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沒有擦過嘴，中午夏侯永康又吩咐宮人上了一碟肘子，宋嬌嬌此時滿嘴油膩，就要往玄至澈的身上蹭去。
    誰不知道玄太傅愛幹淨呢？
    夏侯永康都還記得當初三妹妹將墨汁不小心濺在了玄太傅身上，玄太傅那張麵如冠玉的臉黑到了極致。
    就算是公主，他也不會給麵子。
    從此以後，即便二妹妹和三妹妹再喜歡玄太傅，也硬是不敢靠近，生怕再不小心給他弄上汙跡。
    夏侯永康下意識喚了一聲嬌嬌，“你的手上和嘴上有油。”
    宋嬌嬌頓住動作，看見二舅舅微微張開雙臂要抱住自己的動作忙說：“二舅舅，我先讓花萼姐姐幫我擦擦嘴洗洗手！”
    玄至澈麵色一變，點了點頭。
    夏侯永康下意識鬆了口氣，卻感覺到一道嚴厲的目光正盯著自己。
    他看去，對著玄太傅行了禮，“現在小睡已經來不及了，多謝玄太傅關心，薑太傅的課雖然略顯刻板，但我還是會認真聽完，畢竟不管是什麽知識，都十分難得。”
    “你能這樣想不錯。”說完，玄至澈就去了宋嬌嬌洗手擦嘴的方向，“那就準備準備，下午我準備給你小測。”
    夏侯永康應聲，但很快反應過來不對勁。
    “什麽？是隻針對我一個人的嗎？”
    玄至澈頭也不回，淡淡道：“是。”
    他雖然不怕，但莫名其妙覺得玄太傅的臉色在麵對自己的時候，難看的可怕。
    堪比當初三妹妹將墨汁弄在了他的衣擺上的表情。
    可夏侯永康仔細地想了想，並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惹到了玄太傅啊。
    難道是剛才自己阻止宋嬌嬌將油漬蹭到這事？
    夏侯永康搖了搖頭。
    不可能，玄太傅那樣愛幹淨，就算是宋嬌嬌也不能容忍吧。
    估計是上午上課時候走神叫玄太傅發現了，他不高興才對自己露出了這樣的表情。
    看來他還得找機會給玄太傅道個歉才好。
    宋嬌嬌終於洗幹淨了臉和手，她抱住玄至澈的腿，下一刻便被抱了起來。
    “那個人可有為難你？”
    玄至澈尚且不知道她身上穿的並不是進宮時候的衣服了，所以宋嬌嬌可以選擇隱瞞淋雨那件事。
    否則她知道，二舅舅一定會衝去欽天監找池青硯理論的。
    雖然二舅舅身手肯定比國師好，但是國師會術法的呀！
    如果二舅舅跟他動起手來，是一定會吃虧的呀！
    宋嬌嬌想著便搖了搖頭，“國師大人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能夠學習淨化之術，而這些也都是為了大虞，當然沒有欺負我。二舅舅你放心好啦，如果我真的有被人欺負的話，我一定會來找二舅舅給我撐腰的呀。”
    整個皇宮中，除了皇上、皇後與池青硯可以對宋嬌嬌冷眼，其餘的人包括皇子公主，都不敢這樣做。
    而皇上不會欺負宋嬌嬌，皇後如今根本不想見到宋嬌嬌，也就隻有池青硯可能會公報私仇。
    玄至澈的擔心沒有道理，隻不過他將池青硯想得太小氣了。
    看見小寶貝笑著說出這些，玄至澈還是鬆了口氣。
    他和父親兄弟們想的一樣，不是怕不能夠為嬌嬌報仇，隻是擔心他們看不見的時候，嬌嬌會受到傷害。
    就算之後還能夠報仇又怎麽樣呢？
    嬌嬌已經受到了傷害了啊。
    “沒有就好，記住嬌嬌，這個天下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欺負你。”
    宋嬌嬌心裏暖暖的。
    就算是在皇宮這樣的地方，她也能夠感受到家裏人對自己的關心和愛護，怎麽可能會不覺得安心呢？
    “我知道啦二舅舅！不過我下午沒什麽事了，能跟著二舅舅去上課嗎？我保證不會打擾二舅舅的。”
    宋嬌嬌舉起三根手指發誓。
    玄至澈眉心微蹙，“不是不可以，隻是下午時候我有很多事情要做，可能顧及不上你。”
    宋嬌嬌道：“沒關係呀，二舅舅還不知道我嗎？我又不會亂跑，隻是想要跟著二舅舅學習啦！這一耽誤都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跟著沈山長學習呢。”
    夏侯永康也走過來，“玄太傅若是很忙，我會幫忙照看著嬌嬌，保證她不會惹出禍端，也不會被欺負。”
    玄至澈看向他，“你知道的，陛下仁慈，已經解了三皇子的禁足了，他雖不能大範圍活動，但也來上課了。”
    夏侯永康知道他在擔憂什麽，便道：“若是三哥記仇，我也不會對他客氣，畢竟嬌嬌才是我的朋友。”
    宋嬌嬌卻一臉不解，“皇上和皇後都知道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三皇子又怎麽會知道呢？”
    夏侯永康解釋，“三皇子是皇後的親生孩子，她很器重三皇子，所以她是一定會將事情都告訴三皇子，讓他從這些小事中積累經驗。”
    宋嬌嬌驚詫地瞪大眼，“這也太變態了吧……這些事情又有什麽好說的呢？三皇子也隻是一個孩子，怎麽會有一個母親教孩子這種事情……”
    叫人去記恨、去排斥。
    她還記得跟娘親在宋家的時候，娘親跟自己說的從來都是‘離開’、‘別再回來’，教她所有，卻唯獨沒有教她如何去恨。
    隻不過被欺負久了，她自己慢慢學會了恨罷了。
    這本身就是一個人擁有的本能，要是身邊再有人將這個東西掛在嘴邊，更會激發仇恨。
    可為什麽要有那麽多的仇恨呢？
    難道就隻是為了報仇嗎？
    玄至澈不置可否，倒是夏侯永康下意識扯了扯她的衣角，“慎言。”
    這一句話幾乎都已經成了他對著宋嬌嬌時候的口頭禪了。
    宋嬌嬌抿了抿唇，“如果皇上知道了，也不會允許皇後娘娘這樣做的。為人母，不該教孩子睚眥必報。”
    “嬌嬌，”這一次出聲製止的人是玄至澈了，“這些話，不要再在未央宮中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