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4章 韓先生,你可想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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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陽深吸一口氣,這一呼一吸之間,他感受到自己的心跳,臉上所有的情緒波動——憤怒、屈辱、猶豫、不甘——如同潮水退去,瞬間收斂得幹幹淨淨,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潭般的平靜。這種平靜不是麻木,不是妥協,而是一種經過深思熟慮後的堅定,是暴風雨前最後的寧靜。
    陳陽輕輕拍了拍氣得發抖的錢會長的手臂,那手臂在他的輕撫下微微一顫,然後逐漸平靜下來。
    這一個簡單的動作,傳遞出的不僅僅是安慰,更是一種承諾——他陳陽既然決定了,就會承擔所有的後果,不會讓身邊的朋友因為自己的決定而受到傷害。
    錢會長從他的觸碰中感受到了這份堅定,也從他的眼神中讀懂了這份擔當。
    接著,陳陽遞給錢會長一個“放心”的眼神。這個眼神很複雜,裏麵有感激,有歉意,有承諾,也有一種說不出的自信。他仿佛在用眼神告訴錢會長:相信我,這一次的冒險,絕不會是有去無回的送死行為。我心中有數,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然後,他向前邁出了一步,所有人的目光,瞬間全部聚焦在他身上。
    蘇小姐的目光裏,最初的輕蔑開始轉變為警覺,她似乎察覺到了什麽不對勁的地方;韓大寶的眼神更加閃爍,貪婪和忐忑在其中交織;孫強則是一臉的不可置信,仿佛無法相信陳陽真的要迎頭而上;錢會長雖然被安撫了,但眼中仍然有擔憂。
    陳陽沒有看蘇小姐,這個選擇是刻意的。看她,就是承認她在這個交易中的地位,就是給她繼續幹擾的機會。不看她,就是在告訴所有人:你蘇小姐在我陳陽眼中,不過是個無關緊要的旁觀者而已。真正的交易,是在我和韓大寶之間進行的。
    相反,他直接麵向眼神閃爍、帶著貪婪和忐忑的韓大寶。
    “韓先生,蘇小姐故事講得不錯,可惜,我陳陽做生意,向來隻信自己眼睛看到的東西,不信什麽虛無縹緲的寶藏,也不怕什麽子虛烏有的鬼怪。”
    這句話,表麵上是在回應蘇小姐的那些嘲諷,實際上是在重新建立自己的立場和原則。他要讓所有人知道:我不是被你們的故事嚇住的,我是經過理性思考後做出的決定。
    陳陽的聲音平穩,清晰地回蕩在院子裏。這種平穩不是刻意的鎮定,而是一種發自內心的自信。他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也知道這些話會產生什麽樣的效果。每一個字,都像是經過精心雕琢的寶石,在空氣中閃閃發光。
    隨後,陳陽話鋒一轉,語氣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斷。
    “韓先生既然想多賺,我可以滿足你。”說著,陳陽笑嗬嗬打了個響指。
    “這宅子,連同裏麵所有"帶不走、挪不動"的東西,”他刻意重複了蘇小姐之前的用詞,帶著一絲反諷,“我出——一百二十萬。”
    這最後一句話,他說得格外慢,格外清晰。每一個字都像是用力敲在所有人的心上。他要讓這個數字,在每個人的腦海中留下最深刻的印象。
    “一百二十萬!”
    這個數字如同平地驚雷,在小小的院落裏炸響!
    錢會長的瞳孔在這一瞬間急劇收縮,猛地瞪大了眼睛,那雙曆經商場風雨的老眼中滿含著震驚與不敢置信。
    他的目光死死鎖定在陳陽身上,想要從這個年輕人的臉上找到一絲開玩笑的痕跡,但看到的卻隻有那如鋼鐵般堅定的側臉輪廓。
    錢會長感覺自己的心髒在胸腔裏狂跳,血壓瞬間飆升,太陽穴處青筋暴起。
    他張了張嘴,想要開口阻止這個瘋狂的決定,“小陳,你冷靜一點...”
    話剛到嘴邊,卻在看到陳陽那毫不動搖的堅定神情時,硬生生地咽了回去。那種堅決讓錢會長意識到,此刻的陳陽已經下定了決心,任何勸阻都是徒勞的。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滿臉寫滿了焦急和深深的擔憂,額頭上的汗珠開始密密麻麻地滲出。
    錢會長的大腦在這一刻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運轉著,心中飛快地盤算起來。
    一百二十萬!這個數字在他腦海中如炸彈般反複轟鳴。
    回想著剛才在宅子裏看到的那些物件——那些明清家具、字畫古玩,就算全都是真品精品,按照現在的市場行情,能值八十萬就已經是天價了。
    扣除各種成本、稅費,再算上時間成本和人工成本,利潤空間已經被壓縮到了極限,甚至可能出現虧損!
    更可怕的是,誰知道蘇小姐他們還在這宅子裏設下了什麽陷阱?誰知道那些看似古董的東西裏有多少是贗品?這根本就是一個巨大的賭局啊!
    錢會長越想越心驚,陳老板這分明是被蘇小姐激怒了,徹底失去了理智!這哪裏還是在做生意,這簡直就是在玩命啊!
    孫強在聽到“一百二十萬”這四個字的瞬間,感覺整個世界都在旋轉。
    他的雙腿如同失去了骨頭支撐般開始顫抖,膝蓋一軟,差點直接癱坐在滿是塵土的地麵上。
    他慌忙扶住旁邊的石桌,才勉強保持住站立的姿態,但整個人已經麵如土色。
    一百二十萬!這個數字在他腦海中不斷回響,如同雷鳴般震撼著他的神經。
    自己從事中間人這個行業已經有十幾年了,經手過的大宗古玩交易也有數百起,見過上百萬的明代瓷器,見過八十萬的清代字畫,但像今天這樣,單筆價格高達一百二十萬的交易,他還真是第一次親眼見證!
