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嬌嬌笑得天真，“你們叫我的名字就好了，看起來你們兩個都比我大一點，叫我一聲嬌嬌妹妹也可以的。”
    清一和貴一自然不可能真的叫她一聲妹妹，隻能應聲，引著她到了殿裏。
    池青硯已經等了很久了，他站在兩人高的鼎爐旁邊，聽見清一的聲音響起。
    “大人，小郡主已經來了。”
    “嗯，”池青硯動也沒動，“一炷香後開始淨化。”
    “是。”
    清一和貴一退出了正殿，宋嬌嬌盯著不遠處池青硯挺拔的白色背影，挪了挪腳。
    “見到本尊，為何不行禮？”
    池青硯還是沒有看她一眼，背對著她說道。
    宋嬌嬌的小手下意識握成了拳頭，“國師大人很在乎一個小孩子的禮儀嗎？難怪，清一和貴一兩個明明跟我一樣是天真的孩童時期，竟然被你調教成了那般刻板又呆滯的模樣。”
    池青硯背在身後的手緊了緊。
    他終於轉了過來。
    盯著宋嬌嬌的麵頰，池青硯皺了皺眉，“這些話，是誰教你說的？”
    “這些話還需要人教嗎？難不成以前也有人說過這樣的話？”
    宋嬌嬌眨著大大的眼睛，看著池青硯，天真無邪。
    池青硯卻冷哼一聲，“果真是一個刁蠻的主，你跟她又怎麽可能會扯上關係？去換衣服，莫要耽誤了時辰。”
    宋嬌嬌就算是一個小孩子，也聽出來了池青硯話語中對自己的不滿和不耐。
    她卻抬手行禮，“還請國師大人說一些我能聽懂的話，我不會猜測旁人的啞語。”
    池青硯緊皺的眉心中多了幾分不悅，“還有什麽話要說？”
    宋嬌嬌搖頭，“沒有了，但是國師大人，有件事情你可能不太清楚，我來宮中跟著你學習淨化之術，並非是我想要來的。這是陛下想要我來學習的，陛下也曾說過不會讓我在宮中受到任何的委屈，我想國師大人應該也知道此事。”
    “你這是在威脅我？”
    池青硯那張冰冷的麵頰上，多了幾分笑意。
    然而這笑，裏麵竟全是嘲諷。
    他還從來沒有這樣失態過，就算是在歹徒麵前，他動動手指殺人的時候，麵上的神情也不會改變分毫。
    卻在麵對宋嬌嬌時，他那張仿佛是人皮麵具的臉上，會出現旁人從未見過的表情。
    宋嬌嬌道：“我不敢，隻是想讓國師大人明白，我這裏是學習的，並不是受氣的，更不是為了被你無緣無故就凶狠以對的。”
    池青硯的臉色已經非常不好看了，“說完了嗎？說完就出去。”
    宋嬌嬌對著他淺淺一笑，“說完了，但是也請國師大人自省一下。”
    說完，她轉身就離開了正殿。
    宋嬌嬌離開後，侍童端著兩盤東西進來，“國師大人，這些東西已經準備完畢。”
    上麵放著的分別是金木水火土的衍生物。
    池青硯嗯了一聲。
    清一準備退出時，池青硯忽然叫住了他，“我平日裏可是對你們太過嚴厲？”
    清一腳步一頓，愣住了。
    “大人，您說什麽？我沒有聽清楚。”
    可是他聽錯了？
    看著池青硯那張冷漠的臉，清一試圖回憶剛才大人究竟說的是什麽。
    池青硯搖頭，“沒什麽。”
    清一便請退了。
    正殿的門重新被關上，池青硯轉過身，一隻手背在後麵，另一隻手撿起了托盤上的白色蠟燭。
    如今火還沒有點燃，但白色蠟燭上麵卻似乎有絲絲焰光，正在閃爍。
    宋嬌嬌不過是在這裏來過，竟然都能夠留下這樣的痕跡。
    根本不需要再試探，池青硯就知道了宋嬌嬌命中屬火。
    可這並不是研習淨化之術的最好體質。
    奇怪的是，池青硯算出她的資質卻與命格不同。
    沒多久，宋嬌嬌就沐浴過換上了一襲白衣出來了。
    她本就生得白皙，但是穿上這一件衣服，卻襯得她麵頰粉撲撲的。
    池青硯就站在祭壇前，看見端正走來的宋嬌嬌，不由得皺了皺眉心。
    她身上的衣裙同侍童身上穿的一模一樣，卻不知為何，宋嬌嬌就是要可愛嬌俏的多。
    宋嬌嬌看見他這個動作，上前問道：“國師大人可是覺得我身上有什麽不好的地方？”
    池青硯收回目光，“沒有，準備開壇。”
    後麵一句話，他是對著侍童與宮人說的。
    伺候在欽天監的宮人內侍，按照池青硯之前講過的步驟一一進行下去。
    宋嬌嬌從未見過什麽是‘開壇’，站在祭壇邊上看著清一和貴一兩個小小的娃娃也抱著一些東西忙前忙後。
    她問：“清一和貴一跟著國師大人很久了嗎？”
    池青硯聽見她的聲音了，卻並未說話。
    宋嬌嬌揚頭，盯著他那張與世絕倫的臉，“國師大人，你不喜歡說話嗎？”
    池青硯看也沒有看她一眼，“禁言。”
    宋嬌嬌癟了癟嘴角，便不再言語。
    正午之時，台上的一切都布置好了。
    池青硯邁上台階，宋嬌嬌跟在他後麵，看著眼前跟自己膝蓋差不多高的台階犯了難。
    宋嬌嬌道：“國師大人，能幫幫我嗎？”
    她伸出了手，但池青硯也隻是回頭看了一眼，然後轉身徑直上去了。
    來攙扶宋嬌嬌的，是宮人。
    宋嬌嬌腹誹：倒也不必將不喜歡展現的如此淋漓盡致。
    清一帶著宋嬌嬌坐在了蒲團上，池青硯則坐在她對麵的蒲團上，隻是兩人中間還放著一張紫檀木的案幾。
    “閉眼。”
    池青硯淡淡開口，宋嬌嬌乖乖地閉上了眼睛。
    不過一瞬間，她又睜開了眼睛。
    池青硯也睜開了眼，“閉眼。”
    他不耐煩地重複了第二次。
    宋嬌嬌閉上了眼，放在膝蓋上的雙手卻緊緊地握成了拳頭。
    這一張案幾上麵，竟然有一朵芙蓉花！
    隻是她沒有看得太仔細，並不能分辨出那是不是母親刻下的蓮紋。
    可是國師大人這樣高雅的人，怎麽會在雕著雲紋的紫檀木案幾上麵，留下這樣的刻痕呢？
    宋嬌嬌根本就抑製不住自己內心的激動，她越想，越覺得案幾麵上那道刻痕就是母親最喜歡的芙蓉花紋，而且還是跟母親雕刻的花紋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