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十年前，一如林尋的幻境中。
    青年漂亮的丹鳳眼微微挑起，精致五官仿佛是最精密的計算機設計出來的，盡管隻是靈魂體，但是其神秘而高貴的氣質依直擊人心。
    “小師叔！”林尋恍若從夢中醒來，長發突然收起，剛要撲向他，卻赫然看到麵前的人倒了下去。
    林尋驚然接住了他，“小道士，你這是……”
    雲華聲音幽冷沒有一絲情緒，“你用自己的靈魂與靈氣，將整座城的邪煞之氣從我體內吸走，那個男人突然跑來，打斷了你的術法，你卻誤將他當作了我，強行置換，他趁機給你施展了幻術，將你體內的邪煞之氣悉數吸到了自己體內，他要死了。”他停頓了一會，看向林尋，“能量轉換，是需要永恒等量的，他是怎麽做到的？”
    林尋大腦一嗡，霍然就明白了，小道士的聲音赫然在她腦海中回蕩。
    “我愚靈子願將此生福報，盡數轉給林尋，助她來日扶搖直上九重天，攬星銜月逐日光！”
    白啟的到來屏蔽了她的靈眸，打斷了她的術法，小道士從一進門就施展了幻術，讓她誤以為是小師叔，無縫連接上了。
    他曾經贈予了她的福報，按能量守恒，他當然能吸走她體內所有的邪煞能量。
    因為這是她欠他的。
    他給了她世間最好的祝福，換走了她執著得來詛咒……雲華體內的萬千厲鬼。
    這生意做的……蠢透了！
    邪氣侵體，複骨神丹一點點被吞噬，在他崩潰前，林尋隨著他墜落的身體跪了下去，淚如線般落在他唯一完好的臉上。
    林時景伸出手，卻不敢扶她。
    “為什麽，你要這麽傻，這邪煞之氣在我體內，我死不了的。”
    “我知道，林天師修為深厚。”小道士吃力地憨笑，“那夜在停屍房第一次見林天師，就覺得你好厲害，但這是雲華的負麵靈魂之力，他會讓你墮入魔道，永遠都醒不過來。”
    “你別說話了，我想辦法。”林尋將最後的希望放在雲華身上，哭著哀求，“他不能死，小師叔，你是天下第一聰明人，你幫我想想辦法，我背不起這個情債，他會成為我修煉的劫！”
    雲華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
    林尋明白，小師叔沒有辦法的時候，就會沉默下去，他原本就隻是人，更何況現在隻是魂，他不是神仙，她逼他又能如何？
    小道士的身體破碎腐爛，靈魂被汙染，無論是體還是魂，她都救不了。
    “林尋，你不要有心理負擔，我自願的。”小道士輕咳了一聲，血從口中溢了出來，“那日是我給龍淵出了餿主意，害得你受了那麽大的傷害，我看著你振翅欲飛，看你絕望落下，看著你說對不起……我覺得該死的人，是我，我怎麽能做那麽殘忍的決定！”
    林尋咬唇顫抖地捂著他的嘴，血從指縫溢了出來，“我不怪你。”
    “我怪我自己，我在想，要是我的手腳永遠都好不了，要是……你永遠都煉不出複古神丹，那該有多……”邪煞之氣從他的五官中溢出，他已經無法發出完整的聲音，唯有清亮的眸光，一直盯著哭成淚人的少女。
    “該動手了。”雲華平靜道：“愚靈子是唯一能與我一戰的大羅天仙，十年前，我封了他的修為，如今他墮入魔道，你若不殺了他，這世界將成為他的煉獄！”
    “不！”
    “你會成全他的。”雲華低聲道：“你得感恩每一個出現在你生命中的人。”
    林尋搖搖欲墜地爬了起來，伸手，驚雷劍出現在手上，她輕輕劃過掌心，看著滴血的劍刃，閉上了眼眸，朝著腐爛得不成形的胸口，猛然紮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