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老板娘手裏碗摔到地上，發出一聲刺耳的響聲。
    正在說悄悄話的大寶小寶聽到動靜，皺著小眉頭，抬眸看過來。
    大寶的小奶音關切，“媽媽，你沒事吧？”
    寧枝站在廚房門口，對兩個小孩兒搖搖頭，等她再轉頭去看老板娘時，老板娘正魂不守舍地蹲在碎了的碗旁邊，一點一點把碎掉的瓷片撿起來。
    受氣包的樣子，看得寧枝莫名火大。
    寧枝：“你說你婆婆對你和你母親有恩，可你母親在你婆婆家耕了一輩子的地，天大的恩情也都還上了吧。你現在把自己搞得這麽慘，到底是圖什麽呢？”
    望著她慘淡的臉色，寧枝靈光一動：“圖你老公？一個氣勁兒上頭就不斷毆打妻子母親的渣滓？”
    老板娘聽到這話終於抬起頭，“不是的，強子他小時候不是這樣的！”
    她蒼白著臉，替丈夫狡辯：“強子他小時候是個很好的人，自從我和我娘被婆婆帶回家，他每天都起得特別早，跑到很遠的地方去給我們割鮮嫩的草……他隻是因為沒有父親護著，從小就被人欺負，才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寧枝看著她一副沉寂在自我催眠中無法自拔的樣子，隻覺得好氣又好笑，“所以你覺得，不斷地滿足他的願望，他就能變回以前的樣子？他娶不上媳婦，你就自己嫁過來。
    他想要開店，選了個破地址，你不斷消耗自己的修為也要填上這塊大洞。現在就連他當著你的麵搞小三兒，你也能忍？”
    大早起來的，寧枝不想為了別人生氣，笑了聲，“我原本以為像你們這種從小和人接觸的動物，能對人性看得透徹些，沒想到還是一樣的蠢。”
    說完，她不想再理會這頭傻牛，回去和兩個孩子一起吃早飯。
    他們吃完早飯，坐在客廳裏玩，那邊女服務員已經有人孕吐反應，老太太意識到什麽，連忙讓老板把女服務員帶到鎮上的醫院看看。
    等中午兩人回來的時候，手裏拿著大包小包，女服務員完全換了一身行頭，不僅手上多了一個大金鐲子，耳環也換成了金的。
    看到兒子喜氣洋洋、揚眉吐氣的樣子，老太太就猜到了。她眼神炙熱望著女服務員的肚子，聲音期待又驚喜，甚至擔心嚇到女服務員肚子裏的孩子，不由壓低了聲音：
    “娜娜懷上了？”
    老板眉飛色舞地點點頭，一隻手成保護姿勢護著女服務員的肚子，興奮之餘對這個癱在病床上的老母親也有了不少好臉色：“媽，我要當爸爸！你要當奶奶了！咱們家終於有後了！”
    “而且，媽，我跟你說。”老板興奮地坐在床邊，“我偷偷塞給了醫生點東西，拍片的醫生跟我們說了，這次娜娜懷的是男孩兒！你要有孫子了！”
    “真的？真的是男孩兒？我真的有孫子了？”
    老太太一反早上讓女服務員滾的架勢，看著女服務員的眼神像是在看什麽稀世珍寶，炙熱得不行。
    而老板娘就站在旁邊，沉默地擇著手裏的菜，仿佛無形之中和那興高采烈的一家人處於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一點兒也融不進去他們的興奮。
    但是她融不進去，老太太卻要拉著她，偏要她融進去。
    “娜娜有了！強子要當爸爸了！小花，你高不高興啊！”
    寧枝這才知道，老板娘不僅是個黃牛精，還叫小花。
    她眼神閃爍了兩下，突然覺得這個老太太也不是個簡單角色，竟然這個時候問老板娘高不高興。
    你老公的小三兒懷孕了，你能高興？
    但老板娘明顯問不出這樣的問題，她看著老太太臉上好不容易露出來的笑容，勉強扯出來一抹笑意。
    這是老太太自從癱瘓以後，從來沒有過的開心，她不想掃了老太太的興。
    “高……高興……”
    老太太對這個回答很滿意，“高興就好！你高興的話，我就放心了。”
    她拉著老板娘粗糙的手，眉開眼笑道：“小花，你看，娜娜懷了強子的孩子，這可是你媽我的第一個孫子，總不能就這麽沒名沒分跟著娜娜當個私生子，你說是不是？”
    “……”
    老板娘臉上的笑意再也扯不出來了。
    她看著老太太的笑臉，聲音忍不住顫抖，“媽……你這是什麽意思啊？”
    她下意識想把手從老太太手裏抽出來，卻被老太太死死抓住。
    “媽的意思是，你和強子離婚，讓強子和娜娜結婚，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她慈愛抓著老板娘的手，安慰似的拍拍她的手背，“不過你放心，你還是媽的孩子，等你和強子離婚，你就來給媽當女兒，媽一定把你當成親女兒！”
    在外麵的寧枝差點笑出聲。
    女塔羅師坐在寧枝身邊吃東西，聽到寧枝的笑聲，問她：“裏麵說話的那一家人，你認識嗎？”
    寧枝向來看不起這種“明知道別人不喜歡你，還上趕著的女人”，更何況這傻牛的戀愛腦已經病入膏肓了。
    她抿了口茶，毫不猶豫搖頭，“不認識。”
    聽她說不認識，那女塔羅師就沒什麽不能說的了。
    她迅速扒拉完碗裏的飯，指了指那一家子人待的屋子。大概是因為女服務員懷孕，這一家人太高興，根本沒注意音量，連女占卜師都把他們的談話內容聽了大半。
    “那個說話的老太太，我記得她好像是癱瘓在床，不能動是吧？”
    寧枝點了點頭，就見女塔羅師臉上浮現出極其鄙夷的神色，“那這個老太太也太不要臉了，說得好聽，什麽把人家當親女兒，明明就是她臥病在床需要人照顧，擔心這個老板娘離開了後，沒人照顧她。”
    “寧大師，你早上聽到那個老板和服務員罵這個老太太沒？這個老太太肯定也知道要是兒媳婦走了，這個兒子和新兒媳婦都不會管她，才想把這個老板娘留下！”
    原來不知寧枝，女塔羅師也聽到了早上的爭吵，難怪她一臉鄙夷。
    女塔羅師：“早上她兒子還有那個服務員這麽欺負她，她還向著她兒子呢，還想讓老板娘跟她兒子離婚……這也要，那也要，真是個貪婪的老家夥！”
    寧枝笑了聲，誰說不是呢。
    這個老太太明知道這頭傻牛和她兒子在一起受盡了委屈，之前不讓人離婚，現在兒子的小三兒懷孕了，她開始給孫子正名，要人家離婚了。
    算盤打得這麽響也就算了，還想讓人家老板娘繼續留下為他們家當牛做馬……
    女塔羅師聽著房間裏老太太繼續勸說著老板娘，忍不住嘖嘖稱奇，“你們華夏的婆媳關係，可真是亂啊。怎麽有這麽婆婆看不得兒媳婦好呢？”
    當然她不是沒見過婆婆真心對兒媳婦的，但像這種趴在兒媳婦身上吸血，臨走還要咬下來兒媳婦身上一塊肉的，還是大多數。
    不過話說回來，兒媳婦往死裏搞婆婆的也不是沒有……
    女塔羅師搖搖頭，把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想法晃出去。反正她是搞不明白華夏這種仿佛天生死對頭一樣的婆媳關係。
    “寧大師啊，我比較好奇一件事。你說這個老板娘，她會怎麽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