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不如包身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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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安全為什麽想教自己音樂,陳凡心裏也有點猜測。
    原因無非就是想跟自己拉拉人情,把關係處好一點,說不定哪天自己趁勢而起,還能幫上他什麽忙。
    反正教教音樂而已,惠而不費的事情,卻能拉攏一個潛力無限的有為青年,何樂而不為呢。
    而陳凡自己也恰好對手風琴感興趣。
    哪個男生還沒點文藝夢,無論是挎著吉他唱著《一無所有》,還是抱著手風琴拉響《貝加爾湖畔》,用安全的話來說,有文藝素養的知識分子,最受女生喜歡。
    咳咳,其實陳凡就是單純的喜歡音樂而已,什麽女生、什麽追捧,那都是浮雲。
    不值一提!
    ……
    時間一天一天過。耕田的還在耕田,種菜的已經種好了菜。
    陳凡通過自己的辛勤勞動,在四位女同誌的協助下,經過精心設計、施工,終於成功修建了一間兔舍。
    上中下三層,單列設計,承重牆由青磚混合土法水泥砌成,中間則大量使用竹子,每個竹籠下麵,都有一塊凹槽木板,用以承接兔兔的糞便,竹籠前方則是一根劈成兩半的毛竹做成的食槽。
    兔子關在竹籠裏麵,可以通過竹籠上的小洞,伸出腦袋吃食槽裏的草料。
    為了給兔子遮風擋雨,陳凡還很體貼地給它們搭了一個茅草棚,就在知青後院牲口棚東邊院牆邊。
    在燕隼的辛勤勞動下,現在他的兔子數量已經達到106隻,初步形成一定的規模,差不多正好把這間兔舍住滿。
    抓這些兔子都不用陳凡出麵,在前院用竹子圍一片地方,裏麵鋪上稻草,燕隼抓到兔子之後,直接扔到裏麵,然後到旁邊的竹竿上吃點肉、喝點水,便繼續幹活,不拿工資,還樂此不疲。
    等陳凡下班回來,再把兔子塞進兔籠就可以,真不費半點工夫。
    不過抓了這麽多,他還沒讓燕隼收手,隻是繼續抓兔子,就要把籠子裏多塞幾隻小兔子,將單兔間改為多兔間,直到他修好更大的兔舍。
    另外,春天本來就是動物頻繁出沒的時節,也是兔子的繁殖旺季,燕隼專找兔子窩,等陳凡下班後就給他報信,然後他便跑過去堵窩,給它們一窩端。
    正是這種“雙管齊下”的策略,才讓兔子的數量增加了這麽多,其中一大半都是還沒成年的小兔子,隻有三分之一是有點瘦的大兔子。
    經過一個冬天,這個時候的野兔大多都沒什麽肉,陳凡打算先養一段時間,一方麵摸索一下養殖兔子的實際經驗,另一方麵,把這些大兔子養肥了,才更好吃。
    除此之外,他還去公社獸醫站找了周站長,請他幫忙,從縣裏畜牧局找來一批養殖類的書,還有相關獸藥,做好了完全的準備。
    養殖兩大難題,一個是飼料,另一個是抗病,陳凡可不會犯低級錯誤,自然要將疾病預防做在前麵,爭取一次成功。
    他在這裏像隻勤勞的小蜜蜂,大隊部也沒有閑著。
    楊書記他們與安全反複商量了好多次,將方方麵麵的情況都考慮到位,終於製定出一份《盧家灣生產大隊養殖計劃》,打算用三年的時間,讓盧家灣的養殖事業初見成效。
    按照這份計劃,他們要做的第一步,就是清理出幾處荒地種植牧草,同時在大隊部附近修建養殖場,等著接收陳凡培育好的種兔。
    陳凡與大隊部的交易不是一刀切,而是分成多次。
    隻要他這邊培育好種兔、可以交貨,大隊部就會接收,一直等到年底,或者陳凡交付足夠多的兔子,足以滿足全大隊的集體養殖和社員家庭養殖,交易才會結束。
    這種生產隊內部的生意,就算市監大隊的人就在旁邊,看見了也不會去管。
    因為大隊部有資格給社員發布特殊任務,之後按照任務完成情況,對社員進行獎勵,誰來了都說不出話來,自然沒有人沒事找事。
    這也符合李先生說的集體勞動、多勞多得的原則。
    陳凡便可以放心大膽地去幹。
    誰若是眼紅,也行啊。
    大隊部的任務開放,你要是有本事培育種兔,隻管送過來,大隊部一視同仁照收不誤。
    如果沒本事,就別嗶嗶!
