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這是黑玄師寧枝的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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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枝還沒來得及疑惑司席怎麽在這裏,就從他的話裏聽出了端倪。
“聽說這裏的事?什麽事?”
司席眼睛微眯,習慣抱胸,耳朵上戴的銀質流蘇嘩啦啦輕響。聞言輕笑了一聲,原本還算溫和的神情一下子森冷下來:
“當然是關於‘寧枝’的事情……我還以為至少是同名同姓,寧大師你怎麽也得關注一下呢。”
他的尾音微微上鉤,分不清到底是調侃還是激將。
寧枝:“……”
同名同姓的寧枝……?
寧枝立刻反應過來——這說的是上輩子的她。
她輕輕蹙了蹙眉,看向司席的眼光不喜,“這世界上同名同姓的人多了,我難道需要關注每一個寧枝嗎?”
“當然不是,”司席抱胸慢慢走過來,一雙綺麗細長的眉毛輕挑,“隻是和你同名同姓,還是個很有名的黑玄師……你就一點兒沒有關注過?”
寧枝冷哼一聲和他拉開距離,“你們黑玄師都在國外,我怎麽關注?”
司席臉上的森冷一頓,轉而一笑,“你說的也對。”
他轉過身,“走吧,來都來了,帶你去看看吧。”
“看什麽?”
“看那位和你同名同姓的黑玄師啊。”司席笑著回頭,眼中帶著顯而易見的惡意,“那位原本是要繼承南洋黑玄師的掌權之位的,卻在繼任大典上突然消失,今天屍體突然出現在這裏,國內外好幾位玄師都來了呢。”
“哎呀,”他伸手伸了個懶腰,雙手交叉放在腦後,大搖大擺地往那邊走,隨手薅了根狗尾巴草叼在嘴裏,哼著小曲兒,“這兩天的港區,可真是熱鬧啊……”
寧枝:“……”
她站在原地,直到司席走了很遠,她才抬腿慢慢跟上去。
說實話,她也挺納悶的。當時她在繼任大典上心髒突然絞痛死亡,她的屍體怎麽也應該還在南洋才對,但是後來竟然一點兒風聲都沒有傳到國內,直到今天才出現。
而且她的屍體還能跨過一個大洋,自己跑到港區……
寧枝目光一淩,在司席到達這裏不久之後,她也到了。
麵前是一個深坑,大概十來米深,五六米寬,裏麵正擺著一副黑色的棺材,棺材周圍沾了一圈的紅色符紙,上麵用黑色的人血畫著相同的繁雜符咒。棺材周圍的空氣裏漂浮著一股淡淡的怨氣。
深坑周圍幾乎是圍滿了人,寧枝之前見過的,沒見過的,全都來了。
甚至在深坑更外圍的地方還聚集了一大群道家弟子和靈玄師,以及更遠處穿著便裝、正在暗自觀察的軍人。都是擔心這群黑玄師趁機鬧事,被派來看著的。
在這些人裏麵,寧枝還看到了上次在寧家村古墓身邊看到過的,跟在易典道身邊,易老爺子的兒子。但是他兒子身邊,卻有個更年輕的人,是個二十來歲,穿著一身靛藍色長衫的丹鳳眼青年。
不知道是不是對方早就注意到她,寧枝看過去的時候正好對上對方略有敵意的雙眼。
寧枝:“……”
她這段時間除了上上節目,給人在網上算算命之外,也沒有得罪過什麽人吧?怎麽感覺現在身邊全是刺客呢……
那邊穿著靛藍色長衫的青年垂下一雙貴氣的丹鳳眼,轉而和身邊的人說著什麽,寧枝這才有機會去看其他人。
這裏的黑玄師,大多是她以前見過的,不過也有很多生麵孔。
按照黑玄師陰損的修煉方式,每段時間出頭的人和死亡的人一樣多,這麽多年來在南洋精彩絕豔的黑玄師多如牛毛,但能平安活下來的也就有數的幾位。
而今天,這些人竟然全來了。
寧枝聽到身邊有黑玄師操著一口難聽的公鴨嗓詢問:
“那寧小鬼好歹也是我們南洋黑玄師中的一匹黑馬,當初用了不到四年就在南洋闖出了這麽大的名堂,甚至差點就成了黑玄師協會下一任的會長,現在怎麽可能就死在這麽一口小小的棺材裏!”
旁邊立刻有對家黑玄師反駁:
“瞎眼老怪!你到底是不相信寧枝死在這棺材裏,還是擔心自己以後也會死在這麽一口小小的棺材裏?!”
“你也說了,那姓寧的小鬼十幾歲就在咱們南洋闖蕩了,你去看看咱們南洋有幾個像她這麽小年紀就有這麽大名聲的!這還不是因為她手上人命太多,欠下的因果也太多,才會被反噬!”
“要我說,那寧小鬼被人弄死了也好,不然讓一個還不到二十歲的丫頭片子踩在我們頭上,那才是丟盡了我們黑玄師臉呢!”
