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7章 準備開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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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像無論南北,很多地方都有一種習慣,那就是如果從外地回家,一般都要先洗漱、再換身衣服,洗去外麵的風塵,才算安定下來。
    所以進屋之後,還沒聊幾句,三人便上樓各自洗澡換衣。
    陳凡洗得快一點,穿上自己的中山裝套裝,再裹了一件羊絨大衣,便下去陪三位師父喝茶,同時跟他們講講這一個月的經曆。
    又過了一會兒,薑麗麗才從房間出來。
    她扶著欄杆往下看了看,隻看見小凡在茶台那裏陪著三位師父,廚房裏傳來劉娟和馬嵐小聲說話的聲音,隨即眼珠微轉,走到隔壁房間門口,將耳朵貼在門上。
    下一秒,房門被拉開,嚇了她一跳。
    薑甜甜看到她,也嚇了一跳,“你在幹嘛?”
    薑麗麗推著她進去,反手把門關上,“看你洗完沒有啊。”
    薑甜甜看看她的樣子,不知道想到什麽,臉色有些古怪,隨即深吸一口氣,說道,“鬼鬼祟祟的樣子,你想幹嘛?”
    頓了一下,又正色說道,“我跟你說啊,你可別亂來,我承認我是有點小心思,可是就和你說的那樣,有幾個女人能麵對他不心動的?遇到他之後,又怎麽會輕易再喜歡別人?
    但我也隻是心動,絕對沒有半點非分之想。再說了,小凡也不是那種人,你別到時候弄巧成拙,反倒壞了你們的好事。”
    薑麗麗看著她,眼神有幾分複雜,“你終於還是肯承認了。”
    薑甜甜默然不語,早知道就不該寫那首詩,沒想到竟然會成了證據。
    薑麗麗轉身到床上坐下,噘著嘴說道,“你怎麽知道小凡不是那種人?”
    薑甜甜頓時眉頭緊皺,走到她麵前,“小凡對你那麽好,你還懷疑他?”
    薑麗麗抬起頭,忽然拉起她的手,輕聲笑道,“我知道他對我很好,比你、還有爸媽對我都好,我也不是懷疑他別的。隻不過,……”
    說著抬起頭,眼神裏滿是古怪,“姐,你忘了,他給我們的禮物,一直都是雙份,而且還是一樣的東西。他給你帶禮物很正常,畢竟你是我姐,可送的東西跟我一樣,是不是就有些奇怪了?”
    薑甜甜一聽這話,表情頓時凝固,隨後臉色也有了變化,“有可能、是他懶得去想呢。”
    薑麗麗聳聳肩,拉著她坐在身旁,笑了笑,又微微歎了口氣,說道,“我不是臨時起意跟你說這些,我自己會看、會想,這半年來我想了很多很多。總之,該說的、不該說的,那天在小凡病床前,我都跟你說了。
    事實證明,你的心思我沒猜錯,隻不過小凡的心思、恐怕連他自己都沒發現,他對別人確實沒那份心思,但對你、卻未必。”
    她說著深吸了一口氣,對著薑甜甜笑道,“所以需要我們主動一點,捅破那層窗戶紙。不過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層紗,這事本身不難。現在你們之間最大的問題,反倒是我。”
    她說著撅了撅嘴,腦袋一歪靠在姐姐身上,嘟著嘴說道,“你是運氣好,有我這個親妹妹幫你,換成別人,你就單戀一輩子吧。
    你以為我為什麽一定要成全你?除了這輩子我都不想跟你分開之外,另外還有一個原因,上次我可沒跟你說。”
    盡管不是第一次,可聽著她的話,薑甜甜還是感覺渾身不自在,“我可沒讓你成全。”
    過了兩秒,又忍不住心裏的好奇,問道,“什麽原因?”
    薑麗麗湊到她耳朵邊嘀咕了幾句,薑甜甜頓時滿臉通紅,甚至紅到了脖子,一把將她推開,“胡說什麽呢。”
    她蹭地一下站起來,就要出去,可腳步突然頓住,猛地轉身回頭,看著妹妹的眼裏滿是驚訝,“你們已經……?”
    薑麗麗站起來,挽著她的手臂往外走,嘿嘿笑道,“小凡在和三位師父說話,旁邊也沒有一個泡茶的,你去幫忙泡茶,我去負責做飯。”
    薑甜甜此時腦子嗡嗡的,被動地跟著她走。
    直到下了樓梯,才回過神來。
    然後就被拉到了茶台旁。
    薑麗麗在她背後輕輕推了一把,同時對著張玄鬆幾人笑道,“三位師父,我去做飯,姐姐給你們泡茶吧,她衝茶的手藝比我好。”
    張玄鬆擺擺手,又指了指椅子,“不用,你們今天都累了,坐著歇會兒,做飯有劉娟她們弄,她們做的也不差。”
    林遠祥和李尚德也讓她們歇著。
    不過薑麗麗還是搖頭笑道,“不累的,隻是坐飛機、坐車而已,比起以前在農村幹活兒,要輕鬆多了。”
    她說著看了看陳凡,又笑道,“在小凡來盧家灣之前,我們最忙的時候就是雙搶,那時候忙不說,還要自己做飯,相比之下,現在就跟掉進了蜜罐裏一樣,一點兒都不累。”
    陳凡看了看她,笑道,“就算不累,也別沒苦硬給自己找苦吃。”
    薑麗麗笑著搖搖頭,“可是我真沒覺得做飯是吃苦啊。”
    頓了一下,她忽然俏臉微紅,“而且,我喜歡做飯給你吃。”
    聽她這麽說,陳凡不禁眉頭輕挑。
    這樣的話,對於這個年代的女生來說,已經頗為露骨,更別說出自平時沉默寡言的薑麗麗之口,還是在師父麵前,她這是受了什麽刺激?
