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包裹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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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我不要了。”有人斟酌一番,“隻為了那幾文錢,到時萬一挨板子,不值當。”
誰知是怕受連累,還是真的底虛,有幾個人退出了大堂。
“來來來,我先起誓!”
有人擼起袖子,走向書吏。
書吏登記了他的姓名,以及所欠財物。那人畫押後,轉向堂外磕頭一拜,“我邢濤與龍王爺發誓,於貴欠我價值一吊錢的豬頭肉,若此話為虛,甘願受懲!”
“這樣行了吧!”
邢濤磕完頭站起身,向杜言秋甩了個臉子。
“可以。”杜言秋神色平常。
見有人帶頭,剩下的人也一個接一個照仿。
當然,也有人不願為一點錢冒險,選擇退下。
“胡老三,魚頭能欠你的錢?你不怕龍王爺譴責,也少來渾水摸魚連累我們!”
一個邋遢的跛腳漢子也要上前,被幾個人攔住。
胡老三不服氣,“魚頭答應在賭坊贏了錢給我五十文,一直欠著沒給呢!”
“魚頭能贏了錢?你還想等魚頭贏錢?快滾一邊去!”
幾個人連扯帶拽地將胡老三拖出大堂。
“魚頭說他肯定能贏錢,讓我在家等著,結果他死了,肯定是被人劫財害命!”胡老三掙紮著叫嚷。
薑落落快步來到胡老三跟前,“你別叫了,大宋律法,賭債不賠。不過若是能提供於貴遇害線索,倒是可以拿到獎賞。”
“獎賞?”胡老三不再掙紮,穩住跛腳。
“對啊,幫官府查案,肯定有獎賞拿,何況這是人命凶案。”
“也是。”胡老三搓搓雙手,“讓我好好想想。”
能討官府的獎賞,那多榮光,說出去,誰還能小瞧他?
而公堂上,要登記起誓的人都已經完成。
杜言秋隻看著他們做,未再多發一言。
張州瑉讓書吏收起記錄,“你們先回去等消息吧!”
“我們三日後的此時再來衙門?”有人問。
張州瑉不覺看了眼杜言秋,“對,三日之後的此時,杜言秋,你也要來。”
這件事本是由他主導,到時候如何兜著此事自然還得用他這個人。
“那是應該。”杜言秋知趣,將自己的身份文牒再次呈上,“我的文牒暫且押在衙門,初至上杭縣治,我還沒有住處,若張主簿允我留在衙門也可。”
“主簿大人,就讓他留在衙門!”
不等張州瑉表態,那些討債的人反倒開口讚成。
張州瑉盯著杜言秋瞧了片刻,一張淡若清風的臉不動聲色。
乾道五年舉人,也可能是乾道六年的進士,即便沒有考取進士,八成也是去過臨安參加過省試的,很可能與鄧毅相識。此人又恰在此時出現在上杭,主動步入公堂摻合,又主動提出留在縣衙……
眾人隻想著衙門把這個多管閑事的扣押起來,哪知張主簿暗自在心中繞了幾個彎兒?
同時腦子在轉彎的還有薑落落與羅星河。
“杜言秋,你可真會給自己找住處。”羅星河戲謔。
之前他還怕這人畏罪潛逃,眼下看來,不是這人夠膽大,就是心懷叵測!
“若有免費住處,何樂而不為?”杜言秋頗為理直氣壯。
似乎能省一日的客棧費用便是逮一日的便宜。
“此事不妥。”
不想,張州瑉拒絕了。
“衙門重地非待人客棧,杜言秋也並未犯事,還是另尋住處罷!”
“張主簿,杜言秋他——”
羅星河剛準備說杜言秋是發現人頭的可疑之人,卻被薑落落打斷。
“杜言秋是鄧知縣的朋友,之前曾在凶肆購買香紙,他此番到上杭是為吊唁鄧知縣,也想看看鄧知縣最後的住處吧。”
“哦?”
張州瑉暗道果然。
人群中卻再次炸了鍋。
“鄧知縣的朋友?”
“這人竟然是為知縣鄧毅而來!就鄧毅那樣的為人,此人能好到哪兒去?怪不得幫著魚頭家多管閑事!”
……
“即便是我杜某多管閑事,這閑事也已經管下了。”杜言秋不急不躁地指指書吏手中的記錄,“與杜某管閑事相比,你們不更該等著瞧瞧我這個閑事究竟管的對不對?可不是我自己出什麽主意,而是仰仗你們信奉的龍王。”
“我們就等著瞧!”
“張主簿,一定要把這杜言秋關起來,誰知他會不會背後使怪,誣陷我們!”
有畫押起誓的人多了心。
經此提醒,其他人也跟著醒悟,“對,這三日一定不能讓杜言秋肆意而為。既然他想看看鄧知縣最後的住處,還請張主簿就留他在縣衙為妥!”
民意難違。
張州瑉隻得答應,“好,那就依你們。既然杜言秋是為鄧知縣而來,又是江陵舉人,那就暫且破例住在後廳吧。”
“謝張主簿。”杜言秋拱手。
……
眾人終於散去。
於家老夫婦堅決不肯認領於貴,甚至連他的屍首都不肯看一眼。在任憑官府處置的文書上畫押之後,便在長子的陪同下回了家。
老戈看了番熱鬧後回凶肆。
薑落落借口發生分屍案,若再找到其他屍塊還需要仵作查驗,留在了衙門。
胡老三冥思苦想,隻想到魚頭在去永定縣修堤服役前,最後見他時,信誓旦旦地說要去賭一回,而且準能贏一筆大的,還說魚頭搶成衣坊的綢衫也是為了去賭坊顯擺自己闊綽之外,再想不到其他。
薑落落塞給胡老三幾文錢,囑咐他,若想起什麽便盡快告訴她舅舅羅捕頭。
“這家夥能有什麽線索?”羅星河對這胡老三可不抱希望。
“他的話就是線索。”薑落落道,“於貴臨死前一定是有了自以為成功的發財門路,才會將自己收拾體麵,否則隻是去賭坊,哪裏需要整理外表?那賭坊裏什麽樣的人沒有?隻看賭資,誰在乎衣著?”
“羅捕頭。”
杜言秋走來,“從此時起,我不便離開縣衙,勞煩羅捕頭幫忙去我之前借住之處取下我的包裹。”
說著,杜言秋將自己剛借書吏的筆墨寫好的一張紙折好遞給羅星河,“這是地址,還有我與那戶主家要說的話。辛苦羅捕頭。”
羅星河本不願聽杜言秋使喚,但見他說話這般客氣,也不好一口拒絕,接下那張紙順手塞入懷中,“你等著吧!”
與薑落落出了縣衙,羅星河才又掏出那張紙看。
“太平鄉牛頭村牛大喜,一別三日,甚為思念,牛氣衝天,喜笑顏開,仗劍天下,雷厲風行,海棠依舊,人麵桃花……這都是寫的什麽?亂七八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