這兩個人說完,原本就不服管教的黑玄師全都議論起來。
司席一直注意著身邊寧枝的表情,見她站在這麽多非議之中,愣是眼皮子都沒動一下,不由出聲問道:
“他們說寧枝,你就一點兒也不生氣?”
寧枝:“……”
她臉上毫無表情,藏在袖子裏的手正在悄悄算自己上輩子活了多少年,怎麽這群老不死一口一個“丫頭”這麽惹人心煩。
乍一聽見司席的話,她斜眼瞅了下深坑裏的棺材,“這話你應該問她,問我做什麽?”
這下輪到司席沉默了。
過了許久,寧枝算了算,自己上輩子也就堪堪活了二十年。前十五年在大陸無憂無慮,後五年家破人亡被迫進了黑玄師這一途。竟然比原身要小這麽多……
“這棺材怎麽辦?總得撬開來看看,是不是那個小丫頭片子吧!”
寧枝耳朵動了動,聽到那邊有一個穿著黑色長袍,臉上刻著刺青的黑玄師開口。
接近著就有黑玄師接下話茬:
“那毒婦毒得狠,你忘了兩年前她剛開始名聲大噪的時候,有個黑玄師對她說了兩句髒話,當天晚上那個黑玄師全家男人都被絕育的事情了!”
“你去開她的棺材,還要不要命了?!”
司席順著寧枝的眼神看過去,一雙好看的桃花眼閃了閃,解釋道:“他們說的是棺材裏這位,當年報仇時的狠毒手段。據說這位眼睛裏很是容不得沙子,尤其是容不下男人開一些黃色玩笑。”
“他們說的這次,這位和你同名同姓的黑玄師可是把那家人所有公的都閹了,連牆角裏的老鼠都沒放過,就留下了一個還在繈褓中剛滿月的男嬰。”
寧枝眼神淡淡望向他們,心中冷哼。
這群人可真是能能以訛傳訛,她明明還放過了一條特別忠心的大黃狗。
“不過……”司席話鋒一轉,看著寧枝白淨的側臉,幽幽笑出聲,“這位黑玄師的脾氣和做法,和寧大師您倒是有點像……”
“像嗎?”寧枝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嘴角的笑意猛地垂下來,“既然覺得像,那下次我就把你閹了。”
司席:“……”
他那雙桃花眼中的笑意一僵,隻感覺一陣涼風從腿間颼颼吹過,無比荒涼。
——
“說起來,棺材裏躺著的這位,倒是和咱們大陸那位剛名聲大噪的女玄師同同名同姓啊。”
黑玄師和靈玄師之間涇渭分明,黑玄師都在靠近深坑的地方盯著坑裏詭異的紅色棺材。
而靈玄師都不約而同選擇了站在遠處,低聲討論著關於紅棺材和黑玄師的事情。
自從幾十年前的戰亂,大多黑玄師都為了自保逃到了國外,隻剩下靈玄師利用自身的能力投入抗戰中。
久而久之,靈玄師中的能人越來越少,有誌之士全都死在了那些年的炮火紛飛之中,留下傳承的弟子心性和能力都比不上逃走的黑玄師。而黑玄師則是在國外休養生息,這些年來兩派越發敵對。
說起來黑玄師們離開這麽多年,雖然港區對黑玄師的禁忌沒有大陸嚴重,但這也是很多黑玄師第一次踏上國內的土地。
靠在樹邊,易典道的兒子悄悄和古孝慈咬耳朵。
古孝慈丹鳳眼中閃過訝異,“你說,這個棺材裏躺著人,也叫寧枝?”
“聽那些黑玄師是這麽說的,咱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這要是真的,你想想那個棺材裏的寧枝……”易典道的兒子在脖子上比畫了比畫,“那些黑玄師可說了,這位寧枝可是差點成為黑玄師協會會長的人物。”
“要不是在繼任大典上突然失蹤,她現在都是黑玄師協會的會長了。”易典道的兒子無關擠成一團,惋惜地嘖嘖出聲,語氣裏卻滿是幸災樂禍,“這也幸虧沒讓她當成黑協會會長,不然一個女的還踩在咱們頭上,咱們多沒麵子啊!”
古孝慈眼神跟隨著走在人群中的寧枝,看她走到了一邊的空地上,竟然直接蹲下開始玩手機。
見古孝慈不理他,但也沒有製止他,易典道的兒子一下子打開了話匣子。“小慈啊,這個叫寧枝的女黑玄師肯定很厲害,有權有勢,過得肆意瀟灑,還快成了黑玄師的領軍人物,她肯定也不希望自己就這麽死了!”
“你說,她會不會用什麽法子占據別人的身體,來個借屍還魂什麽的?我聽說他們黑玄師最喜歡通過這種法子延年益壽,甚至還有人喪心病狂想通過這種方式達到長生的目的!”
“這個黑玄師就叫寧枝,咱們這邊又不聲不響突然出現了一個實力特別強的玄師,也叫寧枝……”他意有所指看向古孝慈,“小慈啊,你說這是不是太巧了點兒?”
