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枝話音落下，又喝了口水，好半天才有人反應過來。
    【不是，你怎麽又給人家扣大帽子啊！】
    【自己算不準就算不準，反正大家也沒人相信你，你破防個什麽勁兒？】
    “山茶花少年”被說出了真實年齡，心裏咯噔一下。
    他是蘇家人隨機找來的，為了避免寧枝偶然和他們找的人見過麵，他們特地跨了兩個省找的人，所以寧枝以前絕不可能見過他。
    可她怎麽會這麽清楚地知道他的年齡呢？
    “山茶花少年”越想越覺得這件事邪乎，但是想想對方承諾的那二十萬傭金，他就覺得熱氣上頭。
    二十萬啊！那可是二十萬！就算一個家庭夫妻倆一個月能掙一萬，不吃不喝也要兩年才能攢下來！這是多大的誘惑啊！
    他決定死不承認，“你這小姑娘長得眉清目秀，怎麽心腸這麽黑啊！我就是個算命的，你憑什麽這麽說我！”
    寧枝也不跟他浪費時間，直接道：“你剛剛說，你想算姻緣是吧？”
    “山茶花少年”想了想，沒覺得自己這句話有什麽不對勁，點頭，“是啊，怎麽了？這是我自己說的，可不是你算出來的！”
    寧枝嗤笑，“你叫宋文章，今年48歲，g市生人。你父母年輕時無子，幾經波折，一直到36歲時才有了你。在那個一家好幾個孩子的年代，你家父母算是老來得子，更別說你還是個兒子。”
    “所以從你一出生開始，他們就對你非常溺愛，對你有請必應。”
    “你小時候扒女孩子褲子，你媽說人家女孩兒勾引你；你偷同村同學的錢，你媽包庇你，說那錢是她給你；等你長大看中你們村的村花，明明知道人家心有所屬，你還讓你爹放風把人家女孩子強奸了。之後又覺得曾經被村花下了麵子，所以到處說人家脫光了勾引你，逼得人家姑娘跳河自盡。”
    “等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你因為壞名聲，沒姑娘想嫁給你，所以你爹娘就用家裏全部的積蓄去給你買了個媳婦。因為媳婦是買來的，所以你從把她當人看，大夏天的中午逼著她下地幹農活，一幹就是四五個小時，冬天又逼著她天天去結冰的河裏洗衣服，必須把水跑在冰水裏才行。”
    “之後你老婆懷了孕，她本來以為自己的處境會好一些，你卻覺得女人懷了孕就再也跑不了了，變本加厲折磨她。直到她的家人幾經波折，找上門來。”
    一口氣說了這麽多，寧枝喝了口水，冷笑道：“宋文章，你還記得你當時是怎麽對待你老婆一家人的嗎？”
    宋文章：“……”
    他油光光的一張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白下來，伸手想把電話掛斷，可不管他怎麽操作，哪怕強製關機，寧枝那張冷冰冰泛著嘲諷的臉依舊停留在手機上，似乎在嘲笑著他的怯懦。
    寧枝：“宋文章，你真不記得當時你做了什麽？”
    那段被刻意遺忘的陳年舊事被重新提起，宋文章縮在沙發角落，死死抱住頭，眼神渙散，狡辯：“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是故意的……都怪他們不聽話，是他們非要拆散我的家！都是他們的錯！”
    “都是他們比逼我的！！！”
    宋文章突然爆發，“啪”一下把手機扔到地上，還不死心地上去踩了好幾腳。
    但是直播間的觀眾們並沒有看到他的腳底板，攝像頭好像移動到了他的斜上方，將他扭曲的神色拍了個清清楚楚。
    【不知道怎麽的，這個宋文章突然讓我想起了昨天的麥子……】
    【我也覺得，寧枝好喜歡把人搞破防之後再重拳出擊哦】
    【就這攝像頭！就這攝像頭！他麽連個麥還有雙機位？你丫說還說這不是作秀演戲？】
    寧枝見他不答，慢悠悠說出了問題的答案。
    “因為你們村子裏有很多買媳婦的人家，所以擔心那些人群起而攻之，你老婆的父母沒有辦法，隻能想著從你們手機把女兒買回來，甚至大家一起坐下來談談價格。但是你覺得那家人讓你在村子裏很沒麵子，覺得他們破壞了你高高在上的家庭地位，所以你在飯菜裏下了老鼠藥……”
    隨著寧枝不慌不忙的聲音，那些被刻意以往的記憶再次出現在宋文章的腦子裏。他抱頭縮在牆角，整個人都在發抖：“求求你了，別說了，別說了……放過我吧……”
    “是他們給我錢讓我過來找你茬的，幕後主使是他們啊！你放過我，我再也不敢了！我以後一定……一定洗心革麵，重新做人！”
