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暖在醫院休養了足足一周，來看望她的人每天都絡繹不絕，還說什麽休息，就差把醫院變會客室了。
    她出事的消息轟炸了各大平台，整整一周高居熱搜榜不下。各路媒體在公安部門調查結果沒有出來之前就已經有成百上千個解讀版本，什麽深挖內幕了，什麽幕後黑手了，什麽國際勢力下場了，怎麽玄幻怎麽來。
    江雲暉對這件事采取了不回應不理睬不辟謠的“三不”態度，事實上自打向暖醒來後就已經察覺到他的反常。
    他話變得越來越少，隨著她日漸好轉，他在醫院待著的時間也越來越少，有時一整天都看不到他。向暖有種隱隱的擔心，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做什麽傻事。
    而且，還有一件事很奇怪。薑潮自始至終也沒有出現過。按理說他是牽扯最深的一個人，怎麽也應該來跟她說明一下情況。那通電話到底怎麽回事？他打給了誰？他答應了什麽條件？這些多多少少應該給她這個當事人一個交代。但是他也杳無聲息。
    沈楓和菲菲她們來看望她的時候，她旁敲側擊的問過一兩句，她們隻說也沒有見過薑總，不知道是不是在忙新公司的事。
    不太對，向暖本能地覺得他倆一定有事瞞著她。
    “霍叔，雲暉他……最近是在忙節目的事嗎？”到了出院的日子，依然不見他的蹤影，向暖忍不住問道。
    “對，少爺這段時間沒有去法國，一直通過視頻電話和他們聯係，協調起來相對費勁一些。”
    哦——向暖不再問了。她感覺到霍叔在撒謊，這說明他不僅知情還參與其中，問他是問不出所以然的。
    “我已經沒事了，他的事情耽誤了那麽久，等回去就讓他趕緊去忙吧。”向暖選擇了順著話說。
    他們很快辦完手續，終於回到了家。
    向暖以為江雲暉會衝出來迎接她，但他壓根兒就不在家。想想也是，他若有時間怎麽會不去醫院接她？
    “霍叔，你和冉冉在家，我想出去一趟。”
    “不行，太太，這段時間你哪兒都不能去，隻能在家休息。”
    向暖瞪大了眼睛，以為自己聽錯。她笑道：“我已經沒事了，醫生都說沒事了才讓出院的，不是嗎？”
    霍叔搖搖頭，不容辯解。
    “這是雲暉的意思？”她問道。
    “也是我的意思。”
    “你不是要把我鎖在家裏吧？”
    霍叔眉頭皺起來，聽出了她語氣中的不快。他原本是要堅持到底的，但她可是向暖啊，是待他如家人一般的太太。
    他輕歎一聲：“怎麽會？你非要出去的話我和冉冉陪著你。”
    向暖開始意識到情況不對了。這算是他們的應激反應嗎？他們把過錯都歸咎在自己身上，再把反省的結果都落在絕不讓她脫離視線這個方案上？
    向暖也歎息一聲，挽住了霍叔的胳膊：“我不瞞你，這件事疑點太多，我想去搞搞清楚。”
    “你想去找薑潮？”
    “是。”
    霍叔垂下眼瞼猶豫了片刻說道：“少爺就和他在一起，等晚上他回來你問他就可以。”
    向暖一愣，手從他的胳膊上滑落：“這麽說你們知道前因後果？”
    霍叔點點頭：“是推測，但八九不離十，隻不過沒有證據。”
    “是陳偉銘嗎？”
    霍叔看著她，他雖然有些吃驚但依著她的聰慧能猜到答案也在意料之中。
    “是。”
    “他一個人？還是有同謀？”
    “還在查。”
    “既然沒有證據，對質一定是沒用的，他們兩個在一起又能做什麽？”
    “這個……要整治一個人不是隻有暴力犯罪這一條路走，條條大路都能上西天。”
    這話從霍叔嘴裏說出來，讓人有種毛骨悚然的寒涼。他跟隨江雲暉這麽多年靠得可不是廚藝。向暖記得書中對他的描寫寥寥幾筆，機敏深沉、不見其底，她終於領教了。
    “雲暉他……”
    “等少爺回來，他會和你說的。”霍叔換了暖暖的笑臉，轉了話題道：“我出門就熬好了湯，你去好好衝個澡，換身舒適的衣服，我給你盛啊。”
    除了點頭應承，向暖想不出來別的做法。
    她耐著性子等待江雲暉回來，可直到夜深冉冉都已經睡覺了，也沒有等到他的蹤影。她在床上輾轉反側，怎麽都無法安心入睡，便披了睡衣下到書房裏來。
    她好想給江雲暉打個電話，但直覺告訴她即便打通了也隻會是一句應付的謊言，還不如看著他的眼睛當麵問他。
    她在沙發上躺下來，思緒亂飛著。忽然她想起了第一次來到這間屋子的情景，想起了那張早就被遺忘的合約。她一骨碌翻身起來，在書桌下一通翻找。
    原來放晚晴遺物的地方已經空空如也，雖然那個小盒子裏承載的秘密早就被她翻了個底兒掉，但她還是有些懷念那些物件兒。她很想再看看晚晴的照片。江雲暉在醫院裏照顧自己的時候不知道腦海中有沒有浮現晚晴的臉。
    一定有的，她無法抹去這個想法。
    忽然她狠狠敲了自己額頭一下。不能鑽牛角尖啊。萬一……她被自己的想法嚇到了，隻覺後背一陣嗖嗖涼意。
    萬一她太專注又穿越成了晚晴怎麽辦？給她一次重生的機會，然後拚命阻止冉冉的出世……
    啊呀呀，太瘋狂！她一屁股癱坐在地上，趕緊讓這瘋狂的想法從腦子裏消散。
    隻能穿一次，是吧？她抬頭看著天花板。咱可不興多個角色體驗啊，既然穿到了一個人物身上，怎麽也得有始有終不是？！隨時重啟、切換身份這種事，可不是一個好編劇該幹的事哦！
    她暗戳戳從桌子底下鑽出來，心裏默默為剛才的念頭道歉。
    合約呢？也沒有蹤影。
    很久之前她起意要修改補充合約的時候就好一通找，無奈江雲暉藏東西如此老道，她當時就沒有找著。
    這個家夥，該不會是藏私房錢練出來的技能吧？！
    啊——罪過罪過，怎麽老是無端想起晚晴呢！錯了，錯了哈！
    什麽都沒找到，她灰溜溜地躺回了沙發上，對著一排排書櫃開始發呆。慢慢的她覺得眼皮昏昏沉起來，能夠看見的東西越來越模糊，最後終於還是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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