“你的意思是,你覺得上次解決了古墓危機的寧枝,就是那個差點成為黑玄師協會會長的寧枝?”古孝慈直白。
“哎呀,這也不是我一個人這麽猜測的。”易典道的兒子指了指周圍的靈玄師,又指了指那些不遠處的黑玄師。“不僅是我,他們,還有黑玄師,雖然嘴上不提,但是誰不是這麽想的!”
古孝慈對上對方的眼睛,沉默了片刻,緩緩搖了搖頭,“上次我雖然不在寧家村,但是我聽爺爺說了,她用龍脈之力衝擊墓中邪祟的方法是正統的靈玄師道法,跟黑玄師沒關係。”
“是哦。”易典道的兒子摸摸下巴,“她當時在寧家村的那一招可真是驚豔啊,我爹對她立刻改觀了,現在天天在家裏仰天長歎,恨這個寧枝不是生在我們家的。”
古孝慈那雙貴氣的丹鳳眼中含笑,“易爺爺該不會是想讓易叔叔你的兒子去娶她吧?”
“哎,別提了。你易爺爺就是打的這個算盤,恨不得當天就把人家迎進家門做媳婦。”易典道的兒子錘了錘身邊的大叔,一張臉愁苦,“可人家已經當媽了啊!還是我爺爺好友的親孫子!你說這……這……這怎麽讓人下得去手啊!”
古孝慈倒是沒想到其中竟然還有這層關係,正打算追問,就聽到那群黑玄師突然喧鬧。從中間走出來一個眼神陰翳,皮膚黝黑的幹瘦老頭。
“各位玄師道友們,咱們已經在這裏待的時間太久了,眼看就要中午,極陽必陰,要是等到正午,恐怕會生出不必要的事端。咱們今天說話敞亮話,我知道大家不管是靈玄師也好,是黑玄師也罷,都是為了棺材裏的寧小鬼來的。”
枯瘦老頭講話的時候,寧枝正蹲在角落裏跟兩個小崽崽打電話,聽到老頭這話差點翻了個白眼。
真是個老畢登,怎麽什麽錯都能歸咎在她身上啊!那群靈玄師明明是為了防止你們鬧事才過來的!
“但是不開棺,誰也不知道這棺材裏裝的是不是寧小鬼!”老頭說得激情澎湃,“大家都知道這個寧小鬼心思毒,下手狠,難免不會在自己的棺材上動手腳。所以我提議,咱們把棺材打開看一看!”
“如果這裏麵的人躺著的是寧小鬼,咱們就讓她入土為安,黑玄師協會會長的事情,咱們改天回到自己的盤上商議。但如果這裏麵的人不是,咱們就要好好找找這個寧小鬼到哪裏去了!”
他中氣十足的話音剛落,黑玄師中馬上傳出來幾聲附和。
寧枝隱晦的眼神看過去,冷冷勾起唇。
這些人都是她繼承黑玄師協會會長的強勁對手,當然恨不得她涼透了才好,這樣黑玄師協會會長的爭奪就要重新開始,隻要重新開始,他們就有機會坐上會長的位置。
當然會迫不及待。
隨著時間的推移,不過十分鍾,在場的黑玄師就全票通過了開棺的決定。
見他們如臨大敵,所有人都在身上貼滿了符咒,還有人不少人祭出了自己精心喂養的小鬼,就怕寧枝突然從棺材裏跳出來的樣子,正在和崽崽通話的寧枝差點笑出聲。
在這些人精心準備之後,黑玄師本來打算雇傭普通人來開棺,被身後的靈玄師們拒絕,兩方就這件事差點打起來,最後還是這群人中比較有權威的幾個人站出來說抽簽,這場差點打起來的衝突才緩解下來。
經過一番抽簽,選定了四個黑玄師下去開棺。看著那四個黑玄師冷汗不斷的模樣,司席盤腿坐在寧枝身邊,隨手遞過來一把瓜子,“你說這裏麵會不會是寧枝呢?”
寧枝沒理他,和大寶小寶說了兩句後就掛斷了電話。
站在深坑裏的幾個人也在其他人的催促下,顫顫巍巍打開了棺材。
令人驚訝的是,開棺進行得異常順利,很快那具代表了橫死的棺材就被打開了。
棺材裏沒什麽陪葬品,隻躺著一個穿著一身黑,用黑布蒙麵的女人,確實是寧枝上輩子出現在眾人麵前的打扮。
寧枝磕了個瓜子,不太明白他們為什麽一定要開棺。
她之前一直都沒用真麵目示人,場麵圍著麵巾,這群人到底要怎麽辨認她的身份啊!
她這個想法剛升起來,就見一個女黑玄師從人群中站出來,一指棺材裏躺著的女人:
“寧枝是從百蠱堆裏爬出來的,當時身中劇毒,身上的皮肉都爛了。掀開她臉上的黑布看看她是不是毀容了,毀容的話,那這個人就是寧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