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1章 不知道能不能糊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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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陽引著二人來到一隻明宣德青花海水雲龍紋高足杯前。杯身線條流暢,撇口如春桃初綻,沿邊圓潤飽滿;深腹似扣月,蘊藏乾坤。高足中空,輕盈托起整器,外撇的弧度恰到好處,仿佛隨時要淩空而去。杯心青花雙圈圍住“大明宣德年製”六字二行楷書款,這筆法遒勁有力,透著皇家氣韻。
明宣德 青花海水雲龍紋高足杯
細觀杯沿,內外皆繪青花雙圈紋飾,青料暈染均勻,層次分明。外壁紋飾更為精妙:遠處浪濤翻湧,近處江崖屹立,海浪間一條行龍騰雲駕霧,龍身矯健,五爪鋒利,鱗片層次清晰,似要破畫而出。高足杯柄處也繪有海水江崖紋,與杯身圖案一氣嗬成,遙相呼應,更添靈動之勢。
這般紋飾,一筆一劃皆顯匠人之心,既承襲前朝遺風,又自成一家風範,令人歎為觀止。
陳陽小心地捧起高足杯,雙手如捧珍寶般穩穩托著:“夫人,您看這撇口、深腹、高足中空微外撇的造型,古樸端莊。”
他緩緩轉動杯子,讓光線從不同角度照射:“外壁繪海水江崖及行龍,足柄亦繪海水江崖,青花色澤濃重鮮豔,紋飾灑脫有氣魄。”
“您瞧這龍紋,”陳陽指尖輕撫杯壁,“龍身蜿蜒騰躍,須發飛揚,爪牙鋒利,栩栩如生。海水翻騰,浪花飛濺,仿佛能聽到濤聲陣陣。”
他將杯子稍微傾斜,讓內壁的光澤更加明顯:“這青花料色深沉如海,濃淡層次分明。工匠運筆時濃墨重彩處如潑墨山水,淡雅之處又如輕描淡寫,展現了宣德朝製瓷工藝的登峰造極。”
接著,他指著杯心的款識,語調愈發莊重:“大明宣德年製六字二行楷書款,筆法遒勁有力。”
“您看這字體,”陳陽用手指在空中比劃著字形,“每一筆都如鐵畫銀鉤,剛勁有力。大明二字氣勢恢宏,宣德二字端莊秀美,年製收筆幹淨利落。這不是普通工匠能寫出的字體,必是宮廷書法高手親自題寫。”
他眼中閃爍著專業的光芒:“宣德青花之所以被推崇為明代青花之冠,開一代未有之奇,就在於其料精工細。”
“您想想,”陳陽聲音中帶著一絲感慨,“當年宣德皇帝朱瞻基不僅是一位明君,更是藝術造詣極高的皇帝。他精通詩文書畫,對瓷器製作有著近乎苛刻的要求。”
“這件高足杯既有古樸典雅之形,又有晶瑩豔麗之色。形製規整卻不呆板,裝飾繁複卻不瑣碎,色彩濃豔卻不俗氣。這種完美的平衡,正是宣德瓷器的精髓所在。”
帕特西亞睜大眼睛,好奇地問:“為什麽這個時期的青花特別珍貴呢?難道其他朝代的就不好嗎?”
