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7章 正是這個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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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老爺子沒有直接回答,他的目光再次掃過中層那三個屬於他子侄輩的牌位,眼神中充滿了更深的、仿佛永遠無法愈合的傷痛。他指向第一個牌位:
“這是我大哥的兒子,蘇明玉。”又指向第二個,“這是我二哥的兒子,蘇明鶴。”
最後,他的手指重重地點在蘇雅琴父親的那個牌位上,“這是我的大兒子,蘇明哲,雅琴的父親。”
蘇老爺子的聲音變得無比沉重,仿佛每一個字都承載著千鈞重量:“你以為,趕走了小鬼子,鬥爭就結束了嗎?其實並沒有!”
“從六十年代中期開始,那些賊心不死的小鬼子,又開始秘密地、成建製地潛入我們國家!”
“他們來的目的有兩個!”蘇老爺子的眼神銳利如刀,“第一,是尋找當年戰敗時,來不及運走,被他們秘密埋藏在我國各地的寶藏,也就是傳說中的‘山下黃金’在華夏的翻版!”
“死亡地圖!”
“死亡地圖?”陳陽這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具體的名詞,疑惑地搖搖頭。
蘇老爺子詳細解釋道:“小鬼子戰敗前夕,金百合部隊麵臨的最大問題,就是如何處置搶來的、海量的、無法及時運走的黃金和藝術品。”
“答案隻有一個——就地埋藏!”
“一批隸屬於小鬼子皇室或陸軍的特殊工程兵開始瘋狂行動。”蘇老爺子描述著當時的場景,“他們將在華夏以及東南亞搜刮的黃金、古董文物等等,選擇人跡罕至的地方。”
說著,蘇老爺子輕輕捋了一下胡子,“比如長白山深處、各地的天然洞穴、廢棄礦井、秘密隧道,進行埋藏。”
“挖掘完成後,會繪製一份極其詳細的藏寶圖,上麵標注位置、深度、物品清單。”
“這種地圖往往一式多份,使用特殊材質製成,由不同責任人分別保管。傳說最核心的一份,最終可能由那個罪魁禍首朝香宮親王保管。”
“而所有參與埋藏工作的工程師、士兵,很多在任務結束後就被……滅口!這樣,他們就成了寶藏永恒的、不會開口的秘密守衛者。這份沾滿鮮血的地圖,就被知情者稱為——死亡地圖!”
哦,原來是這樣呀!陳陽聽完之後恍然大悟,這事自己倒是聽說過,心裏默默想了起來。
當年小鬼子駐菲律賓的大將山下奉文,就在菲律賓指揮埋藏了海量財寶,被稱為‘山下黃金’。
漂亮國人戰後曾千方百計逼他交代,最終一無所獲,山下被處決,秘密也石沉大海。以至於後世菲律賓一直是尋寶者的聖地,雖然大多傳聞被證明是誇大或虛假,但其源頭,正是這種金百合模式的埋藏行動!
陳陽默默點頭,一副明白了的樣子,“蘇老爺子,這事我倒是聽說過。”
蘇老爺子隨即語氣變得更加悲憤,“而他們第二個目的,更是歹毒!”
“當時,我們國家正處在某種運動之中,對於古董文物的保護……出現了很多問題。”
“這些小鬼子,就利用這個機會,偽裝成華夏人,或者收買內線,以‘搶救保護’、‘代為保管’、‘破四舊’等等為名,行搶奪、誘騙、盜竊之實!將大量我們幸存下來的、以及新出土的古董文物,再一次通過秘密渠道,源源不斷地偷運回他們的櫻花國!”
“這場沒有硝煙,卻更加殘酷、更加隱蔽的文化掠奪戰,從六十年代中期,一直持續到七十年代初期!”蘇老爺子的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我,作為當時泉城古董圈公認的領頭人之一,豈能坐視不管?於是,一場新的、更加危險的明爭暗鬥,開始了!”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三個子侄的牌位,老淚幾乎要奪眶而出:“在這場鬥爭中,我的這幾個子侄,他們……他們都秉承了蘇家的祖訓,為了保護國寶,前仆後繼……最終,都……都犧牲了!”
陳陽聽完不由側頭看向了最下麵的幾個牌位,突然注意到站在一邊的蘇雅琴,她.......她的表情,怎麽好像第一次聽說這事一樣?
蘇老爺子強忍著悲痛,開始講述具體的鬥爭事跡,聲音哽咽而悲壯:“那是1967年冬天,”
蘇老爺子陷入了痛苦的回憶,“我們得到密報,一夥偽裝成地質勘探隊的小鬼子,在泰安附近發現了一處可能是宋代貴族墓葬的地方,正準備連夜盜掘。”
“當時是我侄子蘇明玉帶隊,帶著七八個可靠的夥計前去阻止。那晚風雪交加,他們在山上與那夥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的鬼子遭遇了……發生了激烈的搏鬥……明玉他......”
