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眼淚似是斷了線的珍珠，一顆接一顆地往下滾。
    眼淚所行之處，蒲團都燒出了一個洞。
    轟隆——
    忽然，填上電閃雷鳴，一朵烏漆嘛黑的雲瞬間遮住了方才還豔陽高照的天空。
    雨水毫無預兆地傾盆落下。
    宋嬌嬌的臉上很快都快要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了。
    屋簷下的池青硯盯著祭壇台上的宋嬌嬌，心中竟忽然一陣抽痛。
    他按著自己的胸口，轉身回去了屋子裏麵，耳力一向極好的池青硯，卻故意屏蔽了宋嬌嬌的聲音，也不想看她的表情，自然沒有聽見她說的話，也沒有看見她那副可憐的模樣。
    這一陣雨果然很快就過去了。
    清一和貴一一直都等在門口，見雨停下，立馬就拿著氅子過去了。
    “郡主，你還好嗎？”
    貴一捧著宋嬌嬌的臉，目睹她眼睛裏麵的火焰已經逐漸褪去，便鬆了口氣。
    國師大人說，要等到她身上不燙了才能觸碰。
    方才貴一是心急了。
    宋嬌嬌收回了自己已經飄忽很遠的意識，看著貴一，“我好冷啊……”
    她打著抖，身上已經濕透了。
    貴一說：“郡主隨我來，我已經叫宮人給你準備好了沐浴的熱水，你泡一個熱水澡就不會感染風寒了。”
    宋嬌嬌伸出手，“可是我站不起來了呀。”
    此時從屋子裏麵出來的池青硯冷冷道：“若是這都站不起來了，那麽你也不用學習淨化之術了，因為這三日的課程，都比今日的經曆還要痛苦百倍。”
    宋嬌嬌從來不是愣頭青，憑借著一腔孤勇往前衝。
    但聽見池青硯這樣的話，她心中的鬥誌反而被激發了。
    宋嬌嬌撐著身子站起來，“那麽你就瞧瞧我能不能習得淨化之術吧。”
    原本來這裏隻是為了皇上的任務，但是這一刻，學習淨化之術的事情，卻成了宋嬌嬌想要讓池青硯對自己心服口服的籌碼了。
    奇怪的是，因為內心的堅定，宋嬌嬌反而覺得自己的身體好像沒有方才那樣冷了。
    剛才灼燒的感覺現在變成了溫暖，像是有十幾隻湯婆子圍著自己，讓她暖烘烘的。
    宋嬌嬌洗完澡換上了幹淨衣服出來，宮人幫她勒幹了頭發，她才又進去了池青硯的主殿之中。
    “現在，你的身體是什麽樣的感受？”
    池青硯這自然不可能是在關心宋嬌嬌，他隻是想要更好地了解她的資質，從而用更快的方式讓宋嬌嬌學會淨化之術。
    宋嬌嬌如實道：“沒有什麽感覺，隻是剛才從雨裏麵回來的時候，因為想要讓國師大人你不要再低估我，身上產生過一種溫熱的感受，再也沒有什麽感覺了。”
    池青硯那雙平靜如紋絲不動的湖水的眼，閃過了一抹訝異。
    宋嬌嬌的資質好像比他想象的要好得多。
    就連自己當初第一次激發身體裏麵火屬性時，連著發熱了三日，淋了三天的雨都不管用。
    最後還是師傅將天山泉水關進了他的肚子裏麵，才將這一場燃燒的感受平息了下來。
    接下來的三個月時間，他依舊要靠喝珍貴的天山泉水來抑製難以控製的火氣，隻不過後麵學習了各種術法之後，便能夠很好地控製了。
    池青硯還記得，自己那個時候已經八歲了。
    但眼前這個女娃娃，不過五歲不大，竟然就能夠如此輕鬆地抑製住體內的火苗嗎？
    宋嬌嬌見他不說話，難免會想要抱怨，“不過剛剛醒過來的時候好冷，雨水淋在身上的感受不好受。國師大人，如果你想要折磨我或者是捉弄我的話，我想你還不如一刀殺了我的痛快。大冬天讓我躺在雨水中，這真的不是公報私仇嗎？”
    這張嘴，和玄燁一樣討厭。
    池青硯收斂起了自己微微出神的表情，略顯煩躁地蹙著眉心，“你要是覺得我是故意的，大可以從這裏出去，然後到皇上那裏狀告我，不過我要警告你，若是叫皇上知道了你隻是因為不想跟著我學淨化之術，便編出如此彌天大謊，江川侯府的腦袋都不夠砍的。”
    聽見他第一次對自己說這麽多話，但每個字每一句話都暗含著他對江川侯府的不滿和詛咒，宋嬌嬌不高興了。
    “國師大人不是以度量大聞名嗎？今日一見，也不過如此，麵對一個五歲的小娃娃，你都能說出這樣歹毒的話，真不知道若是一個大人與你有過節的話，你會用什麽樣的手段去對付人家呢。”
    是誰主張的童言無忌？
    池青硯的臉色逐漸冰冷了下來。
    不對，他的臉從來都像是被冰塊凍住了一樣寒冷，現在是越來越冷了。
    連帶著周邊也冷了起來。
    宋嬌嬌感受到了。
    這大概就是世外高人的能力，能夠讓周圍的環境都向人傳遞著他的情緒。
    “國師大人不高興了嗎？”宋嬌嬌癟下嘴角，“可是剛才你對我說話的，不就跟我對你說的話差不多嗎？看來你明明知道我聽見這些話會生氣，你卻還是一樣要說這樣的話出來，究竟是什麽意思呢？故意惹我生氣嗎？”
    她睜著大大的眼睛，分明是一副天真無邪的樣子，但是落在池青硯的眼中，就好像成了一個小小的惡魔。
    池青硯不是沒有對付不過難纏的東西，但像宋嬌嬌這樣的，他還是第一次見。
    半晌，一直沉默不語的池青硯終於開口了。
    “禁言。”
    隻不過他的聲音也像是一陣寒風，凍得人難以動彈。
    站在屏風外麵的清一和貴一都已經感覺到了國師大人傳遞出來的不悅情緒，但宋嬌嬌卻像是沒有感覺到一樣，聽著池青硯開始講授有關淨化之術的內容。
    若是仔細看的話，能夠看見宋嬌嬌的皮膚周圍翻湧著非常細小的波浪。
    就算是靠近，也能夠感受得到她身上的溫暖。
    隻不過一般人很難看見，隻有池青硯眸光一瞥，看見了宋嬌嬌身上的變化。
    這個女娃，難不成是自己某個同門的後人？
    當年修習和自己一樣屬性功法的人隻有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