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江城的天空依舊陰沉沉的，昨晚似乎又飄了點清雪，空氣幹冷。陳陽早早來到了店裏，秦浩峰在打掃著前麵，勞衫在擦著地麵。陳陽剛泡上一壺熱茶，還沒來得及喝一口，店門就被輕輕推開了大門。
    門開處，中橋裹著一件深色的呢子大衣，領子豎得高高的，幾乎遮住了半張臉，頭上還戴著一頂普通的毛線帽。他閃身進來，迅速回頭看了一眼空蕩蕩的街道，這才鬆了口氣，摘下帽子，露出一張寫滿焦慮和疲憊的臉。
    “陳老板！”中橋顧不上客套，語氣急促。
    “中橋先生，裏麵請。”陳陽心中一凜，昨天中橋在電話中說，自己會親自過來，必有要事。他將中橋引到後麵安靜的會客室，親自給他倒了一杯熱茶。
    中橋接過茶杯，暖了暖手，卻沒心思喝，壓低聲音，語速極快：“陳先生，情況非常緊急，我必須長話短說。”
    “我從漂亮國回來之後，發現小野那個混蛋，正在針對你們搞一個計劃，他背後的計劃，我已經基本摸清了！”
    陳陽神色一肅，做了個請講的手勢:“非常感謝中橋先生，我想聽聽他們是想怎麽針對我的？”
    “小野最近在江城四處物色、秘密培訓一些年輕女孩，他們打算用這些女孩，打入您在蘿北石墨礦那處娛樂城。”中橋問道。
    陳陽聽完微微眯了一下眼睛：“哦？他們是怎麽計劃的，說來我聽聽。”
    中橋湊近了些，聲音壓得更低，“我通過一些隱蔽渠道，花了點錢，終於打聽到了部分培訓內容！”
    “她們被要求學習如何接近和取悅特定的目標人群——尤其是那些在蘿北娛樂城附近工作的管理人員，或者……娛樂場所的負責人、有影響力的頭麵人物。”
    “她們學習的重點是：如何製造‘偶遇’，如何投其所好，如何引發男人之間的矛盾和爭鬥，甚至……如何竊取一些看似無關緊要的信息！”
    陳陽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寒光一閃。果然，是針對自己，或者說，是針對自己在蘿北的產業來的。
    中橋繼續說道：“更重要的是，就在昨天，我親耳聽到小野在電話裏說‘第一批人已經到了蘿北，已經開始進入娛樂城’。”
    “雖然他說的是暗語，但結合上下文，我百分之百確定，所謂的‘貨物’，就是那些經過培訓的女人！她們已經在幾天前，被分批秘密送往蘿北了！”
    “蘿北……”陳陽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發出篤篤的聲響，“這麽說，這些娘們已經進入到我們的娛樂城了，振豐和刀疤也是昨天剛剛過去，等會我們”
    “正是！”中橋用力點頭，“小野的目的非常陰毒！他絕不是簡單地想用美色腐蝕一兩個人。”
    中橋湊近了陳陽，小聲首都奧，“他是想讓這些女人，滲透進您手下兄弟經常活動的娛樂場所，利用她們的美色和手段，故意在您的兄弟之間製造曖昧、引發爭風吃醋、挑起內部矛盾！”
    “甚至可能引誘一些意誌不堅定的小弟，泄露內部信息，或者做出損害娛樂城利益的事情。他是想從內部，一點點瓦解您的團隊，搞亂您的場子，最後甚至可能引發流血衝突，讓您的娛樂城開不下去！”
    “這是典型的‘禍水東引’，用最下作但也最有效的人性弱點來攻擊您！”
    陳陽聽完，臉上沒有什麽劇烈的表情變化，但那雙眼睛裏，卻仿佛有冰層在凝結，又似有火焰在深處燃燒。
    小野這一手，確實夠陰，夠毒！不跟你正麵衝突，不搞商業競爭，直接攻擊你最基層、也最難以防範的人的層麵。