    沒等他說話,薑麗麗便轉身小跑著去了廚房。
    薑甜甜隻能留下來,從牆壁旁放著的茶櫃裏取了功夫茶具,清洗過後坐在一旁煮水衝茶。
    北方人喝茶,要麽是大碗茶,精致一點的就是弄個大茶杯,裏麵丟點茶葉,用熱水衝泡過就好。
    而閩南、潮汕一帶,則習慣用小壺小杯的功夫茶,後來越傳越廣,包括廣府、客家人也受到影響,熱衷於喝功夫茶。
    陳凡是個會享受的,比起時間稍長就會變冷的大碗茶,邊燒邊喝的功夫茶自然更爽口一些。
    所以他經常自己煮茶看書,在幾個房子裏都備有功夫茶具。
    兩姐妹和他一起生活了這麽長時間,多少都學過一些。
    撤掉大茶杯,換上小茶盞,三位師父也跟著放鬆下來,端著小小的茶盞抿一口,還真有幾分品茗的感覺。
    陳凡看了看薑甜甜,感覺她現在放鬆了許多,不像剛才那樣全身緊繃,隻是始終低著頭,也不看自己一眼,就知道絕對有問題。
    再想想那天偷聽到的對話,心裏隱隱有了些許猜測。
    就在他走神的時候,旁邊張玄鬆放下茶盞,正色說道,“上次你貢獻了黑龍十八手,咱們能瞞別人,但不能瞞老帥和政委,也瞞不過,那時候你就掛了賬。
    這次你主動上前線,又立了不少功勞。不過你不是軍人,甚至不是民兵,部隊那套獎勵製度,還有軍地聯合表彰規定,都對你不合用。所以你想要獎勵,得等指揮部討論過再說,現在就不要想太多啦。”
    剛才他們也沒有聊太久,陳凡也並不是想要討什麽獎勵,他不缺錢也不缺名,對什麽獎勵都不在意,隻是聊著聊著,就聊到了這方麵。
    陳凡趴在桌上,臉上滿是好奇,“我就問問啊,以前也有老百姓立功受獎的,這次民兵做出了重大貢獻,肯定也有一批人會立功受獎。我知道他們跟我這種情況不一樣,但就是說,如果要給獎勵的話,會給什麽?”
    林遠祥忽然幹咳兩聲,端起薑甜甜剛倒滿的茶盞,先對著她笑了笑,隨即意味深長地看著陳凡,“這個事嘛,其實也有個範圍,一般來說,無非就是三種。”
    說著掰起了手指,“給點獎金、發個證書,錢不多,證書也是精神嘉獎,都是榮譽,這是常規的。最後一種,是針對有過錯的份子,比如說違反了法律,有可能要勞改的那種,可以適當酌量減刑,也就是將功補過。若是功在過前,犯了錯也會從輕處罰。”
    陳凡脖子一縮,小聲說道,“我向來遵紀守法,你這樣看我幹什麽?”
    他堅信自己肯定用不上這個,看來最後多半撈個證書做紀念。
    也還行。
    林遠祥往後一縮,靠在椅背上,臉色似笑非笑,“沒事,你不是問這個嗎,我就給你講講。不犯事最好。”
    說完又喝上了茶。
    陳凡總覺得他話裏有話,認定自己要犯錯似的,怎麽可能?!
    這時張玄鬆擺了擺手,看著陳凡說道,“你那點事兒就不要扯來扯去了。跟你說個正經的。”
    陳凡轉過頭,“您說。”
    張玄鬆放下茶盞,咧著嘴直笑,“趁著你來了京城,幹脆把觀裏還沒弄完的神像給收收尾,完了準備開觀。”
    陳凡睜大眼睛,很是有些驚訝,“現在允許廟觀恢複了嗎?”
