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點，陳凡暫住的房間
    楊隊長坐在一邊，翹著個二郎腿抽
    薑麗麗站在一旁作為見
    劉掬匠也樂嗬嗬地坐在另一邊的空床上抽
    劉會計清點物資，黃保管員拿著個小本本記
    “單人蚊帳一床、藍色棉布9尺、床單一條，被麵一套、鋪蓋一套兩床棉被）、單衣兩套、短褲兩條、膠底單鞋兩雙、毛巾四條、牙刷兩把、牙膏兩條、搪瓷杯一個、鋁飯盒一個、勺子一把、搪瓷盆兩個、熱水瓶一個、水壺一個、肥皂一塊、手電筒一支、1號電池三個、彈子鎖一把、馬燈一個、煤油一”
    記錄完之後，黃保管員抬起頭，看了看坐在桌子兩邊的陳凡和楊隊長，嗬嗬笑道，“這些就是大隊部給的物資，基本上就是按照知青標準給的，還多了一”
    楊隊長抬起煙杆指了指他，“那些不管，你就隻管”
    “好”
    黃保管員明白了楊隊長的意思，便不再多
    等劉會計解開肖烈文送的那個包袱，他便直接記錄，“三尺見方包袱布一塊、羊毛軍大衣一件、翻毛大頭皮鞋一”
    陳凡在一旁看得眼角直抽
    別看那邊的東西多，這邊的東西少，可真要算起價值，把其他東西打包都抵不過這兩
    那件軍大衣裏麵是羊皮的，別說在江南，在東北冬天都夠穿
    翻毛大頭皮鞋也不得了，一鞋傳三代、人走它不前麵包裹鋼片、腳底釘著鋼片、鞋弓還有一塊鋼片，穿這種鞋踢人……算了，最好還是不要踢
    黃保管員記錄完之後，再記錄最後一筐東
    “大米20斤、臘肉兩條、一尺長臘魚兩條、棉花三斤、菜籽油一斤、醬菜一包、自釀醬油一瓶、自釀醋一瓶、辣椒醬一小壇、泡菜一小”
    黃保管員突然轉頭看著劉掬匠，“劉師傅，比你收的多”
    劉掬匠哈哈大笑，“那是陳師傅應得再說了，我收再多又不是我的，我就拿一條肉一條魚，別的什麽都不”
    陳凡抬起頭看著他，啥意思？
    直到這個時候，楊隊長才轉頭看著陳凡，指著那些物資說道，“你知道，這些是什麽東西麽？”
    陳凡兩眼茫然，搖了搖頭，“不知道”
    楊隊長煙杆橫挪，指著大隊部送的那批物資，“這些東西，叫獎”
    然後指著肖烈文送的棉衣棉鞋，“這個，叫謝”
    最後指著5隊送的東西，“這些呢，叫回”
    陳凡看看他，再看看似乎眼裏有幾分喜色的薑麗麗，再看了看其他人，最後看著楊隊長，“什麽意思？”
    楊隊長幹咳一聲，抽了口煙，看著他說道，“先說獎你教我們隊裏的人怎麽做甲魚，知道這有什麽意義麽？”
    陳凡眨眨眼，“可以吃肉？”
    他知道農村油水少，一年到頭難得吃一回肉，以前不會做甲魚，眼皮子底下的肉就這麽喂豬了，還被豬嫌棄，現在學會了宰殺和烹飪方法，就可以經常有肉
    能想到的也就是這個
    楊隊長先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你說可以吃肉，也不算錯，但肉是什麽？是糧食！以前的甲魚都被浪費掉了，你這一來，是變廢為寶，用甲魚做菜，還可以不用放油，這對我們廣大社員意味著什麽？
    意味著以後可以經常吃到肉，吃肉可以增強體質、可以長力氣，還能節省很多糧
    就這種情況，也就伱是外地來的，身份還不明確，你要是我們本隊的社員，大小給你記個大功，直接打報告調你到公社當幹部都不成問
    現在大隊部就獎勵你一點點物資，你自己覺得合不合理？”
    陳凡張張嘴，說合理吧，顯得不太謙虛，說不合理吧，更不對生產隊來說，糧食就是天，多產糧食和節省糧食都是大功勞，給點獎勵過分嗎？
    原來就一個吃甲魚，還有這麽大的意義？
    楊隊長也不管他怎麽想，繼續說道，“肖副隊長那份東西，我大概也聽明白了，就是你圓了他一個心願，他送你點東西，這個很正常雖說他給的謝禮有點重，但輕也好、重也好，都是一份心意，所以這份心意你必須要收，還推不得，推了就是看不起他，他會生他要是生氣，那我們全大隊的人都要生氣，我這裏也容不下你，你趕緊給我換位”
    一聽這話，陳凡趕緊點頭，“收，我收！”
    送個謝禮還帶威脅人？不興這樣的啊！
    楊隊長嘴角扯了扯，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水，然後幹咳一聲，說道，“最後，就是這個回禮的問”
    這時劉會計插了一句話，“楊菊去喊我的時候，我問了一下情況，知道是因為回禮的事，就順便把三哥喊過”
    陳凡這時候才知道劉掬匠跟劉會計也是兄
    也對，一個村裏的，又都姓劉，要說沒點關係也說不過
    劉會計繼續說道，“這個回禮是怎麽來的呢？我們農村人講究禮行，一般的事情找人幫忙，都要包個紅包，再送點東而你教我們殺甲魚、做甲魚肉，這就不是簡簡單單幫忙的事，而是正兒八經的傳
    也就是你傳的是整個大隊的人，你要是隻傳一個，那人還要給你磕頭拜師，給你效力三人家食品站的朱師傅現在收徒弟都是這樣，除了不磕頭，該有的禮行絕對不能”
    等他說完，楊隊長才說道，“你這一撥傳藝，教的是一個大隊的人，要是各個小隊不給點回禮，走出去要讓別的地方笑我們盧家灣不懂規
    所以呢，大隊部那邊就給了個參考意見，大概就是大米20斤、臘肉兩條、一尺長臘魚兩條、棉花三斤、菜籽油一斤，就按這個標準，另外要不要再搭點不值錢的東西，就看各隊的意”
    隨後又指了指劉掬匠，“劉師傅學了你的藝，沒有給你送東西，那些都算在我們小隊頭上了，之前我們答應你的衣服，還有這床被子、三十斤大米，差不多就抵消
    他替你跑6個小隊，這些小隊的回禮，他拿一條肉一條魚，當做辛苦費，其他的還是歸”
    說完這些，他抽了口煙，看著陳凡笑道，“章程就是這麽個章程，你要是怕拿這些東西出事，我們幾個都能給你簽字證明，你還有什麽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