筒子樓小區。
    華陽拎著黑色塑料袋，快步走進小區。
    小區裏的大爺大媽們，看到華陽出現，都躲得遠遠的，眼神厭煩至極。
    華陽這些年對江映雪的所作所為，就踏馬不是個男人！
    華陽感受著眾人的目光，也隻能低著頭往樓裏走，畢竟這一切都是他一手造成的，怪不了別人。
    他握緊了手中的塑料袋，腳步加快了幾分，他昨天沒追上江映雪解釋清楚，就是想今天賺了錢，證明給江映雪看。
    讓江映雪看到他的改變！
    對於華陽來說，有些事情做出來，遠比說出來要好得多……
    兩分鍾後，華陽整理了下衣服，抬手敲響他老丈人家的門。
    “咚咚咚……”
    “爸媽，我來接映雪和媛媛回家。”
    他敲了半天的門，也沒聽房裏有動靜。
    “別敲了，人都去醫院了。”
    “家裏沒人！”
    隔壁的李嬸實在受不了華陽，開門沒好氣喝道。
    她跟江濤十多年的老鄰居，江映雪是她從小看到大的。
    江映雪嫁給華陽之後，有一天好日子嗎？
    這個華陽，什麽東西啊！
    華陽皺起眉頭，看向李嬸。
    “李嬸，你說什麽？”
    “誰去醫院了？”
    李嬸見華陽聽不懂話，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推開門走上來罵道：“還能是誰。”
    “除了你女兒，誰還能進醫院。”
    “你也真是的，女兒住院都不知道，有你這麽當爹的嗎？”
    “映雪多好的姑娘，跟你，真是倒了八輩子黴……”
    她還想說下去，卻被華陽一把抓住了胳膊，疼的咧嘴。
    “李嬸，媛媛在哪家醫院？”
    華陽瞪大雙眼，眼中滿是焦急的神色，他知道媛媛的病情，要麽不發病，一旦發病就是大事！
    李嬸吃痛用力甩開華陽的手，揉著胳膊還不忘數落華陽。
    “現在知道著急，早幹嘛去了？”
    “你打牌，喝大酒的時候，怎麽不關心媛媛……”
    她一連好幾個問題，徹底給華陽問住了。
    華陽心裏本來就著急，這會哪有功夫跟李嬸解釋，趕緊轉身往樓下跑。
    濱海市能治媛媛心髒病的，隻有兩家醫院，他要是想找，肯定能找到！
    他剛跑到樓下，就聽樓上傳來李嬸的聲音。
    “你閨女在人民醫院！”
    “你要是真著急，就去借點錢，不然去了也是幫倒忙！”
    李嬸雖然瞧不上華陽，可也能看得出來，華陽是真著急了。
    “謝了李嬸，我有錢！”
    華陽道了聲謝，轉身跑出小區。
    可小區外的馬路上，一輛車都沒有。
    距離醫院五千多米，他跑過去也來不及。
    正在這時，一輛警車出現在馬路的盡頭，飛速朝小區這麵駛來。
    華陽靈機一動，直接站在馬路中間，攔住了警車。
    他快步坐進副駕駛，熟練係上安全帶。
    “警官，去人民醫院！”
    “我女兒手術，等著我交錢。”
    警察看著華陽，愣了下神，沒多說，抬手掛擋，一腳油門，開車直奔人民醫院而去。
    ……
    人民醫院。
    江映雪一家站在手術室門外，急的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你別轉了，看得我眼暈。”
    江濤皺著眉頭，對著不斷在原地踱步的郝芳說道。
    郝芳擦了把眼淚，不服氣道：“我擔心媛媛還不行？”
    “媛媛都進去兩個小時了，還不出來！”
    “這孩子，可千萬別出事啊……”
    江映雪默不作聲的靠在牆上，眼睛始終沒離開過手術室的門。
    她雙手死死扣著衣角，兩個小時都未鬆動一下，心裏不知求多少遍。
    終於，手術室的燈滅了。
    手術室的門閃開一條縫，護士跑了出來。
    “誰是孩子的家長？”
    江映雪竄到護士麵前。
    “我是，我是孩子的媽媽。”
    護士抬眼看著江映雪，將手上的本子遞了過去。
    “病危通知書，簽一下。”
    “簽完字你們去前台，把治療費用繳了，一定要繳齊，保證手術正常進行。”
    聽見護士的話，江映雪腦袋瞬間一聲炸響。
    下一秒，她就覺得醫院的走廊天旋地轉起來。
    江濤眼疾手快，一把拉住要幾乎要昏厥的江映雪。
    “先把字簽了，我去繳費。”
    他聲音低沉，僅僅一句話讓江映雪穩定下來。
    江映雪回過神，看著她父親斑白的鬢角，淚水不斷的湧現出來。
    她不知道此刻該說什麽，隻能重重的點頭。
    拿過筆，她在病危通知書上簽下了名字。
    江濤把江映雪交給郝芳，轉身朝樓下走去。
    “爸！”
    江映雪看著江濤背影，喊了一聲。
    江濤站住腳，回頭看了眼淚流滿麵的女兒，沒說一句話，轉身消失在走廊盡頭。
    江映雪一下撲到郝芳的懷裏，失聲痛哭起來。
    她心中萬分後悔，悔不當初嫁給了華陽。
    “媽，對不起，我對不起你和爸。”
    “當初我要是聽你們的話，不跟華陽結婚，也不會變成今天這樣。”
    “對不起！我對不起你們倆……”
    當年，江濤和郝芳就不同意她跟華陽在一起，可她懷了媛媛，老兩口無奈之下，才給二人辦了婚禮。
    婚禮當天，華陽喝的伶仃大醉，讓江濤在所有親戚麵前丟盡了臉麵。
    “好了，好了。”
    “這事不怪你，要怪就怪華陽這個沒良心的王八蛋。”
    郝芳緊皺眉頭，輕撫江映雪的頭發安撫道。
    女兒是母親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她看江映雪這麽傷心，怎可能不難過。
    所有的情緒，在這一刻都轉嫁成了對華陽的恨意。
    一切的一切，都是華陽造成的！
    如果不是華陽這個廢物，喝酒打牌，江映雪也不會像現在這樣的絕望。
    與此同時，醫院繳費窗口處。
    江濤看著繳費賬單上麵的數字，雙手不禁顫抖起來。
    “十，十萬……”
    十萬塊錢，他就算把親戚全借一遍，再把筒子樓小區的房子賣了，也湊不出來！
    “大爺，你要是錢不夠，有多少錢你先交多少錢，然後趕緊去借。”
    “醫院有規定，隻要湊夠費用的三分之一，手術就能正常進行。”
    “您外孫女的情況很不樂觀，手術，不能拖！”
    護士開口提醒道。
    江濤回過神，趕忙從懷裏掏出一個塑料袋。
    塑料袋裏用布包著一個黑色的皮質的手包，打開手包，裏麵正正好三萬塊錢。
    這錢還是江映雪給他的，說是之前賣房子的錢。
    護士拿了錢，一張張數完後，才通知手術室繼續手術。
    “大爺，你快去湊錢吧，剩下的費用，也得盡快交齊。”
    “不然孩子就算救回來，後續治療跟不上的話，錢也白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