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員工愣了一下，腦袋下意識想要做搖頭的動作，可瞬間頓住了。
    他露出個標準的笑容道：“這個我無法給您答複，需要您自己做決定。”
    華陽敏銳的察覺到男員工在零點四秒內的反應。
    根據武峰跟他科普過的微表情動作學來講，人在零點四秒內流露出的表情和動作，全都是真實的。
    隻不過大多數人，無法察覺到人在零點四秒內的反應。
    尤其是雙方身份相差不多的情況下，幾乎不會有人察覺，但在雙方身份差距較大的情況下，身份更高的人，往往能更清晰的察覺到身份低的人，在零點四秒內的反應。
    他通過觀察，看得出男員工深知合同內的問題，卻沒有說實話。
    當然，這也能理解。
    沒人願意為了打抱不平，丟掉鐵飯碗一樣的工作。
    華陽笑了笑，拿起一旁的中性筆，快速在合同上簽下了名字。
    動作之快，讓在場的兩名工作人員都有些吃驚。
    男員工下意識咽了咽口水，看了眼華陽，喉嚨動了動，卻沒說什麽。
    另一名女員工見到華陽簽約後，快速把合同拽了過來，生怕華陽會反悔。
    一式兩份的合同，華陽簽完之後，拿走了其中的一份，走出了房間。
    等他出來之後，主持人先是恭喜了華陽一聲。
    現場響起一片掌聲。
    華陽在掌聲之下，坐回了位置上。
    孟驊低頭詢問道：“怎麽進去了這麽久？”
    “是不是合同有問題？”
    他明白對方的後招很有可能就在合同裏。
    哪怕不看合同，他也能感受到，這份合同裏，八成是有幾條近乎苛刻的條款！
    華陽笑了笑，低聲道：“回去再說。”
    孟驊聞言心裏明白，他猜對了！
    難怪魏東川會把項目給江華地產，裏麵埋著雷。
    掌聲逐漸平息，主持人上台做最後的總結道謝。
    隨著最後一句落下，魏東川帶頭率先離開了場地。
    工作人員開始上台清理。
    等魏東川等人徹底離開會場之後，眾多地產商才緩緩站起身。
    但他們也隻是起身，並沒有離開，目光依舊放在李永洲和華陽身上。
    李永洲站起身，看了眼華陽，他通過剛才也想明白了。
    這份簽訂合同裏，肯定有問題。
    雖然具體什麽問題他暫時還不知道，但魏東川後續肯定會告訴他。
    他看了眼華陽，嘴角露出抹冷笑，徑直離開了會場。
    華陽看都沒看李永洲一眼，而是去了二樓餐廳。
    孟驊和其餘地產商紛紛跟上。
    二樓餐廳給眾人準備了自助午餐。
    以往這種活動的自助午餐，很少有人會參加，所以服務人員也有些懶散，甚至兩三個站在一起低聲聊天。
    主管對此也見怪不怪，畢竟往常也沒人真來吃飯。
    就算是有，也隻是零星的三兩個。
    他可知道，這幫老板平時吃慣了山珍海味，根本看不上賓館提供的自助午餐。
    但他們不一樣，這些東西都是有餐標跟著，沒人吃的東西，他們作為服務人員可就不客氣，偷偷打包一些，經理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反正扔了浪費，不如給員工偷偷吃一些。
    正在員工們相互聊天的時候，卻聽樓下傳來了陣陣腳步聲。
    主管神色一震，快步跑到門口，卻見為首的華陽，領著十幾號人陸陸續續上了樓梯，直奔餐廳而來。
    其餘服務人員趕緊回到各自的崗位嚴陣以待。
    “歡迎，歡迎。”
    主管微微鞠身，表示歡迎。
    .
    華陽點了點頭跟孟驊走進了餐廳，找了張桌子放下合同後，去挑選午餐。
    孟驊原本以為華陽會立刻回去，沒想到反倒留下來吃飯。
    他有些無奈，隻好坐在桌子前等待著華陽選食物回來。
    看著桌子上擺放的合同，他伸出手，又收了回來，轉眼又伸出手，再次縮回來。
    如此反反複複半天，也沒真正把合同拿到手裏。
    對於他來說，桌子上的合同，充滿了誘惑力！
    可他也知道，這個場合不適合看合同，人多眼雜的，要是傳了出去，說不定會有什麽麻煩。
    這份合同屬於江華地產的商業機密，還是不打開的好。
    可他越是這麽想，就越是好奇，像打開看一看。
    周圍跟上來的地產商們，心思完全不在午餐上，各自做了個位置，看著孟驊反複伸手收回的動作，別替多揪心了。
    他們比孟驊都好奇裏麵是什麽內容。
    奈何，他們連看的資格都沒有，隻希望孟驊看的時候，他們能借著祝賀的機會，上去撇兩眼。
    正在這時，華陽端著盤子，裏麵裝著米飯和紅燒牛肉走了回來。
    他坐下後看著孟驊滿臉糾結，就知道對方的想法。
    “想看就看。”
    “又不是什麽秘密。”
    華陽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孟驊聞言如蒙大赦，快速抽過合同，打開檔案袋，正準備翻看的時候，猛地抬起頭環顧了一圈。
    他這麽一看，瞬間跟好幾個人對視一眼。
    眾人趕緊別過腦袋，甚至有幾個人為了掩飾尷尬，起身假模假樣的挑選起食物。
    孟驊見狀警惕心大起，他輕咳一聲，低聲道：“華總，您先吃著。”
    “我找個沒人的地方看。”
    他剛要起身，被華陽抬手攔住。
    華陽咽下嘴裏的牛肉笑道：“不用偷偷摸摸的。”
    “大大方方在這看。”
    “誰要是想看，就讓他看。”
    “一個項目而已，沒什麽金貴的。”
    “各位，有興趣合作的，大家可以跟孟總聊一聊。”
    “但麻煩你們去一邊聊，不要打擾我吃飯。”
    華陽衝著眾人，當場宣布出來。
    眾人聞言目光齊刷刷的投向了孟驊。
    孟驊懵了一下，沒想到華陽會允許其他人看合同。
    他反應過來之後，環視一圈感受著四周投來的目光，感覺像是一隻綿陽進入了狼群。
    “華總，你這，我這……”
    孟驊一時語塞，這可給他坑慘了。
    這幫人要是圍過來，跟他聊個沒完，他煩都煩死。
    華陽笑了笑，壓低聲音道：“孟總，看開點。”
    “與其讓他們每天上門煩你，不如一口氣煩了，省的以後麻煩。”
    “長痛不如短痛。”
    “而且，合同多一個人知道，對咱們多有利一份。”
    “行了，去別的桌看去，別打擾我吃飯。”
    華陽揮了揮手，把孟驊趕出了餐位。
    孟驊手裏抱著合同，找了個空位，坐在了下來。
    四周突然沒了聲音，隻剩下不間斷的腳步聲，一步步朝著他的方向走來。
    他咽了咽口水，莫名有些忐忑不安。
    其餘地產商也顧不上吃飯，大家之間沒有一句交流，動作卻出奇的一致，目標隻有一個！
    孟驊手中的合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