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向暖又去了那個路口。她一路上惴惴不安，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什麽結局。她最最害怕的不是鬱新穿越回去了，而是鬱新從沒來過，一切都是她的虛無幻想。
    當她站在路口，又看到那家便利店時，眼淚忍不住在眼眶裏打轉。
    “這是中介的電話，你可以去問他們。”店長回來了，但他比店員還警覺。
    “我可以……到處轉轉嗎？”向暖問。昨天她光顧著驚訝了，都沒有進來四處查看。
    “當然，我們這裏是商店，您隨便逛。”
    向暖也啞然失笑了，是自己的問題過於愚蠢。她慢慢查看著店鋪的每一個角落，店麵重新布局了，看不出一點以前的痕跡。就連臨街的櫥窗也變成了零食展示台，和曾經鋪滿落葉的書桌儼然不是一個次元。
    什麽都沒有了，連一片紙都沒有留下。
    “我想起一個地方。”向暖就要離開時，昨天那位店員忽然開口道。
    “我收拾倉庫的時候看到角落有一些書。”
    “什麽？！”向暖冷卻的血液像突然過了電流。
    “我看你失神落魄的樣子……你要想去，我可以帶你去看看。”店員說完才望向店長，但他正在角落忙碌，顯然已經忘了向暖的存在。
    “太……太謝謝你了。倉庫在哪兒？”
    “在地下室，隨我來。”
    向暖緊緊攥著衣角跟隨店員到了地下室。她從不知道這裏還有間地下室，想來鬱新以前也會在這裏囤積那些過時的圖書吧？
    地下室擺滿了貨架，和樓上的商品並無二致。向暖一一看著，走到了最深處的櫃子前。
    “我收在這裏了。”店員打開了櫃門。
    一些陳舊的隨意堆放的圖書映入眼簾，向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她雖然對這些書並無印象，也從不曾在書店裏翻看過它們，但依然像看到了闊別已久的老友一樣。
    她伸手撫摸過書脊，忽然在一本本薄薄的小書前停了下來。破損的包裝已經看不出書名，但她看到了一個被圈住的數字31。
    她顫抖著呼吸，小心翼翼將它抽出來，看到封麵的那一刻狠狠閉緊了眼睛。
    “這本書……我可以拿走嗎？我可以出錢買……”
    “沒關係，你拿走吧。放在這裏也是要被丟掉的。”
    向暖道過謝，帶著書重新走進了陽光裏。
    她再次打開那本書，一頁頁翻過畫麵，那些人仿佛要活過來，走出來，走到她麵前問她“你喜歡籃球嗎？”
    【有人說過你長得像木暮公延嗎？】
    向暖的眼淚撲簌簌地掉下來。
    鬱新是真實存在過的，那間書店是真實存在過的，隻是他們要離開這裏，離開她的世界開始自己的新生活了。
    不管你是穿越回去了，還是去了別的什麽地方，但你終究突破了劇情的控製，走出了自己的人生。
    這樣想著，向暖又破涕為笑了。
    ……
    “一大早就出門了，我還以為你著急先來展館了呢。”江雲暉一看見她就麵帶笑意地迎上來，“去哪兒了？”
    向暖搖搖頭，忽然摟緊了他的脖子。
    楚冉正要過來問她工作，忽的看見這一幕趕緊來了個急轉彎，原地掉頭就跑遠了。伊蓮娜也正要迎上來，被她撞了個滿懷。
    “小心！”伊蓮娜扶住她。
    “抱歉抱歉，”楚冉趕緊吐吐舌頭，她回頭看向暖，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伊蓮娜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不由得笑了：“慢慢你就習慣了，他倆可是恩愛的緊呢。”
    “呃……”楚冉竟然羞紅了臉。
    向暖絲毫沒有察覺這一切，她隻想真真切切地感受江雲暉的心跳，真真切切的感受自己的選擇沒有錯。
    “怎麽了？還在想陳偉銘的事？”江雲暉關切地問。他以為陳偉銘的死給了她太大觸動。
    “如果當時你選中的並不是我，你說這一切會怎麽樣？”
    “你在說什麽？”
    “我是說，那時你麵試了很多人不是嗎？誰都有可能成為冉冉的‘媽媽’……”
    江雲暉臉色漸漸沉下來，嚴肅地盯著她的眼睛。
    “我隻知道我選擇了你，我和冉冉都選擇了你，是命中注定。”
    “我有點害怕……”向暖又撲進他懷裏抱緊了他，“我怕我從沒來過，我怕我會消失不見，我怕你會忘了這一切。”
    “我的天。”江雲暉也緊緊回抱著她，“你是真的受了驚嚇，也真的累了。今天我們不工作，我帶你休息一天。”
    “哦，不……我隻是……”
    “噓……”
    江雲暉輕撫著她的頭發在她耳邊低語：“我們現在不應該在這裏，我帶你去個地方。”
    向暖還想說什麽，但她也著實想跟他走，隻想跟他走。
    江雲暉跟伊蓮娜簡單解釋了幾句，就跑向她，忽然拉著她的手逃也似的離開了這裏。向暖被他拉得猝不及防，幾乎跑得上氣不接下氣。
    “我們……為什麽……要跑……”
    “我跟她說不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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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麽？！你……”
    “別說話，快跑！”
    向暖簡直要崩潰了，他這哪是幫忙，根本就是添亂嘛。她忍不住回頭看，隻見身後烏泱泱追出來一群人。伊蓮娜當然是打頭的，手裏舉著設計稿就像舉著一塊板磚，恨不能當做飛鏢發射過來。
    江雲暉不給她反抗的機會，將她“塞”進車裏，然後就一騎絕塵，向著郊外駛去。
    “沒有不幹，你聽雲暉逗你。就一會兒啊，一會兒就回去！”向暖一路上給伊蓮娜打電話解釋著，好不容易才把她的“怒火”壓下去。電話掛斷的瞬間，她都能聽見那頭嘶嘶吐火苗的聲音。
    “你看你幹得好事！”向暖嗔怪道。
    “好玩吧？”江雲暉伸出一隻手捏捏她的臉蛋。
    向暖沒好氣地打開他，氣鼓鼓地盯著遠方。
    “我們這是去哪兒？”
    “療養聖地。”
    “啊？”
    向暖的疑問很快就有了答案，這裏不是別的地方，而是他們曾經肩並肩躺在一起看星空的空地。
    “很久沒回來過了。”江雲暉一邊拉著她的手往前走，一邊感歎著。
    等他們到達那熟悉的草地時，向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大白天哎，天上隻有一輪太陽，還火熱到不能直視。別說療養，就是日光浴也得曬個八分熟。
    “看星星？”她打趣到。
    “嗯，你看，”江雲暉煞有介事地指著天空，“那顆，被雲彩擋住的，絕對是最亮的。咱們可以打賭，等天黑了看看我說得對不對。”
    江雲暉一屁股坐下，拍拍身邊也示意向暖坐下來。
    行吧，瘋就瘋。
    向暖輕輕嗓子，也學著他的樣子坐好。他們一起看著遠方，聽林間的風絲絲拂過，小鳥在頭頂跳來跳去，世界忽然就安靜下來。
    “聽。”江雲暉悄聲道。
    “什麽？”
    “我的心跳。”
    江雲暉捂著心口，深情地看著向暖：“它在說我愛你。”
    向暖一下笑了，把耳朵抵在他心上。那鏗鏘的心跳聲震著鼓膜，真實而有力。這一切都是真的。她的幸福也是真的。
    “謝謝你，雲暉。”
    她仰起頭，迎著他溫柔的目光，吻上了那溫暖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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