    而且這還是在什麽情況下?這分明就是一個精心設計的圈套啊!蘇小姐那些話分明就是在激將,就是想讓陳老板上套!可陳老板偏偏就這麽衝動地鑽了進去?
    孫強感覺自己的心髒都要跳出嗓子眼了,冷汗如瀑布般從後背流下。他想要開口勸阻,但想到蘇小姐是聽雨閣的人,又不敢貿然出聲。
    心中暗暗歎了一口氣,陳老板還是年輕呀!這是要把自己所有的身家都壓在這一把上了嗎?
    孫強越想越害怕,他突然意識到,如果這筆交易真的成了,而宅子裏又沒有什麽驚天秘密的話,那陳老板可能真的要傾家蕩產了!
    韓大寶的大腦在這一刻完全停止了運轉。
    他張大了嘴巴,呆呆地站在那裏,眼神空洞,仿佛被巨大的幸福砸得昏了頭。
    一百二十萬!這個數字遠遠超出了他最樂觀的預期!原本他以為能賣到八十萬就已經是燒高香了,就算蘇小姐和陳陽競價,最多也就是漲到一百萬左右。可沒想到,陳陽一開口就是一百二十萬!這簡直就是天降橫財啊!
    韓大寶的腦海中瞬間浮現出無數美好的畫麵,他幾乎要立刻點頭答應下來,嘴唇都開始顫抖著準備說出“成交”兩個字。
    然而,就在韓大寶被這突如其來的巨大財富砸得暈頭轉向,腦海中滿是金錢的光芒之際,站在一旁的蘇小姐卻有著截然不同的反應。
    她的臉上沒有絲毫的驚訝或者焦急,反而緩緩勾起了嘴角,露出一抹讓人心寒的笑意。
    那笑容中透著一種計謀得逞的滿足,冰冷而殘酷,如同夜晚的毒蛇在吐著信子。她的眼中閃爍著一種詭異的光芒,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陳陽的這個天價報價不僅沒有讓她感到意外,反而讓她感到無比的愉悅。
    最讓所有人意外的是,麵對陳陽這個超出所有人預期的報價,蘇小姐並沒有如眾人預料般立刻抬價競爭,反而輕蔑地輕啟紅唇,發出了一聲嗤笑。那笑聲輕微而尖銳,在寂靜的院落中格外刺耳,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譏諷和不屑,仿佛在嘲笑著什麽極其愚蠢的行為。
    “嗬嗬……”蘇小姐輕笑著搖了搖頭,那笑聲中帶著一種高高在上的優越感,眼神中流露出的不屑如刀子般鋒利。
    她故意拖長了語調,讓每個字都顯得格外刺耳。然後,她換上了一副“善意”提醒的表情,聲音溫和卻暗藏殺機,對韓大寶緩緩說道:“韓先生啊,您這麽精明的人,可千萬要想清楚了。”
    蘇小姐語氣聽起來關切備至,但眼底卻閃爍著算計的光芒,“這空口白牙的大話,誰不會喊價啊?一百二十萬?嗬,說得可真是輕巧呢!”
    她故意停頓了一下,目光在院子裏的眾人臉上掃過,享受著這種掌控全場的感覺。
    “可千萬別被某些來自小地方的、不知天高地厚的毛頭小子給騙了。”蘇小姐的聲音漸漸變得尖銳起來,每個字都像是塗了毒的針。
    她緩緩轉過頭,目光如毒蛇般斜睨著陳陽,那種輕蔑和嘲諷毫不掩飾地寫在臉上。話裏的刺更是赤裸裸地刺向他:
    “有些人啊,為了爭一時的意氣,什麽天大的話都敢說出口。”蘇小姐的語調變得陰陽怪氣,每個字都帶著譏諷,“年輕氣盛,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以為有幾個臭錢就能在我們這些老行家麵前裝大尾巴狼。”
    說著,她故意停頓了一下,讓這些話在空氣中發酵,然後繼續說道:“到時候啊,韓先生您把房子過戶了,他卻拿不出錢來,或者隻能拿出個零頭,說什麽"資金周轉不開"、"銀行手續還在辦"之類的鬼話,那您豈不是雞飛蛋打,竹籃打水一場空?”
    她的聲音越來越陰冷,仿佛在詛咒一般:“我們聽雨閣,雖然出的價格不如他喊得那麽天花亂墜,但至少是實打實的真金白銀,說到做到,童叟無欺。”
    “我們在這一行混了這麽多年,信譽就是我們的命根子,絕不會做那種坑蒙拐騙的勾當。”
    她深吸一口氣,臉上露出一種全都是為你好的虛假關懷:“韓先生,您是明白人,應該知道什麽叫做穩妥,什麽叫做可靠。”
    “與其相信一個不知根不知底的外地人的空頭支票,不如選擇我們這種有實力、有信譽的老字號。”
    說到最後,蘇小姐的語氣突然變得嚴厲起來,帶著最後通牒般的威脅意味:“韓先生,我可把醜話說在前頭,今天的話我隻說一遍。”
    隨即,她眼神一變,變得淩厲如鷹,“今天您要是被花言巧語給迷了心竅,信了他的空頭支票,把這宅子許給了他,到時候他拿不出錢來,您再回頭來找我們"聽雨閣"求合作……”
    “哼,那時候,這破宅子,我們可就看不上眼了,再也不會要了!”
    “到那時候,您就等著砸在手裏,當個爛攤子慢慢收拾吧。”
    “韓先生,您可是聰明人,這其中的利害關係,您自己好好掂量著辦吧。別到時候後悔莫及,怨不得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