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東大姐和顧芽對視一眼，兩個人都從裏麵聽出點兒門道。
    尤其是房東大姐，自己就是當妻子當媳婦兒的，自然知道大多數男人成了家，該向著自家人還是向著自家人。
    說什麽一日夫妻百日恩，但在男人心中，還是敵不過他們一家的血緣關係，尤其是這種愚孝的男人。
    她更擔心的是，他們這麽一進去，小桂覺得不好意思，正方便她男人把錢拿走了。
    “這種事情咱們可不能幹，這不是助紂為虐嘛！”
    房東大姐跟顧芽一分析，顧芽也不想進去找小桂了。
    兩個人站在門口，留下來不是，下去也不是，夫妻兩個的吵架聲隔著門板，一股腦地往她們兩個耳朵裏鑽。
    “你什麽意思啊，劉湘桂！那是我媽，我親弟弟，我們老張家唯一的男娃！現在孩子出了那種事情，你不幫忙就算了，扯什麽後腿啊！”
    “天天都是你們老張家！你們老張家！霜霜不是你親生的是吧，你想了這個想了那個，怎麽就不想想霜霜啊！”
    夫妻兩個人的聲音中混雜著霜霜的哭聲，房東大姐和顧芽相互看了一眼，正悄摸摸下去，突然就聽見小桂屋子裏傳來了一聲巨大的響聲。
    這下連對門的鄰居都忍不了了。
    “幹嘛呢這是，日子還過不過了！”對門光著上身的大哥緊皺眉頭走出來，看到站在樓道裏的房東和顧芽一愣，緊鎖著眉撓了撓頭，“你們怎麽在這兒呢？”
    “我們是來勸架的。”房東大姐不太好意思。
    她們兩個就不該上來，上來了就應該快點進去勸架，這會兒倒像是事兒多的來扒著人家門板聽八卦的一樣。
    對門大哥胡亂點了點頭，也不知道信了還是沒信，指了指自己對門家：“那你們兩個倒是快點進去勸勸啊！我跟你們說啊……”
    對門的大哥忍不住開始抱怨，“自從這家人搬過來，天天吵架！今天一小吵，明天一大吵！就沒個安生的時候，那男人也是……”
    大哥替小桂老公感到不齒，“長著個大嗓門，就會往女人孩子身上砸，我前兩天過去說了她們一頓，他一個大男人連屁都不敢放一個，都是他媳婦兒子跟我說！”
    “這兩天聽說，他弟弟家的小兒子病了，非要他自己的媳婦兒去求人，不去求人就在家裏發脾氣。他那個弟媳婦還覺得這都是理所應當的，他親媽就對待著大兒媳婦欺負，一家子都有病！”
    不知道大哥是真的被氣瘋了，還是本來就有點嘴碎，抱怨了好一會兒才問房東大姐：“大姐啊，他們家住在這裏不會一直這麽吵下去吧？我家裏也有孩子要上學，天天這麽搞，真的吃不消啊！”
    房東大姐剛想說話，小桂家的房門就被打開了，小桂的丈夫怒氣衝衝從裏麵出來，霜霜緊跟在後麵攔住他。“媽說了，那是給我上大學的錢，你不能拿走！”
    “你媽可真是把你教廢了！那是你弟弟，是你上學重要，還是你弟弟的命重要！”
    “那又不是我生的，憑什麽要用我的前途換那個討厭鬼的命！這是我媽給我攢的錢，你不許動！”霜霜上去就要搶存折。
    小桂丈夫的臉色一變，尤其是看到鄰居和房東都在的時候，頓時感覺自己顏麵掃地，使勁推了一把女兒。“你這個狗娘養的死丫頭，你……”
    他嘴裏的髒話還沒說完，霜霜被他一推，腦子一下撞到入戶門旁邊的鞋櫃上角上，頓時血流如注。
    “啊！霜霜！快叫救護車啊！”顧芽嚇得臉都白了，房東大姐掏出手機哆哆嗦嗦叫救護車。
    光著上身的大哥連忙回家拿了幹淨的消毒紗布按在霜霜腦袋上，對旁邊嚇傻了的小桂丈夫大吼：“還傻站著幹嘛啊，送你女兒下去啊！”
    小桂丈夫這才反應過來，呆呆傻傻應了一聲，抱起腦袋不斷流血的女兒往外走。
    霜霜卻死死抓著鄰居的手，眼神虛弱看見屋子裏，“媽……媽媽……我媽媽……”
    房東大姐反應過來，臉色當即變了，“不對，小桂呢！霜霜都這樣了，她怎麽不出來啊？”
    說著，她和顧芽一起往屋子裏看過去，不大的客廳裏，小桂躺在地上，額頭上還有血跡。
    顧芽驚恐大叫：“這裏怎麽還有一個啊！跟救護車說一聲，這裏還有一個！”
    鄰居大哥看了眼，抓住抱著孩子要下去的小桂丈夫，怒道：“天天跟自己老婆吵架，我就知道你不是什麽好人！你別走，跟我一起等警察！”
    聞言，顧芽背起意識開始不清醒的霜霜，“我把霜霜送下去，你們兩個在這裏等著吧。”
    這麽大動靜，現在又是晚上，同一層的其他人也出來了。
    再光膀子大哥跟大家介紹了具體情況後，很快有一對夫妻站出來，由老公把小桂背下去，妻子在身邊做陪同，兩個人一起跟在顧芽身後下樓。
    第二天，寧枝在顧芽的陪同下來照看小桂。
    小桂的父母不在這邊，而小桂丈夫已經被警察帶走了，所以一晚上都是熱情的房東大姐在幫忙照看小桂。
    一見到寧枝和顧芽，房東大姐憋了一晚上的火氣頓時憋不住了：“你們都不知道她那個婆婆有多不是人！”
    昨天晚上顧芽把霜霜送到了車上就回去了，房東大姐則是跟著一起過來的，自然也見到了來醫院的小桂婆婆和小桂的妯娌。
    她原本還以為這倆人是來照顧小桂的，畢竟不管怎麽說，到底是小桂丈夫把人打傷的，而且還是直接一巴掌把小桂的耳朵打聾了，當婆婆的怎麽也得過來看看。
    “可結果呢？”房東大姐氣得直捶腿，“小桂的耳朵都被一巴掌扇聾了啊，你們知道她婆婆是過來幹什麽的嗎？她婆婆非說是小桂不老實，惹得她兒子把她打了，還被警察抓走了！”
    想想這種離譜的事情，房東大姐就覺得血壓直線升高：“她兒子把人打了，不是她兒子的錯，是人兒媳婦的錯！是因為兒媳婦欠打？我跟你們講，昨天晚上我可真是開了眼了！”
    “就都這樣了，她婆婆還愣是要小桂把存折交出來，說要用這筆錢給她的寶貝孫子治病，不然她孫子有什麽事，就讓小桂和小桂女兒償命。”
    “蒼天啊，”房東大姐氣得不知道該說什麽，“當初小桂是不是瞎了眼，才嫁到他們家的啊！”
    “不是，”寧枝看了眼病房裏額頭包著厚厚白紗，還在睡覺的小桂，語氣冷淡，“總有那麽一些男人很會裝，等人結婚生了孩子才露出真麵目。”
    到那時候，有了孩子這個軟肋，女人脖子上就像被拴了鏈子，自然是往哪邊牽，就往哪邊走了。
    “可是，我記得以前見小桂的時候，她和她老公的感情還挺好的啊。”顧姐歎氣，“怎麽突然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婚姻生活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你怎麽知道那不是人夫妻倆為了麵子演出來給人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