蘇老爺子說著,深深呼吸了一口氣,緩步上前,抬手輕輕撫摸著牌位,“為了掩護夥計們帶著截獲的幾件青銅器撤退,身中數刀,等我們的人趕到時,他……他已經凍僵在雪地裏,手裏還死死攥著一塊從鬼子身上扯下來的布條……”
“還有明鶴,”蘇老爺子的眼淚終於滑落,“他心思縝密,擅長跟蹤和情報。”
“1969年,他發現了小鬼子在濟南的一個秘密聯絡點,正在策劃將一批通過非法手段收集的龍山黑陶運出去。他孤身潛入,想要獲取確鑿證據,卻被發現。”
“等我們找到他時,人已經被害,屍體被扔在了黃河灘上,那批黑陶,最後也不知所蹤……”
蘇老爺子的聲音已經沙啞不堪,他最後將目光定格在“蘇明哲”的牌位上,那是他最大的痛。
“而我的大兒子,明哲……雅琴的父親……”他的聲音充滿了無盡的哀傷和憤怒,“他是在1973年出的事。”
“當時,我們費盡千辛萬苦,得到一條絕密消息,一個小鬼子高級頭目,攜帶一份極其重要的、關於在魯省埋藏寶藏的‘死亡地圖’的副本,潛入泉城,準備與內線交接。”
那段被鮮血浸透的記憶,仿佛隨著香爐中升起的青煙,再次彌漫在蘇老爺子眼前,讓他的聲音都帶上了鐵鏽般的腥氣。
“明哲……他是我最出色的兒子,膽大心細,身手也是幾個孩子裏最好的。”蘇老爺子的眼神空洞,仿佛穿透了時空,回到了那個決定命運的夜晚。
“得到消息後,他主動請纓,帶著他最信任的兩個兄弟,去攔截那個攜帶地圖的小鬼子。”
“地點在城南廢棄的貨棧。”
蘇老爺子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那晚下著瓢潑大雨,電閃雷鳴。”
“他們三人潛伏在貨堆後麵,看著那個鬼子和接頭的內線出現了……明哲看準時機,第一個衝了出去,如同獵豹般撲向那個拿著皮箱的特務……”
他的話語戛然而止,身體微微顫抖,仿佛那夜的雨水此刻正冰冷地澆在他的身上。
“可是……”
蘇老爺子狠狠砸了一圈,“可惡的是,我們中計了!”
蘇老爺子的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無盡的悔恨和憤怒,“那根本就是個陷阱!貨棧裏早就埋伏了另外四個小鬼子的高手!他們是有備而來,目的就是……就是要除掉明哲,除掉我們蘇家最強的保護者!”
陳陽的心猛地揪緊了,他能想象到在那雷雨交加的夜晚,在廢棄的貨棧裏,一場何等慘烈的寡不敵眾的戰鬥。
“明哲他……他為了掩護兩個兄弟帶著那個至關重要的皮箱突圍……”蘇老爺子的眼淚混著臉上的皺紋流淌下來,“他獨自一人,擋住了所有追兵……身中……身中十七刀……”
“最後……力竭而亡……”
祠堂內死一般的寂靜,隻有蘇老爺子壓抑的、如同受傷野獸般的嗚咽聲,和蘇雅琴低低的啜泣聲。那個寫著“蘇明哲”的牌位,在燭光下仿佛染上了一層血色。
“兩年,僅僅兩年之後,”蘇老爺子的聲音如同風中殘燭,“明哲的媳婦,雅琴的母親,因為思念成疾,加上本就體弱,也……也跟著去了。那時候,我的琴兒……才剛滿四歲……”
他伸出顫抖的手,輕輕撫摸著蘇雅琴的頭發,眼中是無盡的憐愛和痛楚。蘇雅琴乖乖的依靠在蘇老爺子胸口處,抬頭看著爺爺,滿眼淚水,“爺爺,你怎麽從來沒告訴過我?”
“之前您不是一直說,我父親是有病去世的麽?”
陳陽站在原地,感覺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頭頂。他終於明白了,明白了蘇家這看似風光無限的背後,並不是背後有多麽大的靠山,而是承載了幾代人的犧牲和鮮血。
也明白了,蘇雅琴那看似驕縱蠻橫的外表下,隱藏著怎樣慘痛的家世。
這不是一個普通的古董商家族,這是一個為了守護民族文脈,前仆後繼、滿門忠烈的家族!
巨大的震撼和敬意,如同潮水般衝擊著陳陽的心靈。
就在這時,蘇老爺子猛地抬起頭,那雙飽經風霜、此刻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住了陳陽,一字一句地問道:“陳小友,你可知……當年在貨棧設下陷阱,親手指揮殺害我兒明哲,手上沾滿我蘇家人鮮血的那個接線人……”
“是誰嗎?”
陳陽被蘇老爺子那充滿刻骨仇恨的目光看得心中一凜,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如同閃電般劃過他的腦海!聯想到蘇老爺子之前所說的“恩人”,聯想到自己最近的經曆……
他喉嚨發幹,心髒狂跳,幾乎是用盡全身力氣,才磕磕巴巴地、帶著難以置信的語氣試探著問道:“蘇……蘇老……”
“您……您不會是說……害死您大兒子蘇明哲的……就是……就是那個中村正雄吧?”
蘇老爺子聽完,臉上露出了一個極其複雜、混合著無盡痛楚、仇恨以及一絲……釋然的笑容。他重重地、肯定地點了點頭,從牙縫裏擠出了那個讓陳陽如遭雷擊的名字:“正是中村正雄這個畜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