    娛樂城那種地方，本來就是龍蛇混雜，荷爾蒙旺盛，突然出現一批熱情主動、姿色不錯的陌生女人，對於那些血氣方剛、長期在枯燥礦區或小鎮生活的小弟們來說，誘惑力是致命的。
    一旦內部因為女人起了齟齬，甚至大打出手，輕則人心渙散，重則分崩離析，後果不堪設想。
    “好一條毒計！”陳陽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
    中橋急切地說道：“陳先生，您必須立刻提醒您在蘿北的負責人，嚴加防範！讓手下弟兄遠離這些來曆不明的女人！最好能想辦法把她們從娛樂城清出去！”
    陳陽點點頭：“中橋先生，謝謝你！這個消息太重要了！你冒著這麽大的風險告訴我，這份情誼，我陳陽記下了！”
    中橋擺擺手，臉上露出一絲苦笑：“陳先生，不必客氣。”
    “我們現在是一條船上的人。小野越是針對您，就越是說明您對他們至關重要。保護您，就是保護我女兒的希望。”
    說完，中橋直接站了起來，衝著陳陽微微鞠躬，“陳老板，我不能久留，出來采購隻是個借口。”
    “您一定要小心應對！”說完，中橋匆匆將茶杯裏的水一飲而盡，重新戴好帽子和圍巾，像來時一樣，警惕地觀察了一下外麵，然後迅速閃身離開了子陽寄當行。
    送走中橋，陳陽回到會客室，眉頭緊鎖。情況比預想的還要糟糕，對方的行動已經開始了！他必須立刻聯係振豐！
    電話很快接通，聽筒裏傳來振豐那邊略顯嘈雜的背景音，似乎有遊戲機的音樂聲和隱約的談笑聲。
    “喂，陽哥！”振豐的聲音洪亮，帶著點笑意，“咋了，想我了？還是惦記蘿北這邊的收益了？”
    “豐哥，別貧了，”陳陽語氣嚴肅，“我問你，最近幾天，你們娛樂城那邊，是不是突然多了不少生麵孔的年輕女人？看著不像本地人，還挺活躍的？”
    電話那頭，振豐的笑聲頓了一下，隨即傳來他走動的腳步聲，背景音安靜了些。
    “陽哥，你咋知道的，神了！”振豐的聲音也認真起來，“沒錯，聽小槐說，大概……從三四天前開始吧？陸陸續續來了好些個女的，年紀都不大，二十出頭，打扮得花枝招展的。”
    “開始我還以為是縣城裏哪家新開了發廊或者KTV，她們過來玩呢。可後來發現不對，她們好像專往咱們遊戲廳和台球室鑽，還特別大方，跟店裏的兄弟們打得火熱，又是遞煙又是請喝飲料的，有幾個嘴甜的，哄得幾個愣頭青五迷三道的。”
    說著，振豐笑了一下，“這幫小兔崽子，現在一個個天天精神的，那個賤嗖嗖的樣子，我都想上去一人給他們一腳。”
    振豐頓了頓，語氣帶著疑惑：“我跟小槐還私下嘀咕呢，這蘿卜地裏突然開出牡丹花來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啊！我們還特意讓兄弟們留個心眼，別被仙人跳了。”
    “怎麽，陽哥，你聽到什麽風聲了？”
    陳陽深吸一口氣，將中橋打探到的情況，簡明扼要地跟振豐說了一遍，重點強調了小野的陰險目的——用女人從內部挑撥離間，瓦解他們的團隊。
    “我操他姥姥的小鬼子！”振豐聽完，在電話那頭直接爆了粗口，聲音裏充滿了憤怒，“我說呢！原來他媽的是這幫雜碎在背後使壞！”
    “玩陰的是吧？用娘們兒來禍害我們兄弟？真他媽的缺德帶冒煙！”
    他氣呼呼地喘了幾口粗氣，隨即拍著胸脯保證：“陽哥，你放心！我這就回去，挨個給那些兔崽子們開會！”
    “誰他媽要是敢跟那些來曆不明的騷娘們兒，勾勾搭搭，老子打斷他的狗腿！”
    “不！”振豐把胸脯一拍，“TMD，不行老子用橡皮筋把他們褲襠裏那玩意兒給紮上！看他們還敢不敢發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