    張玄鬆笑道,“允不允許的,反正已經有人偷偷去廟觀燒香。而且這段時間我一直在打聽這些事,前些天得到消息,寧波百年堂就要在下個月8號,正式恢複開放。
    外國的神仙都能正大光明地讓人去拜,沒道理咱們自己的神仙反倒不行吧。”
    頓了一下,他又壓低聲音,故作神秘兮兮的樣子,“我收到消息,今年要恢複設立宗教事務局,連人都找回來了。我也去找人問過,現在能不能開觀,他們跟我說,隻要不大肆張揚,開觀應該是沒問題滴。”
    旁邊李尚德點燃一支陳凡送的葉子煙,叭叭抽了兩口,很是有些不以為然。
    林遠祥成了他的嘴替,對著張玄鬆說道,“我就說了,讓你沒必要去問這個問那個的,你還想去問政委,我說你到底是不是傻呀?你私下裏把道觀開起來,不就完了嗎,還非得大張旗鼓,鬧得好多人都知道。
    現在不知道外麵多少雙眼睛盯著你那個朝陽觀,就等你開門,他們就跟著開觀,到時候你倒成了開先河的。”
    張玄鬆歎了口氣,從李尚德的煙盒裏抽出葉子煙點上,隨後說道,“不是我想張揚,是我想重建道觀的時候,能讓更多的道友知道,盡量熱鬧一些,朝陽觀一脈還在,對我師父、師兄們,多少是個交代。”
    聽到這話,林遠祥不吭聲了。
    李尚德眯著眼睛想了想,說道,“那就開。算個好日子,挑在4月8號後麵的,真要有什麽變故,也落不到你頭上來。”
    張玄鬆咧嘴一笑,“我也是這個意思。”
    陳凡在一旁弱弱地說道,“好像,這個道觀,我才是觀主吧。”
    就沒人征求自己意見的嗎?
    隨著他的聲音落下,整個桌子上的人都不吭聲了。
    薑甜甜猛地抬起頭,怔怔看著陳凡、回不過神來,“你要出家?”
    道觀的事她和妹妹都知道,可是,從來沒人跟她們說過,是小凡去做這個觀主啊?
    他出家了,妹妹怎麽辦?
    看到她的樣子,陳凡趕緊說道,“不是不是,你誤會了。雖然我是觀主,也是真道士,但不是出家人,也不會守那些清規戒律。”
    旁邊張玄鬆也趕緊說道,“甜甜你別多想,小凡是替我去頂鍋的,畢竟我一個少了一條腿的瘸子,總不好去做觀主吧,那不是給我朝陽觀一脈丟人麽。
    小凡就正合適了,長得是一表人才,對道經也熟悉,現在還修了一身道功,各方道友見了他,肯定都會高看我朝陽觀一眼,咱不蒸饅頭爭口氣嘛。
    回頭等過上一段時間,另外尋摸到能接替觀主的人,小凡就退位還俗,什麽都不影響。”
    他隻在乎朝陽觀能不能重新存續下去,對於誰來主持道觀,並不是特別在乎。
    到時候哪怕沒有合適的人選,大不了去請之前見過的劉姓高功過來主持也行。反正這些年道統的界限已經比較模糊,全真、正一兩派互相跳槽的道士可不在少數,總歸天下道人是一家,不斷了道統就行。
    聽到這話,薑甜甜才鬆了口氣。
    等回過神來,又紅著臉低下頭,繼續做好自己的茶童工作。
    陳凡見沒事了,不禁抹了把臉,隨即沉吟兩秒,眯著眼睛掐指推算。
    張玄鬆轉過頭就看見這一幕,臉色當即就黑了下來,“你這是幹什麽?我們全真教的教義是三教圓融、識心見性、獨全其真,你怎麽弄得跟解放前跑江湖的算命瞎子一樣?想做江湖騙子?”
    林遠祥和李尚德倒是沒說話,眼神裏滿是好奇。
    薑甜甜也終於舍得去看他,隻是抽動的嘴角,證明她心裏想的是小凡又在作怪了。
    陳凡眼睛都懶得睜開,說道,“我可沒算命,我在算日子。四月八號是農曆三月十二,往後算的話,十四、十七、十八、十九都是諸事不宜,十六又忌開業掛匾、十五忌赴任、安床,最合適的,就隻有三月十三。”
    說完之後,他才睜開眼,看向張玄鬆,“就在百年堂重新開業第二天,行麽?”
    現在他隻想著,早點把道觀開起來,然後早點撂挑子。省得夜長夢多,又出什麽變故。
    張玄鬆卻聽得額頭上青筋直冒,“人家那是開放、開放,不是開業,雖然不是一條道上的,好歹也是同行,能不能給點麵子?”
    陳凡趕緊點頭,“開放開放。那我們第二天開放?”
    張玄鬆,“開觀!我們是開觀!”
    他感覺有點心累,這小子明明道功比自己強了多少倍,卻總是搞不清這些基礎常識,或者說根本沒將這些放在心上。
    叭叭抽了兩口煙,張玄鬆端起茶盞一飲而盡,說道,“行,那就定三月十三。”
    其實最好的開觀時間,是正月初九玉皇誕、正月十五上元節、二月十五道祖誕、三月初三真武誕這些日子。
    不過現在特殊情況特殊處理,能順利開觀就行了,別要求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