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5章 小野有些反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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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我們所有行動的終極號角。當王偉利證實你已經按照他的要求,湊齊了錢和家夥,但外麵的警察在四處追捕他,他一定被逼到耐心盡失的時候,當他既擔心拿不到東西,又害怕夜長夢多錯過機會時,你就直接擺出我們精心設計的方案,引他入套。”
    方大海銳利的目光掃過振豐,語氣裏多了一層肅然的命令色彩,“你要記住,無論如何,都必須想方設法把他引到城北那個廢棄的第三紡織廠倉庫。那裏......”
    沒等方大海說完,振豐點點頭,“我知道那個地方,那裏平時鬼都沒有,後麵有個獨立的小廢料庫,偏僻得很。”
    頓了頓,振豐的眼神閃過一絲回憶,“我以前經常跟人家約戰,就在那裏。對那一帶的地形熟得很。那個廢料庫緊挨著一條廢棄的排水溝,溝邊長滿了荒草,比人還高。”
    “更關鍵的是,”振豐補充道,“那個倉庫的後牆有幾處風化嚴重的地方,磚塊都鬆動了,萬一出事,我能從那兒翻牆跑。”
    方大海聽到這話,眼神微微一亮,“這個細節好,說明你對地形確實了解,這樣更能取信王偉利。”
    “整個廠區隻有一個入口,周圍視野開闊,有沒有人靠近一眼就能看出來。”振豐繼續說道。
    “那個入口就是以前的廠門,現在鐵門已經鏽得半開著。”振豐比劃著,“從廠門到倉庫大概有兩百米的距離,中間全是空地,連棵樹都沒有。”
    “白天的話,站在倉庫門口,能把整個廠區一覽無餘。”振豐的聲音裏帶著一絲篤定。
    方大海點點頭,眼神變得更加專注,盯著振豐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記住,一定這個地點,這是我們精心挑選的。”
    “你必須在電話裏表現得很隨意,就好像這個地點是你突然想到的。”方大海補充道,“千萬不能讓他覺得是我們刻意安排的。”
    方大海清了清嗓子,強調道,“要顯得你也很怕被跟蹤,所以選了個雙方都能放心的地方。”
    振豐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我明白了,要讓他覺得這是我為了自保才選的地方。”
    “沒錯!”方大海的拳頭在桌上輕輕敲了一下,“視野開闊是真,不但便於我們觀察,也能打消他的疑慮。”
    “王偉利這種人,最怕的就是埋伏。”方大海分析道,“空曠的地形會讓他覺得安全,他會認為任何異常動靜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他可能會提前一兩個小時到場,躲在遠處用望遠鏡觀察。”方大海推測著,“但那正好,我們的人會比他更早到位。”
    “到時候,我們的狙擊手會分散在他觀察不到的死角。”方大海的眼裏閃過一絲精光。
    “同時,也便於我們布置包圍圈和狙擊手。”方大海繼續說道,語氣中透著胸有成竹。
    “我們會在交易前至少 12 小時就秘密潛入,布下天羅地網。”方大海用筆指著振豐,眼神銳利得像刀子,“為了保險起見,你和王偉利一定不要見麵。”
    “這一點至關重要!”方大海加重了語氣,“你在電話裏就要說清楚,東西放在倉庫裏,你人會離開。”
    “告訴他,你也怕他對你不利。”方大海提示道,“就說你會把東西放在倉庫中間的那個廢棄的機床旁邊,用油布包著。”
    “放完東西你立刻就走,開車離開廠區,然後給他打電話告訴他東西已經放好了。”方大海的思路清晰極了,“這樣既合理,又能保證你的安全。”
    “無論他是選擇遠程監視讓你放置,還是膽大包天到想親眼確認後再讓你離開,隻要他出現在倉庫附近的可視範圍內,或者他忍不住進入倉庫去拿那夢寐以求的"貨",他就插翅難飛!”
    方大海的聲音裏充滿了信心和決絕,每個字都擲地有聲。
    “整個過程中,”方大海總結道,身體微微前傾,雙手撐在桌麵上,“你的情緒要層層遞進,從開始的害怕、抱怨,到有點希望但更焦慮,再到驚慌、恐懼,最後是找到"出路"的急切和一絲僥幸。”
    “第一通電話,你要表現得驚慌失措。”方大海開始具體指導,“聲音要抖,說話要急促,甚至可以故意說錯幾個字。”
    “第二通電話,稍微冷靜一點,但還是很害怕。”方大海繼續說,“要讓他感覺到你在努力控製情緒,但控製得不太好。”
    “到了約定交易的那通電話,你要表現得既急切又忐忑。”方大海的眼神緊緊盯著振豐,“就像一個走投無路的人,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記住,”方大海強調道,“你要讓他感覺,你所有的行為,都是出於自保和盡快擺脫麻煩的本能。”
    “他必須相信,你不是在配合警察設局,而是真的想用這些東西換取他的承諾,讓他放過你。”方大海一字一頓地說。
    “這種心理狀態,王偉利一定能理解。”方大海分析道,“因為走投無路的人,往往會做出看似不理智但其實很合理的選擇。”
    “而且,”方大海補充道,“你要在不經意間透露出對警察的不信任,說什麽"報警也沒用,他們保護不了我"之類的話。”
    “這樣才能徹底打消他的疑慮。”方大海說完,深深地看著振豐,“振豐,這台戲,你能不能唱好?”
