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嬌嬌還是第一次見這樣的場景。
    她的目光遠遠地掃去。
    很快，她又收回了目光。
    因為宋嬌嬌看見了從馬車上麵下來的皇上。
    以往隻有在將軍領兵打仗去往戰戰事非常緊迫的前線時，皇上才可能會從宮中出來親自去送將軍出行。
    這一次，宋嬌嬌想著自己曾在畫本中看見的這一幕，便知道自己和外公是被皇上重視的，也被整個大禹的黎明百姓們都期待著。
    皇上從龍攆上下來，走到了兩人跟前，一臉不舍地看著兩個人。
    他悠悠開口，“這一去，恐怕要四五個月才能再見到你們。若不是邊關發生了那樣的事情，我也不舍讓嬌嬌這麽小的孩子也跟著你去。”
    江川候雙手抱拳，恭敬道：“這是為陛下分憂，也是保衛我們的國家。不管是我還是嬌嬌，都義不容辭。”
    他這樣說，主要還是因為宋嬌嬌去與不去根本就沒得選擇，還不如將她去邊關的事情說的好聽一些。
    皇上十分滿意地點了點頭，“你也一把年齡了，說起來，以往我還沒有登基的時候，一直叫你為兄長。唉，轉眼間都這麽多年過去了。
    “還記得當時我從這裏送你離開京城去往沙北關打仗的時候，你家大郎恐怕都才三四歲。”
    他沒有自稱朕，而是說的我。
    這一行為便說明了，此時此刻皇上對江川侯的偏頗。
    不過即便他不這樣說，朝廷上下也沒有人不知道。
    畢竟皇上跟江川侯的交往，從年輕時候就十分密切了。
    如今他在皇位上，自然是會讓江川侯府的人都水漲船高。
    宋嬌嬌抬頭看著皇上，奶聲奶氣地說：“陛下，請您放心，我會跟著外公在邊關，好好地完成您下達給我的任務。”
    “我們一定會保護好大虞所有領土。”
    看著她柔軟嬌嫩的臉上，露出這般堅定的表情，皇上臉上展現出了濃濃的笑意，“不錯不錯，果然是你們玄家的孩子，竟然如此深明大義。”
    江川候也笑了笑，摸著宋嬌嬌的腦袋說，“是啊，她很像我喜歡探索，也很像她的母親那般聰慧。”
    提及侯府的小女兒，皇上的麵上也露出了一絲悲色，“你放心吧，朕已經下達給各地官員，如今大虞開始嚴令禁止買賣人口這種事情，這也算是給了蓉兒一個好的交代吧。”
    皇上能夠為江川侯府做到這種地步，江川侯已經沒有什麽不滿意的了。
    忽然，號角吹響。
    皇上目光掃了一眼遠方，歎著氣說：“望你們這一路平安。”
    聽著他的話，所有人都知道，江川候爺和小郡主應該出發了。
    在皇上的注目之下，宋嬌嬌和江川侯重新登上馬車。
    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皇上抬高了聲音，鄭重道：“這一路艱險，朕會在汴京城等著你們回來，為你們接風洗塵。”
    伴隨著震天的號角聲，江川候跟宋嬌嬌踏上了去往沙北關的官道。
    這一場景，好像是在為將士軍隊送別，實際上，去往邊關最主要的也就隻有年邁的江川候跟宋嬌嬌這個幼童。
    而在文武百官送行隊伍中，玄天戌三兄弟望著遠去的馬車，麵上都露出了同樣的悲傷之色。
    玄天戌悠悠地歎了一聲氣說：“不知道嬌嬌能不能習慣邊關的生活。”
    玄至澈沉著臉色道：“你說呢，她雖然被宋家人折磨虐待，但自從回來汴京，進入了侯府，就成了嬌生慣養的小姑娘，又怎麽能習慣邊關那樣的荒北大漠的生活？”
    “別說是嬌嬌，我去了都不會開心。”
    隻有玄燁漸漸地露出了一抹淺淺的笑容，他說：“老爹早已經想到了這些問題，所以才帶了那麽多的丫鬟婆子。就連沙北關那邊，他都讓人快馬加鞭送了信件過去，叫人收拾出一處非常舒適的宅院出來。”
    “恐怕等他們到的時候，院子早就已經收拾好了，嬌嬌還能受苦不成？”
    聽見他的話，其餘兩人才漸漸的鬆了口氣。
    玄天戌道：“果然還是老爹思考的周全。行了，都別站在這裏了，今天雖然休沐，但是我們在汴京城也不能閑著。我想，陛下應該也給你們交代了，有些事情還需要我們去處理。”
    今日是元宵節，閩王一行人，已經準備踏上歸途的路了。
    但是之前跟白家發生的那些事情，也僅僅是處理了一個表麵結果。
    皇上還需要玄天戌跟玄燁繼續將這件事情擴大，從而給閩王追加一次不小的打擊，好讓警告他，讓他在閩地安分守己。
    三個人點了點頭，明明是最最疼愛嬌嬌、與江川候最親近之人，卻是人群中最先回去的。
    汴京城外的一座山上，沈山長看著那一行步伐迅速又密集的軍隊，還有飛馳的馬車，麵上露出了一絲擔憂的神色。
    身後是來報道女子學員。
    她們一一同沈山長行過禮。
    隻有葉舒雨在跟她行禮的時候，沈山長才轉過身叫住了她。
    她問道：“宋嬌嬌她出行的一切可安排的妥當，江川侯雖然疼愛自己的孫女，但終究是個男子，應該沒有那麽細心吧。”
    葉舒雨愣了愣，他沒有想到沈山長竟然會主動提及這件事情。
    她想了想，才回答道：“今晨學生才有空閑去探望了表妹，看起來一切都安排的妥當，她也似乎並沒有因為要遠行而苦悶不堪。”
    “嬌嬌向來是個十分知大義、識大禮的孩子，我想就算她心中有恐懼或是不滿，恐怕也不會輕易的說出口。”
    沈山長卻聽著這些話，不由得歎聲氣說道：“也是，此次行路是一切從簡，就算是我想要安排一些行頭給她也不行。就是不知道皇上究竟是怎麽想的，竟然會讓一個小孩子去做將士們會做的事情！”
    言辭中流露出了隱隱的擔憂。
    葉舒雨聽見沈山長的話，心中湧起了隱隱的羨慕。
    但是她想了想，像表妹這樣的孩子，這個天下估計沒有不喜歡她的人吧。
    就連自己以前欺負過她，她都可以以德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