“帕特西亞小姐,這個問題問得非常好,”陳陽微笑著點頭,“那是因為宣德皇帝本人就是藝術鑒賞大家。”
他將高足杯重新放回原位,轉身麵對兩位女士:“宣德皇帝朱瞻基不僅政治才能出眾,在藝術方麵更是天賦異稟。他精通書法繪畫,對色彩搭配有著敏銳的感知力。”
“更重要的是,”陳陽繼續解釋道,“他對瓷器製作要求極高,往往親自參與設計。據史料記載,宣德皇帝曾多次親臨景德鎮督造瓷器,對每一個細節都要求完美。”
“他會親自審查圖案設計,指導工匠調配青花料色,甚至連燒製溫度都要嚴格控製。正是這種一絲不苟的態度,才造就了宣德青花無與倫比的藝術成就。”
陳陽的聲音中充滿了敬佩:“這個時期的青花瓷,可以說是華夏陶瓷藝術的巔峰之作。每一件都凝聚著皇帝的心血和工匠的智慧,是真正的藝術珍品。”
馮·霍恩海姆夫人聽得入神,點頭附和:“確實如此,宣德青花的特點太鮮明了。”
她優雅地走近展櫃,仔細端詳著高足杯:“我在歐洲的拍賣會上見過類似的器物,記得那是在倫敦蘇富比,一件宣德青花纏枝蓮紋盤拍出了八百萬英鎊的天價。”
“當時現場的競拍非常激烈,”她回憶道,“幾位歐洲收藏家和亞洲買家輪番出價,最終被一位神秘的藏家競得。拍賣師當時激動地說,這是當年度最重要的東方藝術品拍賣。”
她轉向陳陽,眼中滿是讚賞:“陳先生能收藏到如此精品,而且保存得如此完好,真是令人羨慕。在私人收藏中能見到博物館級別的宣德青花,實在是太難得了。”
“您這件高足杯不僅器形完整,青花發色也極為純正,”她繼續稱讚道,“如果拿到國際拍賣市場,必定會引起轟動。”
說著,馮·霍恩海姆夫人衝著陳陽微微點頭,“陳,感謝你為羅勒比家族的幫助。”
當他們移步到下一件展品前,欣賞清雍正綠彩龍紋罐時,陳陽的講解更加深入:“你們來看,這件綠彩龍紋罐是相當少見的珍品。”
他小心地調整展櫃內的燈光角度,讓綠彩的光澤更加突出:“特別之處在於綠白相間的配色,簡潔雅致卻不失莊重。這種配色在清代瓷器中並不多見,體現了雍正朝追求素雅脫俗的審美趣味。”
清雍正 綠彩龍紋罐
“綠彩描繪的升龍紋蒼勁有力,”他指著罐身的龍紋,“您看這條龍,龍頭高昂,須髯飄動,龍身蜿蜒上升,四爪張揚,仿佛要破罐而出,騰雲駕霧而去。”
“隙地飾雲紋,虛實相間,營造出一種神秘莫測的氛圍。底部裝飾變體仰蓮紋,層次分明,線條流暢,展現了雍正朝工匠精湛的繪畫技藝。”
一邊說著,陳陽一邊小心地將罐子翻轉過來,讓兩位女士能清楚地看到底部:“"大清雍正年製"雙圈楷書款,筆法工整嚴謹。”
“您看這款識,”他用手指輕點著字體,“每個字都端正有力,結構勻稱,筆畫粗細一致。這種規範化的款識書寫,正是雍正朝官窯瓷器的重要特征。”
“這種在黑彩勾線內以一色綠彩填繪的工藝,”陳陽繼續解釋,“始見於明成化朝,當時叫做"成化鬥彩"的一種。但雍正朝的製作工藝更加精湛,色彩更加純正,線條更加流暢。”
“雍正皇帝同樣是位藝術鑒賞家,他推崇素雅含蓄的美學風格,這件綠彩龍紋罐正是這種審美理念的完美體現。綠色象征著生機與希望,白色代表著純淨與高雅,兩色相配,既不失皇家氣度,又不顯過分張揚。”
展廳內戰車國專家團隊的工作在繼續進行著,每一個動作都顯得格外專業而謹慎。那位白發蒼蒼的老專家戴著一副金絲邊眼鏡,眼神專注得像是在解讀古老的密碼,他正用高倍放大鏡一寸一寸地仔細觀察著那件成化鬥彩碗的釉麵,放大鏡下每一個細微的紋理都被無限放大,連最細小的氣泡、釉麵的流淌痕跡都逃不過他銳利的目光。
他不時停下手中的動作,與身旁的同事用流利的德語低聲交流著什麽,那些專業術語聽起來就像是在宣判文物的生死。另一個年輕的金發助手則站在展櫃的另一側,他手持一盞發出奇異藍紫色光芒的特殊燈具,正小心翼翼地照射著一件嘉靖五彩罐的表麵,那束光線如同 X 光一般穿透著瓷器的每一處細節,專門用來檢查是否有後期添加的彩繪痕跡,任何現代顏料的分子結構都會在這種光線下暴露無遺。
陳陽和耿老兩人站在不遠處,表麵上保持著主人應有的鎮定和從容,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仿佛對這些檢測工作毫不在意,但實際上他們的心中都如同裝著一麵戰鼓,咚咚咚地劇烈跳動著,每一秒都是煎熬。