    振豐聽著方大海抽絲剝繭般的計劃,後背滲出了一層冷汗。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國家機器的力量和專業。
    在這樣精密的設計麵前,王偉利的那些狡猾和多疑,顯得如此可笑和渺小。振豐突然覺得,自己之前對王偉利的恐懼似乎有些可笑。那個在他眼中如同惡魔般的人物,在真正的專業力量麵前,不過是一隻自以為聰明的老鼠,而這老鼠卻不知道,它所有的逃生路線早已被計算在內。
    他用力點了點頭,這個動作讓他感到頸椎有些酸痛。聲音有些沙啞地說:“方隊,我...我明白了!我一定按您說的做!”
    說完這句話,振豐感到自己的喉嚨像被砂紙磨過一樣難受。他咽了口唾沫,試圖潤濕幹澀的喉嚨,但效果甚微。他知道,這是緊張和壓力造成的生理反應。
    就在方大海緊鑼密鼓地布置抓捕王偉利的天羅地網時,江城的另一角,科美集團的辦公區內,氣氛卻有些異樣。
    這種異樣的氛圍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表麵風平浪靜,實際上暗流湧動。
    中橋拖著略顯疲憊的身軀回到了辦公室。
    他的腳步比平時沉重了許多,每一步都像是在泥濘中行走。秘書看到他的樣子,欲言又止,最終隻是輕聲說了句“歡迎回來”就退出了辦公室。
    漂亮國之行,並未帶來預期的喜悅。
    原本他以為,親自去見女兒,親眼確認她的狀況會讓他安心一些。但事實恰恰相反,那種無力感反而更加強烈了。看著女兒蒼白的臉色,聽著各種醫療儀器發出的滴滴聲,他感到自己的心髒也在跟著那些聲音收縮。
    女兒的病情雖然靠著藥物維持著,不再惡化,但距離好轉依舊遙遠。
    這種“維持”的狀態讓中橋想起了走鋼絲的雜技演員,一直保持著平衡,但永遠無法真正站穩,隨時可能墜落。
    主治醫生的話言猶在耳:“中橋先生,令愛的病目前沒有根治的方法,這個治療方案的核心就是維持,依靠藥物持續抑製病情發展。一旦停藥......”
    醫生說這話時的表情,中橋記得清清楚楚。那是一種職業性的同情,混合著無奈和遺憾。醫生的眼神在說話時短暫地飄向了窗外,仿佛不忍直視他的反應。
    中橋能夠清晰地補完醫生沒說完的話:一旦停藥,病情會迅速惡化,女兒可能撐不過三個月。
    停藥,就意味著希望破滅。
    這個念頭讓中橋的胃部一陣緊縮。他靠在辦公椅上,閉上眼睛,試圖驅散這個可怕的想法,但它就像幽靈一樣揮之不去。
    而這希望的纜繩,他心裏自然明白,如今牢牢攥在陳陽的手裏,中橋比任何時候都更清楚地認識到,他必須,也隻能緊緊站在陳陽這一邊。
    這個認知讓他感到既慶幸又悲哀。慶幸的是,至少陳陽目前看起來值得信任;悲哀的是,他已經沒有了選擇的餘地。他就像一個被綁在戰車上的人,隻能跟著戰車前進,無論前方是康莊大道還是萬丈深淵。
    這不僅關乎商業利益,更關乎他女兒的生命。
    中橋深吸了一口氣,整理了一下西裝。商業利益可以重新爭取,失敗了可以從頭再來。但生命隻有一次,尤其是他女兒的生命,那是他在這個世界上最珍視的東西,沒有之一。
    正是因為這份清醒的認知,讓他回到科美後,對周圍的一切都格外敏感。
    他開始觀察每一個細節,每一個異常。員工們的竊竊私語,會議室裏突然的沉默,某些人眼神的閃躲——這些平時他可能不會注意的小事,現在都進入了他的視野。因為他知道,任何威脅到陳陽的因素,都可能間接威脅到他女兒的生命。
    他很快發現,小野這個石井忠心的狗,最近的行為極其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