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總，大家都到齊了。”
    沈楓敲敲敲辦公室的門，探進半個身子來。
    薑潮沒有應聲，專心致誌地盯著手機屏幕。沈楓停了幾秒，又試探性地問了一聲，他仍然不為所動。她不再追問，安靜地等在一邊。
    薑潮的嘴角掛著一抹自己都沒有察覺的笑，時而像新月，時而像滿弓，配合著眼角的弧度一彎一合。
    沈楓依稀能聽見手機裏傳來的聲音。內容聽不真切，但那聲音不用仔細辨認她也能確定是向暖。
    薑總提起向暖總是一臉黑，她曾經試探著問過他們之間是否有聯係，他總是固執而不屑地撇起嘴，仿佛兩人是老死不相往來的宿敵。可他竟然在追她的節目，沈楓也藏不住笑意。
    就像小孩子鬥氣，他隻有跟向暖才會露出這般心性。
    沈楓也拿出手機，打開她剛才其實也在追的節目。向暖那洋溢著自信與樂觀的笑臉便從屏幕上呼之欲出。
    “我沒有資格點評各位老師的作品，和在場的大家一樣，能現場感受兩隊老師的精彩作品，隻感覺到非常幸運。因為你們的作品讓人類複雜而細膩的感情有了具象的表達，讓激烈而縝密的思想有了可觸可感的形態。我們的終極課題是‘明天’，這虛幻縹緲的兩個字在兩組老師的作品下有了生命，而你們也讓我們見識到了明天的千萬種可能。”
    “哦吼，說得實在精彩。但是，我能不能引用一點中國的俚語？您巧妙回避了對兩隊作品的傾向性選擇，有‘打太極’的嫌疑哦。”
    主持人巧妙的說辭讓現場掌聲雷動，大家伸長了脖子等待向暖的選擇。她今天要是不分出個高下隻怕難以輕易脫身了。
    “節目終歸是競賽製，我們還要遵守節目規則，您恐怕要做出您的選擇了。”
    沈楓替向暖捏了把汗，但又偷偷抬眼看薑潮的反應。隻見他帶著邪魅的笑，仿佛已經預料到她的決定。
    他們其實是一類人，沈楓不禁想到。又一想到此時正孤身一人飛往巴黎的金諾一，思緒不禁縹緲起來。
    薑潮和金諾一還是名義上的未婚夫妻，他們也一直把婚約掛在嘴上，有時當擋箭牌，有時做通行證，解鎖各種使用功能似乎成了兩人的共同愛好。雖然他們會時不時地秀一下恩愛，但沈楓清楚地看到他們之間無法逾越的距離。或者說，是約法三章後的安全地帶。
    薑總和向暖其實更配……
    沈楓一想到這個趕緊收回神思，差點就在自己腦袋上敲兩個腦瓜崩。
    瘋了？！他不是真愛，但她是有真老公啊！亂拉什麽鴛鴦譜？還譜到人家家裏去了？！
    她差點就在腦海中陷薑潮於不仁不義的萬劫不複深淵。
    “沒有為難，我選擇藍隊。”向暖的聲音拉回了她的神思。她趕緊深吸一口氣，讓自己清醒過來。
    “他們對於明天的理解和我一樣，人生沒有昨天，也沒有所謂的明天，隻有今天，隻有當下這一刻。”
    “切！”薑潮丟開了手機，“還是那套歪理邪說，還說得義正言辭！”他隻是在自言自語，就像看比賽入迷的球迷，總會不自知的發表評論。
    “我倒覺得她說得真好。”沈楓忘了自己應該“隱身”，竟然回應道。
    “她這是偷換概念，是語言陷阱。說什麽無所謂昨天和明天，誰把今天過好，就說明誰的昨天更有意義，誰的明天更有希望……這是明晃晃的耍花招，是她的慣用伎倆！”
    薑潮邊說邊舉過手機來，看清是沈楓後一秒收斂了笑臉。
    “你怎麽在這？”
    對啊，我怎麽在這？沈楓差點把自己送走，幸虧腦子還沒有鏽死。
    “大家在會議室等您。”
    “……”
    “我讓他們稍等一會兒，您先忙。”
    薑潮白了她一眼，悻悻地關掉手機。
    “走吧。”他黑著臉走出了辦公室。走了兩步，忽然又轉過身來問道：“她出發了？”
    沈楓差點一口唾沫嗆住，緩了片刻才反應過來。
    “到法國應該後半夜了。”
    “一個人走的？”
    “對。”
    薑潮盯著沈楓看了兩眼，沒有再多話。兩人沿著長長的走廊默默走著，隻有腳步聲格外有節奏的敲擊著地板。
    媽呀，都是送命題啊！怪就怪自己自作自受，幹嘛非要打斷他？！
    “金總的事，不需要我提醒你……”
    “隻有我們三個知道。”
    沈楓立馬回答道。
    薑潮忽然冷笑一聲，“這話你都敢說，不怕我滅口？”
    “不怕，您需要一個跑腿兒的，與其每次都麻煩找新人，不如就我一個人跑起來熟門熟路。”
    薑潮大笑起來：“學壞一出溜啊！”
    沈楓淺淺一笑，不多辯解，但心裏卻慌得一批。眼看就要走到會議室門口時，她兩眼一閉忽然開口道：“聽說這個節目隨後會做國內版本。咱們公司名下不是有一家影視工作室嘛，能不能合作呢？這麽火的效應可以利用起來，給公司做一波宣傳。”
    “沈經理打算盤的水平越來越高了。”薑潮不陰不陽地應了一聲。他甚至沒有多看沈楓一眼，推開了會議室的門。
    ……
    “我的天，你知道就她亮相這五分鍾直播間人數突破多少嗎？”凱西目不轉睛盯著屏幕，被那飛快變動的數字驚呆了。
    “我隻知道我的服務器要爆炸了，一瞬間全世界的人都湧進來了，都在詢問她身上那套穿搭。”市場組的人鍵盤都要敲出火星子了，“嘿，你們知道問得最多的是哪件明星單品嗎？”
    伊蓮娜一巴掌拍在腦門上：“不會是腰封吧？”
    “還真就是腰封呢！網上鋪天蓋地的‘同款’已經出來了。”
    “按計劃來，讓大家狂歡去吧，關於腰封的話題一律不參與。”
    市場組咂咂嘴，這潑天的流量就這麽從眼前流走，他們看得直跺腳。
    “腰封可是個長尾效應，日後隨便在哪個采訪裏提一句，就是炒不完的熱度和話題。這家夥絕對是經商奇才。”凱西感歎道。
    “幸虧她不喜歡政治。”皮特兒也搖著頭直感慨。他不敢想象，這個女人如果從政會攪弄起怎樣的風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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