陳陽的大腦飛速運轉著,一遍又一遍地回想著青山居士製作這些瓷器時的每一個細節,那些看起來完美無瑕的藝術品,釉麵如玉石般溫潤光滑,彩料層次分明自然過渡,款識的每一筆每一劃都與真品別無二致,胎質細膩得如同嬰兒的肌膚。
但隻有陳陽和耿老兩人心裏清楚得像明鏡一樣,這些精美絕倫、幾乎達到以假亂真境界的瓷器,實際上全都出自那位傳奇仿古大師青山居士的巧手。
耿老的眼角餘光時刻注意著那些專家的一舉一動,當他看到陳陽額頭上隱約滲出的汗珠時,悄悄地對陳陽使了個隻有他們兩人才能理解的眼色,那個眼神中既有安慰也有提醒,仿佛在說:放鬆些,深呼吸,青山居士的手藝已經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足以瞞過這些所謂的權威專家,我們要相信他的技藝。
陳陽接收到耿老的信號後,微微地點了點頭表示理解,但是他緊握的雙拳,微微顫抖的手指出賣了他內心的緊張,手心裏不斷沁出的細密汗珠,讓他感到一陣陣的濕潤和粘膩。
他太清楚這些戰車國專家的來頭了,雖然在眼力上,他們絕對不是華夏專家的對手,但他們也是歐洲古董藝術品鑒定的高手。不僅擁有著數十年的鑒定經驗,和如鷹隼般敏銳的眼力,更重要的是,他們還帶著價值數百萬美元的最先進檢測設備,任何一個微小到幾乎不可察覺的破綻,任何一處現代工藝留下的蛛絲馬跡,都絕對逃不過他們那些設備。
就在這個令人窒息的時刻,那位看起來最為資深的戰車國專家,突然將注意力轉向了陳列架上那件明宣德青花高足杯,他的目光如同激光一般鎖定了目標。
陳陽的心髒瞬間漏跳了一拍,隻見那位專家首先用肉眼從各個角度仔細觀察著高足杯的每一個細節,從撇口到深腹,從高足到款識,每一處都不放過,然後他又拿出了一台精密的顯微鏡,開始逐寸逐寸地查看那獨特的青花發色和釉麵質感,最後他甚至從工具箱中取出了一盞專業的紫外線檢測燈,那道詭異的紫色光芒瞬間籠罩了整個高足杯。
陳陽感覺自己的心髒幾乎要從嗓子眼裏跳出來了,血液在血管裏如同沸騰的岩漿一般翻滾著。
那件明宣德青花高足杯確實是青山居士最得意、最精湛的作品之一,從造型到紋飾,從青花發色到款識書法,每一個細節都完美得令人驚歎,但說到底它畢竟還是仿製出來的贗品,萬一那些高科技設備檢測出什麽現代化學成分的痕跡,或者發現了任何與明代工藝不符的細節,那後果將不堪設想...
專家的目光在宣德青花高足杯上逡巡許久,放大鏡下的瞳孔微微收縮,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杯沿。他時而湊近鼻尖輕嗅蘇麻離青料特有的沉鬱香氣,時而轉動鏡頭觀察青花在光線下泛起的微妙變化。
終於,他將放大鏡輕輕擱在桌上,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鏡片後的眼神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疑惑,隨即又迅速被掩飾過去。
“ErStaUnliCh!”他緩緩開口,聲音低沉卻帶著掩飾不住的驚歎,“這件宣德青花的蘇麻離青料特征非常典型。”他頓了頓,像是在組織語言,手指不自覺地敲擊著桌麵,發出輕微的聲響。
“鐵鏽斑分布均勻,暈散效果自然流暢,如同墨汁在宣紙上暈染開來,層次分明。”專家一邊說著,一邊用指尖輕輕觸碰青花上的鏽斑,仿佛在確認它的真實性。
“更令人難以置信的是,”他微微前傾身體,語氣中多了幾分讚賞,“釉麵的老化程度也與年代完全相符。這種自然的包漿,絕非現代手段可以偽造。”
這番話讓陳陽心頭一緊,他下意識地攥緊了拳頭,指甲幾乎掐進掌心。耿老則不動聲色地端起茶杯,輕輕啜飲一口,喉結滾動時帶著不易察覺的顫動。
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那眼神裏既有如釋重負的輕鬆,也有對專家判斷的暗暗認可。陳陽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他知道,這件宣德青花高足杯算是蒙混過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