    【有人給錢來找茬？大叔，趁著你沒進監獄，快點展開說說，到底是誰派你來的！】
    【前麵的別入戲太深，這明明就是寧枝公司的劇本，你怎麽還真信了？】
    【呦呦呦，可算是進行到這個環節了，說說吧，這次又要往誰身上扣屎盆子！】
    不等那些以為自己猜到事情真相的網友說完，屏幕上突然劃過一道加粗的彈幕。
    【我剛剛就覺得這個人眼熟，經過主播提醒才想起來，這就是我們村的宋文章啊！首先說，現在已經是文明社會了，前些年經過了一次大清洗，現在村子裏已經沒有拐賣婦女的事情在了。】
    【其次是這個宋文章，他以前沒殺人逃出去的時候，可是我們村有名的無賴。那時候我還小，就從他身邊過去，他都能把我媽給我的五毛錢搶走買煙抽！不過十幾年前那次，他被拐來的媳婦的父母找上家門，他把媳婦、老丈人一家都毒死了，還有他的親生父母，一下子弄死了五口人。】
    【這些年警察一直在找他呢，沒想到他竟然這麽大膽，敢在一個五六萬人同時在線的直播間露臉，不會以為俺們村的村民平常不上網吧？】
    這個人出現的時機剛剛好，黑粉立刻跳出來，說發這個彈幕的人根本不是村民，而是寧枝請來的演員。
    就在無數黑粉同意這個說法時，宋文章那邊突然有警察破門而入，不等宋文章反應過來，整個人就被按在了地上。
    “警察！宋文章，你涉嫌十八年前雲家村的滅門案，跟我們走一趟吧。”
    【我天我天！是警察啊！】
    【還拿著槍呢，某些人不會說這次還是主播請來的人吧？】
    【前麵的陰陽怪氣你爹啊，我就覺得這些是假警察怎麽了！】
    【不怎麽，但是有一個熱知識你應該知道，假扮警察是犯法的。】
    【可是警察來的好巧啊……】
    “不巧啊，”寧枝晃了晃身邊的手機，“我早就報警了，為了等警察叔叔上門，我還按照他那個假的生辰八字說了那麽一大堆話來拖延時間呢。”
    原本她應該繼續拖延下去的，但是那人臉皮實在太厚了，她忍了忍，沒忍住，就把人罵了。
    另一邊的喪葬用品店裏，小店員、店長、灰袍道士一起擠在不大的電腦屏幕前，眼睛死死盯著直播間。
    “大師，”小店員看向表情同樣驚愕的灰袍道人，問道，“這些人真的是警察嗎？”
    灰袍道人抿了抿唇，“應該是。”
    在他們玄師眼中，真警察和假警察還是存在很大區別的。真警察有一身正氣暫且不提，除此之外因為警察是陽間官方人員，所以他們大多有國氣庇護，老道的玄師一般隻需一眼就能看出他們身上的金光
    灰袍道人雖然不是真麽老道的玄師，但借助工具也能看出來。
    小店員深吸了口氣，“那這個寧枝之前說得……都是真的？”
    看人一眼就能把這些都說出來，那得多厲害啊！
    “不對啊大師，”小店員突然想起來一個bug，“這宋文章給寧枝的八字都是假的，寧枝怎麽知道宋文章曾經殺過人啊？”
    灰袍道人瞥了他一眼，點撥道：“你了解的卦師隻會算八字這一種？”
    小店員愣了愣，眼睛陡然一亮，“大師，你說的是麵相！這個寧枝是個麵相大師？！”
    ——
    等警察叔叔把宋文章扭送離開，這次寧枝沒有一觸即離，而是看了眼時間。“才八點半，時間還早著呢，我再算一卦。有人想試試嗎，一個火箭炮一卦，不準不要錢。”
    直播間還沉浸在剛剛警察上門的刺激中，而且看寧枝算的這麽準，他們一時間也分不清寧枝這到底是劇本還是真本事，擔心自己心底的小秘密被算出來，足足過了兩分鍾竟然也沒人主動站出來。
    “沒人了嗎？”寧枝伸了個懶腰，看了眼自己賬戶裏一千塊錢的打賞，打算收工，“既然沒人，那我就……”
    係統提示：【“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打賞一個火箭炮】
    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沒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也不怕你算出來什麽。但是我要提前告訴你，我是你對家的粉絲。】
    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寧枝，你還記得前兩年被你的粉絲網暴，被逼著跳樓摔斷腿的小明星蘇琪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