    ……
    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
    陳凡坐在門口,看著外麵的雨,很自然地發著呆。
    可以發呆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因為這意味著有充足的時間,不用為生計發愁,也沒有別的什麽生活壓力。
    簡而言之,就是閑得慌。
    他很閑,薑麗麗卻很忙,趴在桌子上一絲不苟地抄著文稿。
    她頭也不抬地說道,“小凡,你這篇寫了多少字啊,我手都抄酸了。”
    陳凡打了個哈欠,幽幽地說道,“本來我隻想寫一篇5千字的短篇,結果寫著寫著,就寫到了3萬8千字,成了中篇。”
    他以前寫網文的時候,好的沒學到,就學會了灌水,人物出場必定來一段人物描寫,到個地方一定要有環境描述,心理描寫必定要有、畫外說明也不能少,而且不是三兩句那種,是能寫多少寫多少。
    現在用筆碼字,也沒能改掉這個壞毛病,於是不知不覺,300字的大綱,預計5000字的正文,便寫到了3萬8千字。
    等他寫完之後,需要謄抄的時候才感覺字數多了也很麻煩。
    想來想去,便將草稿丟給薑麗麗,請她幫忙謄抄一份,寄給報社投稿。
    畢竟不能將草稿寄給別人,一來自己要留底稿,以防被拒稿,二來“卷麵分”也很重要,哪個編輯願意看一份被塗改得亂七八糟的底稿?
    薑麗麗倒是很開心,自己寫不了,幫陳凡謄抄也有種參與感。
    恰好今天是清明節,從昨天開始天上便下起了小雨,而這段時間翻耕工作也忙得差不多了,之前播撒的種子都長出綠油油的嫩芽,菜地裏的菜苗也開始發芽,一點點的茁壯成長。
    於是生產隊便宣布今天放一天假,既是避雨,也正好各自回家祭祖,就連安全也回了鎮上家裏,明天再過來。
    楊菊、黃鶯和劉丹也各自回家,跟著家裏去祭祖。
    這年頭的農村祭祖可沒那麽簡單,不像以後,隻到自家往上三代的墳上去祭拜就可以,而是隻要有墳的,就會過去。
    除此之外,家裏還要將祖先靈位請出來,由本隊同一家族中最老的那一家進行祭拜。
    往前十年,這些東西都沒有落下過,隻是沒有辦得太隆重,一切從簡罷了。
    如今沒了約束,隊裏各家各戶便商量一下,決定大操大辦一次,以告慰祖宗在天之靈。
    隻有陳凡和薑麗麗這兩個“外來戶”不用去上墳祭拜,便在家裏躲閑。
    聽陳凡說這一疊文稿有3萬8千字,薑麗麗不禁吐了吐舌尖,轉頭看著他,眼裏滿是欽慕,“你好厲害,能寫這麽多,我連一篇六百字的作文都寫得抓耳撓腮,伱卻能寫這麽多。”
    陳凡聽到她的話,便轉過身來,笑道,“那是你沒找到方法。八股文知道嗎?”
    薑麗麗眼珠微轉,看著他說道,“你該不會說,寫作文和八股文一樣吧?”
    不等陳凡說話,她又笑道,“八股文可是被批判的對象哦,李先生都說過不要做八股文。”
    陳凡哈哈一笑,說道,“李先生說不要做八股文,意思是不要學八股文那麽僵化、生搬硬套、空洞無物,無論是寫作還是做人做事,都應該靈活變通,有自己的章法。
    用老人家的話來說,就是‘射箭要看靶子,彈琴要看聽眾,寫文章做演說更要看讀者’,意思是言之有物,而不能空談。
    但是就八股文本身來說,卻是最簡單的寫作套路,你要是能搞清楚八股文的模板,寫作對你來說,會非常簡單。”
    聽到這話,薑麗麗也不抄了,轉身正對著他,好奇地問道,“怎麽說?”
    陳凡卻指了指桌上的文稿,“別停啊,繼續抄,就當是學費了。”
    薑麗麗對著他皺了皺鼻子,“劉會計都沒你算計得多。”
    說著又笑了笑,趴著繼續謄抄文稿。
    陳凡打了個哈哈,也不在意她拿劉會計跟自己比,笑著說道,“八股文的格式,由破題、承題、起講、入題、起股、中股、後股、束股八部分組成,隻要拋開‘四書五經’的束縛,你就會發現,按照這個格式,可以套用到作文上麵,……”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陳凡便坐在門口,一邊看著門外的大雨,一邊給薑麗麗講解作文的寫作方法。
    講著講著,就講到了其他地方,直接上起了語文課。
    他現在的記憶力特別好,這段時間又一直在輔導薑麗麗的高中課程,對其中的課文內容信手拈來,講得精彩紛呈。
    不知不覺,薑麗麗又忘了謄抄,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就跟聽書似的,聽到精彩處,不禁眉飛色舞。
    陳凡講完一大段,看見她還沒翻頁,頓時回過神來,“這時候跟你講這些,盡耽誤我功夫。得嘞,這篇稿子明天是寄不出去了。”
    薑麗麗俏臉微紅,咯咯直笑,“我聽我爸說,解放前上海的紡織工廠主就是這麽壓榨包身工的,現在看來,你簡直跟他們一模一樣。”
    陳凡很嚴肅地搖頭,“不一樣,太不一樣了。”
    薑麗麗昂起頭,“都催著人幹活,哪裏不一樣了?”
    陳凡一本正經地說道,“雖然你和包身工一樣,都沒有工資,但是人家包身工好歹還得了一筆包身費,你連包身費都沒有,怎麽能跟包身工比呢。”
    薑麗麗一聽,頓時咯咯咯地笑道,“鬧了半天,原來我還不如包身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