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克牌沒有呼吸，角落那個大概率是活人。
    弱小身影瑟縮，通過微弱燈光照射，林知晚隱晦地看出來是個女孩子，十六七歲年紀，雙臂盡斷，血已經止住了。
    小女孩緩緩抬起眸子，瞳孔裏倒映著絕望，聞言微點頭，嗓音哭到沙啞，生不如死道：“是。”
    她不敢大幅度動彈，牽扯傷口疼得生不如死。
    得到準確答案，林知晚證實自己的猜想。
    無論是大街上還是電視機前，林知晚察覺撲克王國絕大多數撲克牌沒有花色數字，像紅桃k撲克牌身上的花色，極有可能通過她們這五十二個進入無線遊戲的活人身上獲取。
    因此林知晚斷定通過撲克牌紙人可以找到自己所需的紅桃花色。
    事實也證明，她賭對了，對麵那個斷臂小女孩抽到的牌麵是紅桃k。撲克牌紙人掠奪了她的牌，轉化為自己的牌麵。
    不僅如此，現在梅花牌也在撲克人身上。
    林知晚無聲冷笑，敢搶她東西的人沒有好下場。
    手腕腳腕皆上了拷，林知晚指尖彎曲試了試，手銬大小適中，並不貼合著手腕。
    大拇指用力傾折，骨頭嘎嘣一聲斷裂，順利套出手銬。兩隻手解放後，林知晚忍痛正骨，腳銬如法炮製解開，四肢酸麻疼痛。
    她輕輕甩了甩手適應痛麻感。
    還好小時候五花六花，什麽雜七雜八的都學，練拳擊時跟著一位好老師學了正骨，才得以危難時解困局。
    地下冷庫四麵八方冷氣環繞，呼出一口熱氣瞬間化成霧，林知晚生理反應打寒顫。
    跳下木床湊近看小女孩已經凍得沒有知覺了，眉毛眼睫上凝結薄薄的霜，嘴唇青紫。
    林知晚平靜說道：“我可以救你，但有個條件。”
    她不是聖母，心懷慈悲解救天下人。讓林知晚付出，需要足夠的利益，況且撲克牌不好對付。
    小女孩全身凍僵直，使不出發抖的力氣，她並不信任林知晚，但為了一線生機，還是忍不住問道：“什麽？”
    “我抽到的也是k。”
    一句話，簡潔明了。
    林知晚要她的紅桃花色。
    “我的牌讓老太婆搶去了，你有本事拿回來，送你便是。”
    撲克世界不允許武力鬥毆搶奪同幫撲克牌，小女孩承諾等同於自願給予，林知晚也算吃下定心丸。
    “好，作為回報我會救你。”
    當下之計必須先出去，否則她們兩個不是餓死就是凍死。
    抱著小女孩腰部，讓她借力起身，攙扶著一起摸黑走到地下冷庫的撲克門前，林知晚用手輕觸試探。鐵製撲克材料薄而堅硬，內外皆有圖案鎖。
    借著地下冷庫微弱燈光，勉強看清圖案，門邊分別畫著四幅動物圖像：形狀像狐狸的貉，嘴角勾起奸笑的兔子，一頭再正常不過的麋鹿和兩條盤繞身軀爭奪明珠的惡龍。
    圖案旁邊有一排紅色的報警器。
    四選一，選對了門開，選不對報警器嗡鳴，引來“紅桃k”。
    四幅圖的含義林知晚稍稍觀察便識別出來與成語有關。
    第一幅貉代表一丘之貉，第二幅狡兔三窟，第四幅圖二龍戲珠，至於第三幅……
    有關麋鹿的成語林知晚知識淺薄暫時沒猜出來，不過麋鹿有一個很著名的稱呼，名為“四不像”。
    如此來看，四幅圖各有一個數字，分為一、三、四、二。
    代入撲克牌紙人的思想，對它最重要的數字林知晚大膽猜測是四。它說過，集齊四種花色能再度成人，“四”很重要。
    她幹脆利落按下麋鹿圖。
    門“吧嗒”一聲自動開鎖。
    賭對了！
    緩緩打開門，渴求的光明瘋狂傾瀉湧入地下室。長時間接觸黑暗環境，林知晚眼睛半眯適應了幾秒鍾。
    再睜眼時，麵前恍惚出現一道古老悠長的黑色目光注視，似哀怨，似冷漠。林知晚渾身汗毛倏地膨升開來，心髒哐哐跳個不停。
    待眼神凝聚再看那物什，黑色骨灰盒靜靜漂浮在半空中，哪有什麽目光？
    她又把骨灰盒盒縫錯認成眼睛了。
    這次更離奇，林知晚不僅錯看，還看成了一個清冷疏離的男人眼睛。
    放到整個骨灰界都是相當炸裂的。
    林知晚對自己無語了。
    把小女孩放到地庫門邊，她準備獨自一人上去對抗“紅桃k”。
    生怕被林知晚丟下，骨灰盒光速投入她懷中，模仿小動物撒嬌來回輕微挪動盒身求撫摸。
    “……”骨灰盒成精了。
    林知晚被它蹭到胸部時內心os：有時候真想殺人。
    殺門崛起。
    骨灰盒仍不知足，湊到她下巴上，盒身剛要貼紅潤的唇，林知晚炸毛般飛跳起來，一拳把它錘至角落，忍無可忍道：“再進一步我就撅了你的骨灰！”
    “……”
    骨灰盒搖搖晃晃正起身體，盒子底下那麵四個角成了四個腳，像個委屈的小媳婦，吧嗒吧嗒晃動盒子身體，試探著“走”向林知晚，卻又被她凶狠神色嚇住，停在三尺以外寸步難行。
    林知晚知曉它能聽懂人語，掐腰苦口婆心道：“大哥，我很忙的。能不能別跟著我，哪涼快哪待著。”
    不祥之物跟在身邊，恐會招來禍患。
    骨灰盒靜止大概三秒有餘，倔強轉身用後背對著她。
    也不知道聽沒聽懂。
    林知晚走了兩步，發現它還停留在原地，遂放心離開。
    冷庫外一排排明燈照亮通往外界之路，林知晚扶著樓梯把手走到最上麵一格。
    樓梯頂部是一個45x45正方形格子門，一推就開。林知晚先凝神靜聽，沒發現上麵有動靜，判斷“紅桃k”不在臥室，頂起格子門溜開一條縫，眼睛灰溜溜轉動，簡潔的臥室空無一人。
    躡手躡腳爬出來。出於人道主義，林知晚翻找“紅桃k”的被子順著格子門扔下去。
    地下濕冷，別凍死她的紅桃客戶。
    與此同時，臥室外傳來黏糊糊的腳步聲。
    林知晚目光微冷，迅速鑽進櫃中。
    “紅桃k”吃完餃子，哼著小曲打開臥室門，準備睡個回籠覺，驀然發覺床上的被子沒了，心中警鈴大作。
    林知晚透過櫃子縫，看見“紅桃k”身體上的花色變成了漆黑梅花。
    那是她的撲克牌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