越說越激動,仿佛要把天花板都掀翻:“別以為我們不知道你們在搞什麽鬼名堂!”
    緊接著是一陣激烈的推搡聲,伴隨著桌椅被用力碰撞、拖拽的刺耳摩擦聲,還有玻璃器皿被撞擊的清脆響聲。
    秦浩峰顯然在竭力阻攔,卻被幾個人合力推開,發出“砰”的一聲悶響,似乎是撞到了什麽硬物上。緊接著,另外兩個陌生而粗魯的聲音立刻跟著幫腔,一個聲音粗獷如雷:“閃開閃開!好狗不擋道!”
    “小兔崽子,別不識抬舉!我們是來找陳陽算賬的,不是來跟你這小嘍囉廢話的!”
    另一個聲音更是惡狠狠地威脅道:“再不識相讓開,別怪我們幾個不客氣了!”
    “信不信我們直接把這店給砸了!讓你們連飯碗都端不住!”
    “陳陽那狗東西,今天必須給我們一個交代!”
    幾個人的嗓門一個比一個大,語氣一個比一個凶橫,整個外間店鋪都被這股惡意的氣焰所籠罩。
    顯然,外麵局勢一觸即發,秦浩峰伸手攔著幾人,但幾人硬往裏闖。勞衫一個人在前麵擋著幾人,無論四人怎麽挪動,根本就過不去勞衫。
    後堂陳陽和耿老臉色同時沉了下來。陳陽心中暗自冷笑,這群跳梁小醜還真是不知死活,竟敢在這個節骨眼上找茬。
    更讓陳陽惱火的是,他們還偏偏挑耿老在的時候!陳陽心中暗道:這是巧合,還是早就計劃好了?
    耿老何等身份經曆,一聽這動靜,心中也暗自皺眉。作為古董行業的泰鬥級人物,他見慣了各種齷齪伎倆和明爭暗鬥。這種小打小鬧的場麵本不值得他動怒,但今天的情況顯然有些不同尋常。這些人選擇在他和陳陽商議重要事務的時候鬧事,顯然別有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