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比王偉利蒼老了不少，眉宇間的戾氣也更重，但小波絕對不會認錯！那是絕對王偉利！
    早些年，振豐大哥還沒完全立住山頭的時候，跟著混過的大哥！是真正心狠手辣、犯過滔天大案的角色！後來不是聽說跑路到南邊，再也沒消息了嗎？怎麽會突然出現在這林源縣的小村子裏？還跟這麽兩個一看就不是善茬的家夥混在一起？
    小波的心髒開始狂跳，後背瞬間冒出一層白毛汗。他立刻意識到，這絕不是小事！王偉利這樣的人物，躲在這麽個鳥不拉屎的地方，身邊跟著兩個煞神，絕對有天大的圖謀！
    小波為了看的更清楚一點，，一把抓過香煙，推開小賣店的門，轉身開始假裝整理摩托車後視鏡，用眼角餘光再次確認了那平房的位置和王偉利的身影，確定是不是王偉利。
    平房那扇破舊的木門在身後“吱呀”一聲關上，仿佛隔絕了外麵整個世界，也將屋內三人徹底封進了一個充滿壓抑和致命危機的囚籠。
    光線昏暗，隻有從糊著舊報紙的窗戶縫隙裏透進來的幾縷殘陽，映照出空氣中飛舞的塵埃，也映照出王偉利那張陰沉得幾乎要滴出水來的臉。
    他沒有看闞玉衡，也沒有立刻發作，隻是慢條斯理地將那把磨得鋥亮的三棱刮刀從後腰的皮鞘裏抽了出來，動作輕柔得像是在撫摸情人的肌膚，但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帶著令人窒息的寒意。
    劉瑞像一攤爛泥般靠在門板上，大口喘著粗氣，汗水浸透了他的背心，順著額角往下淌。他不敢抬頭看王偉利，隻能感受到那兩道冰冷的目光如同實質的刀子，在他全身上下刮過。
    闞玉衡站在屋子中央，臉色同樣難看，他將手裏拎著口袋隨手扔在炕上，發出“噗”的悶響，隨後冷冷哼了一聲，既有對劉瑞蠢行的憤怒，也有對當前處境的深深憂慮。
    死一般的寂靜持續了足足一分鍾。
    突然，王偉利動了。他沒有像劉瑞預想的那樣暴起發難，而是緩緩走到炕邊，拿起那包被牛皮紙裹著的、還散發著誘人香氣的豬耳朵。他低頭看了看，然後猛地抬手，隨後慢慢油紙包打開鋪在炕上。
    油紙包散開，醬色的肉片和透明的肉凍濺得到處都是。
    “吃！”王偉利用三棱刮刀叉起一塊，遞到劉瑞嘴巴邊上。王偉利的聲音底帶著一種扭曲的嘶啞，像砂紙摩擦著生鏽的鐵皮:“你不是饞？我讓你吃個夠！”
    “我讓你吃！！”
    這一聲怒吼如同驚雷，在狹小的房間裏炸開。劉瑞嚇得渾身一哆嗦，差點癱軟在地。
    “利…利哥…我…”劉瑞試圖辯解，舌頭卻像打了結。
    “你他媽給我閉嘴！”王偉利猛地轉身，一步跨到劉瑞麵前，幾乎與他臉貼著臉，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裏燃燒著瘋狂的怒火，“我有沒有告訴過你，管住你的嘴！管住你的手！”
    “有沒有？！”
    他每問一句，就用手掌重重地拍打著劉瑞的臉頰，不是耳光，卻比耳光更侮辱，更讓人恐懼。那“啪啪”的聲響在寂靜的屋裏格外刺耳。
    “老子跟你說過！別惹事！別惹事！”
    “你他媽當老子放屁是不是？”王偉利的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而顫抖，“就為了點吃的，你TM是沒吃過麽？你他媽把咱們全賣了！！”
    他一把揪住劉瑞的衣領，將他死死抵在炕琴上，門板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另一隻手將叉著豬耳朵的三棱刮刀放在了劉瑞麵前。
    “你知不知道那些老農民會怎麽嚼舌根？你知不知道剛才有多少雙眼睛看著？！你他媽是不是生怕警察找不到我們，特意點個炮仗給他們指路？！啊？！”
    劉瑞被勒得喘不過氣，臉色由紅轉紫，眼中充滿了恐懼，徒勞地掙紮著，卻根本無法撼動王偉利鐵鉗般的手。
    “利哥！利哥息怒！”闞玉衡見狀，趕緊上前一步，壓低聲音勸道，“現在不是教訓他的時候！二虎該死，但眼下最要緊的是，咱們接下來怎麽辦？”
    王偉利猛地甩開劉瑞，劉瑞順著門板滑坐到地上，捂著脖子劇烈地咳嗽。
    王偉利胸口劇烈起伏，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他死死盯著地上的劉瑞，眼神裏的殺意幾乎不加掩飾。他何嚐不知道要立刻轉移？隻是劉瑞這蠢貨差點毀了一切的憤怒，幾乎衝垮了他的理智。
    “咳咳…利哥…我錯了…我真錯了…”劉瑞癱在地上，涕淚橫流，是真的怕了。
    王偉利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掐死這個蠢貨的衝動，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等過了這關，老子再跟你算總賬！”
    他轉向闞玉衡，眼神恢複了幾分冷靜，但更顯陰鷙：“狐狸，你怎麽看？”
    闞玉衡快速說道：“剛才圍觀的人不少，雖然暫時壓下去了，但難保不會有哪個多事的真去報警，或者跟親戚朋友一說，消息很容易走漏。”
    “我們必須馬上走，趁現在天還沒完全黑。”
    “往哪走？”王偉利沉聲問。原定的北上計劃被打亂，臨時尋找安全的藏身處極其困難，王偉利將三棱刮刀插回了後腰的皮鞘，“找個地方容易麽？”
    闞玉衡顯然早已思考過這個問題，他走到炕邊，從炕席底下抽出一張皺巴巴的本地地圖，鋪在炕桌上，手指點向一個位置：“這裏，老黑山。”
    “開什麽玩笑？”王偉利皺起了眉毛，“這時候進山躲著，咱仨不得凍死？再說了，吃啥、喝啥？”
    闞玉衡擺擺手，指著地圖上的位置，“不是主峰，是旁邊一個廢棄的林場觀察站，我上次踩點留意過，幾乎沒人去，比這裏更隱蔽，而且靠近山脊線，萬一有事，往山裏一鑽，搜救隊都難找。”
    “平時，我們還可以下來購買物品，方便打聽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