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關門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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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川侯府宋嬌嬌,見過山長。”宋嬌嬌站得跟小鬆一樣筆挺,她學著葉舒雨方才行禮的樣子,右手五指屈攏,虛虛一握,拇指搭在食指上,左手將其攏在胸前,施了一個標準的弟子禮。
陳雙雙故作好心地輕聲提醒,卻又能保證靜室中人都聽得見,“嬌嬌,這是弟子禮,你還不是書院的學生呢!不要同舒雨學呀,要學我表哥才對。”
葉舒雨嫌她事多,“嬌嬌是要拜入女子書院的,見山長執弟子禮有何不妥?即便還未參加書院的蒙學考試,可她有向學之心,山長都沒說話,你怎麽話這樣多?”
外公說過,遇事隻要心正,無論結果為何,都無需害怕,江川侯府永遠是她的依仗。
宋嬌嬌深吸一口氣,眼中膽怯漸漸變成堅定,“山長有所不知,我是在鄉間長大,才被接回江川侯府不久,外公和舅舅們雖有心著人教我汴京的各種規矩,可我還是有所欠缺。”
“舒雨表姐同我說過很多女子書院的事,讓我心生向往。”
“我想著,若是通過考試進入書院,定然能讓我收獲很多。”
“踏上三勤徑第一個台階開始,我便讓侍衛隨馬車在山下等候,縱然書院放假,可山長定的規矩,我們依然要遵守。”
“不過,我見寧遠伯府的公子都能陪禮部侍郎家的千金上山,守門的婆婆也並未阻攔,想著應是停課期間,書院沒有學生在學習,山長和婆婆仁厚,不忍他在外受寒,這才放他進來。”
“山長對於本不該出現在書院的小公子都有慈心,對於我這樣的小孩子,定然也不會諸多挑剔。”
說著,宋嬌嬌還朝端坐在桌案後的山長眨了眨眼睛,可愛地笑了笑,“我若考進書院,便是山長的學生。若是失手沒考中,今日又沒有外人在,縱然我愚笨,也不會丟山長的臉呀!”
她抓著胸前的小辮子扭了扭,唇邊的梨渦對著身側的陳雙雙,“所以你們看,我行禮是我期盼做山長的學生之故,山長受我的禮,是山長胸懷寬廣之故。”
“山長都未怪罪,陳姑娘也不要太刻……意謹慎的!”
雖說她的舌頭打了個轉,但聰明人都能聽出宋嬌嬌真正想說的是刻薄,而不是刻意。
陳雙雙氣得胸脯劇烈起伏,可對上竇靖康警告的目光,她到底忍了下去,垂首道:“是我多想了,還請山長和嬌嬌妹妹原諒。”
葉舒雨自豪地攬住宋嬌嬌的肩膀,“山長,我表妹是不是很聰明?您就收了她吧!書院的先生教導,表妹一定能更快適應汴京生活。”
山長笑了笑,“你們呀,一個個都伶牙俐齒的,不錯。話說得明白,說明腦子轉得快。這腦子能轉呀,就不可能是笨人。”
她敲了敲手邊的三本書,“我考教宋嬌嬌的時候,你們去隔間看看書,回頭同我說說,都從書裏學到了什麽。”
“是。”
葉舒雨給了宋嬌嬌一個必須努力的眼神,領了一本書便轉身離開。
竇靖康推了不甘不願地陳雙雙一把,等她領了書,他才對山長道:“山長,學生已經在讀《孟子》了。”
山長笑眯眯地道:“《論語》常讀常新。”
“……學生知錯。”
“去吧!我一會兒讓人送茶點過去,你們慢慢讀著,隻需讀夠三分之一便可。”
三分之一?
宋嬌嬌人還沒桌案高,她這會兒伸脖子踮腳,想看看書有多厚,三分之一又有多少。
待他們離開,山長把她看的論語翻開,上麵竟寫滿了批注,墨的顏色不同,一看就不是同一個時間寫的。
“這本書山長看了很多遍吧?”宋嬌嬌好奇道。
“我姓沈,你可以叫我沈先生。”
宋嬌嬌打蛇隨棍上,小跑過去站在山長身邊,小嘴叭叭,“沈先生,你看這裏,這裏的墨跡邊緣泛黃,想來這條批注已超過五年,這裏的卻不一樣。墨不會變色,可紙會呀!”
見她說得條條是道,沈雅山道:“既然能懂得通過紙張辨別墨跡的年份,想來是識字的,你的入學考試,便為我讀一讀這本《論語》吧!”
宋嬌嬌踮起的腳輕輕踏平,深吸一口氣,道:“好。”
她咽了口唾沫,清了清嗓子,拿起書,朗聲道:“子路、曾皙、冉有、公西華侍坐。子曰:‘以吾一日長乎爾,毋吾以也……’”
一刻過後,沈雅山叫停,“在鄉間長大,卻識得如此多的字,想來不曾受過什麽苦。”
“我其實……”宋嬌嬌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發包,把簪在上麵的珠花都弄歪了,軟乎乎地道:“我其實認識的字不多,不過我在學堂外偷聽過,所以就會讀。倘沈先生沒有說這本書是《論語》,我可能就要出醜啦!”
沈山長接過她遞過來的書,倒扣在桌案上,“你常在學堂外聽課?”
“不常。”宋嬌嬌搖頭,“不需要我幹活的時候,學堂裏的老夫子不攆人的時候,天氣好的時候,我才能去偷聽。”
“那你還會什麽?”
宋嬌嬌揉了揉鼻子,小聲道:“蒙學教的我都會一點兒,《三字經》會得最多。”
偷聽嘛!哪能日日都去?
既不是日日去,自是有一天沒一天地聽著。
所以她會的東西都是斷斷續續的。
不過蒙些不夠聰明的人,也足夠了。
“初,鄭武公娶於申,曰武薑。生莊公及共叔段。莊公寤生,驚薑氏,故名曰……”沈山長隨意說了幾句,看向宋嬌嬌,“能記住多少?”
宋嬌嬌利落地重複一遍,才道:“都記住了。”
不愛看書的三人在隔間探討下山之後去哪裏玩,有共同的敵人《論語》當前,方才的矛盾都變得微不足道了。
而愛學習的人——宋嬌嬌,已經同沈山長深情對視,她小心翼翼地勾了勾山長的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