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嬌嬌我對你太太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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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不是罵她嘛。
    這死丫頭,突然牙尖嘴利的。
    她眼裏升起一絲霧氣,可憐巴巴的看向周雲蘭,“四嬸……”
    周雲蘭抿抿嘴,語氣不善,“這是我給明嫻的。”
    阮嬌已經心寒了,不想顧忌她的臉麵,冷淡的說道,“你沒權利給。”
    周雲蘭目光沉沉,“我已經送出去了,現在東西是她的,你要怪就怪我吧。”
    “行,那我就問你要!”阮嬌仰起臉看她,將手換了個方向,“那是舅舅給我的禮物,轉贈別人,那是辜負舅舅的疼愛之心,也是不尊重!”
    周雲蘭被噎得無話可說,她天天說要講禮貌,現在女兒拿這個壓她。
    要是平時,她會覺得欣慰,因為孩子懂事了。
    可偏偏送給了阮明嫻,這還怎麽要回來?
    她的視線在兩人之間遊走,艱難的半蹲身子,和阮嬌平視,“嬌嬌,媽媽已經把東西送人了,等回去之後,重新給你買。”
    她懷孕五個月了,可是怕人看出來去舉報,丟工作不要緊,就怕計生股的強行拉去做手術。
    因此,腰間還束著布條,半蹲著看著都難受。
    阮嬌歎了口氣,算了,別折騰得妹妹出事。
    這輩子,她可要保護妹妹的,讓那個小姑娘,能夠看看世界。
    剛想讓步,就聽周雲蘭說,“反正你那麽多好東西,又不缺這個,而且是你不對在先,給你姐賠禮也是應該的。真是讓你姥姥給你慣壞了。”
    聽她又說姥姥的不是,阮嬌剛平息的火又起來了,冷笑道,“行啊,我掐了她,得賠一百多塊錢的銀烏龜。奶奶打我,是不是也該賠?去吧,去問她要來。”
    “嬌嬌……”周雲蘭直起身子,居高臨下地指責道,“你怎麽學得這樣斤斤計較?就算咱不說賠禮的事兒,一個幾克的銀烏龜,送給你姐又怎麽樣?”
    阮嬌仰起臉,擲地有聲道,“東西是我的,我不送!”
    “你非要這樣?”
    “對!”
    “好。”周雲蘭怒氣衝衝地點頭,看向阮明嫻的眼裏都帶著愧疚,“明嫻,對不住了。你把烏龜還給她,回頭四嬸再給你別的。咱不稀罕她的東西。”
    阮明嫻磨了磨牙,四嬸真是沒用,大掃把抽她一頓都不會嗎?
    這個阮嬌,今天瘋了吧,莫名其妙的,像條瘋狗一樣。
    她是真不願意還回去。
    可一慣的表現都是懂事善解人意,不舍的看了眼銀烏龜,遲早有一天,她要再拿回來。
    阮嬌沒空和她墨跡,一把搶回來,冷聲說道,“還有,你身上的衣服,脫了洗幹淨給我送來,可貴了呢。”
    “四嬸……”阮明嫻咬咬唇,語氣裏帶了哭腔,“我高中了,要是還穿初中的衣裳,別人會看不起我的。”
    周雲蘭見她這卑微可憐的模樣,再看看冷漠的閨女,氣不打一處來,聲音越來越冷,“阮嬌,你是得了失心瘋?一身衣服而已,價格再貴也不如親情,你就這麽市儈嗎?”
    “嘖嘖。”阮嬌把玩著銀烏龜,漫不經心的說道,“是你教我尊重長輩,這是姥姥送我的,怎麽能穿在別人身上?你總說我不聽話,我現在聽你的話了,還不滿意?”
    換作前世,被親媽說市儈,她一定會蒙頭大哭大鬧一場,然後妥協。
    現在,萬萬不可能。
    她已經不是渴望媽媽誇獎關愛的小女孩了。
    周雲蘭被她冷靜的態度搞得火大,卻沒法反駁,臉色憋得通紅,咬牙說道,“明嫻,還給她,四嬸再給你買新的。”
    她邊說邊看阮嬌的臉色,閨女對她給明嫻買東西很有意見,多半會直接送了,也不願意她花錢買。
    阮嬌眼皮都沒抬,但凡她有錢,就她好麵子的樣兒,絕對不會拿自己的東西送人。
    這點自信,她還是有的。
    看她怎麽買。
    周雲蘭頭一次被她無視,生氣又失落,語氣又軟了下來,“嬌嬌,你是好孩子,剛剛開玩笑的吧?”
    “誰開玩笑?”阮嬌翻了個白眼,吩咐阮明嫻,“洗幹淨點,你賠不起的。”
    “阮嬌!你太讓我失望了。”
    阮嬌麵無表情的“哦”了一聲,退回屋裏,抬手把門關上。
    媽媽就是這樣,動不動就對她很失望,她還很害怕,每天都很焦慮。
    學習成績掉一次,她就失望一次,反複惡性循環。
    愛失望就失望吧,無所謂!
    她看著外麵高出房簷的煙囪青煙嫋嫋,聽著親媽溫軟的地哄著阮明嫻,忍不住扯出一抹嘲諷的笑。
    她前世到死都不知道,她期待已久的孩子,是被阮明嫻舉報給計生股的,妹妹連世界都沒能看一眼,就死在了垃圾桶裏。
    這輩子,她也不會知道的。
    因為,自己會保護妹妹。
    而且,隻要舅舅和爸爸活著,老阮家也隻能捧著她。
    之前拿走的東西,她要一件一件的拿回來。
    難得來趟鄉下,該報仇報仇,該報的恩也不能忘。
    等屋外的兩人走了,才背起書包,往村裏的薛家走去。
    一路上,還有村民和她打招呼,完全不似前世那樣冷漠。
    前世村裏誰不知道她被薛懷信關起來打?隻是她無依無靠,加上覺得是她不檢點,沒必要得罪薛懷信這個流氓罷了。
    被虐待了四年,隻有薛驚年幫她。
    他也才14歲吧,而他的右腿,聽說是今年斷的。
    這份恩情她一定要報的,無論如何,也要提醒他注意。
    不知道是怎麽出事的,隻是之前住村裏的時候聽說,他是砍柴的時候從山上滾下坡,薛家也沒送去醫,隻用草藥敷了敷,落下一輩子的殘疾。
    她在薛家門口等到快天黑了,也沒看到薛驚年的身影,手心裏都是汗水,擔心他已經出事了。
    顧不上對薛家的害怕和排斥,抬腳上前,準備詢問去向。
    “你來幹啥?”
    聽著少年變聲期嘶啞的聲音,阮嬌連忙回頭,是薛驚年。
    他穿著好多塊補丁的藍色衣服,腳上穿著一雙草鞋,背著比他還高的柴。
    少年的背彎著,腰卻沒彎,一雙腿筆直。
    阮嬌稍微鬆了一口氣,腿沒事就好,她怕來不及。
    薛驚年見她目光落在自己腳上,忍不住縮縮腳趾,甕聲甕氣的問道,“你看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