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笛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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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知晚站在椅子上,地麵爬滿白色蛆蟲。
    臥房木門被衝突拳頭大的骷髏,頭頂深黑色蜘蛛吐出絲線,一滴口水從它嘴裏滴落,露出貪婪的模樣。
    侍衛持劍大喊:“別怕,我來救你!”
    另外一個侍衛迅速把門關上,生怕林知晚逃走。
    林知晚淚眼汪汪:“你人真好。”
    她是真的怕。
    滿地無數隻白色蛆蟲,叫人無處下腳。
    侍衛持鐵劍挑斷蛆蟲,將它們的屍體堆到房間角落。
    費了好長一段時間,角落裏的蟲子屍體越積越多,堆砌小山堆。
    侍衛滿頭大汗,揮劍揮到手腕疼,仔細找遍房間裏每個角落,終於把全部蛆蟲殺死。
    地麵軟黏的血液看得人反胃惡心。
    頭頂蜘蛛吐出白色蛛絲,纏住死蛆蟲屍體,將屍體拽到房梁巨大蜘蛛網上,充當下一頓餐食。
    侍衛將劍放回鞘中,紳士地伸出小臂,讓林知晚墊著走下來,瑩瑩鎧甲閃爍著亮光,驅散一切黑暗。
    “這間房子死了人,蟲多很正常,你不要怕。”
    海國的男性普遍高大,侍衛站在地上,和林知晚站在椅子上差不多高度。
    她握住侍衛小臂的鎧甲走下來,餘光瞥到角落的蛆蟲屍體,忍不住一陣惡寒。
    按住心中強烈不適,她禮貌回答:“多謝。我什麽時候能見到海國王子與喬麗絲公主?”
    侍衛撓撓脖子,神情很是苦惱。粗糙的眉毛野蠻生長,體毛旺盛,眉尾與頭發連到一起。
    因不愛喝水,厚厚的嘴唇起了皮,一嗡一合:“我也不清楚,得看王子的時間。亦或是……”
    他憐憫地看著眼前嬌弱少女:“直接處死。”
    少女聞言濃密的睫毛一顫,可憐兮兮的,“好吧。”
    無辜的表情快把侍衛心融化了,可惜他人微權輕,做不了主,隻能在內心為她祈禱。
    “我出去了,你多保重。”
    侍衛轉過頭去,不忍心繼續看下去。
    門外的侍衛道:“好了沒有,快出來!”
    他向外走去,邊走邊應:“好了,好了。”
    走到一半,門外忽聞笛聲。
    尖銳刺耳的笛聲刺穿耳膜,由遠及近。
    林知晚猛地蹙眉,捂住了耳朵。
    侍衛初聞笛聲時渾身一震,健壯如山的身體刹那倒了下去,同一時間門外看守的侍衛也應聲倒地。
    角落死掉的蛆蟲嗡動,被侍衛砍半的屍體自動凝聚,柔軟軀體彎折,高高拋到半空中,又成圓弧度落下。
    軟乎乎又惡心的身體瘋狂扭曲著朝門口湧去,那是笛聲傳出的地方。
    蜘蛛也放下蛛絲爬到地上,挪動十多條尖細的腿飛速爬到門外。
    林知晚顧不得詭譎笛聲,又站到椅子上,身上起了一層小顆粒。
    她最怕的不是能夠操控侍衛倒地的笛聲,而是那一圈朝笛聲去處飛去的蛆蟲。
    蛆蟲與蜘蛛停在門邊,鎖住的木門外勾勒出一道灰色的臃腫身影。
    門鎖落地,門被輕輕推開。
    先入眼簾的是一雙穿爛的草屨,鞋頭破了個洞,露出黑不溜丟大腳趾。
    再之後是洗得發白的衣角,補丁縫縫補補,活像個乞丐。
    手邊握著一把墨綠色笛子,質地晶瑩剔透,與拿它的人格格不入。
    最後露出臉,是位身材中等的老婦人,頭發盤成亂糟糟一團,神態陰狠,活像個深宮怨婦。
    林知晚張開嘴,想說點什麽,“你好。”
    遇事不決,先打招呼。
    老婦人一言不發走上前,雙臂拖著暈倒的侍衛腋下拽出木屋,把幾個侍衛堆到宮殿外。
    老婦人比林知晚稍矮,侍衛人高馬大,做完這一切累得氣喘籲籲。
    蛆蟲與蜘蛛臥在門口排成一排,沒老婦人的指令一動不動。
    應該是老婦人豢養的蟲子。
    她握著笛子走到門口,側身指著宮殿外,聲音嘶啞:“出去!”
    林知晚啞然,“警長命我在這等發落。”
    老婦人似是忍不住了,蒼老的手用力攥著林知晚手臂,把她往外拽,聲嘶力竭地說道:“我讓你出去!出去!出去!滾!”
    幾乎是將林知晚當做垃圾扔到宮殿外,老婦人吃力關上厚重的門。
    門口關到隻剩一條縫的時候,她盯著林知晚狠狠道:“告訴那些人,誰敢進來,我就殺了他!”
    林知晚對著緊閉的大門,一時語塞。
    宮殿的木屋灰塵鋪滿地,一看就是長時間無人居住。
    老婦人在這時候回來,還養了一堆惡心的蟲子,操控蛆蟲的笛聲,包括臥房那具嬌小骨架。
    裏麵究竟藏著什麽秘密?
    她不能走。
    林知晚瞳孔閃過一絲精細的光芒。
    她拍拍幾個侍衛的肩膀:“哥,別睡了。”
    侍衛酣然入夢,呼嚕聲此起彼伏。
    林知晚抿唇,“抱歉。”
    揪起侍衛領子,一掌拍他胸口。
    掌心蘊含無窮力量,瞬間把侍衛打醒,吐血三升。
    他捂著胸口悶哼一聲,還納悶睡覺遇襲了,結果發現對麵的“刺客”少女言笑晏晏,重複了一遍打他之前的話:“抱歉。”
    “……”
    他總覺得少女是故意的,但沒有證據。
    林知晚如法炮製“弄”醒了其他侍衛,伸出雙手,鄭重其事道:“抓我吧。”
    見過死的,沒見過送死的。
    侍衛撫摸胸口,齜牙咧嘴地倒在地上,“我這是怎麽了?”
    這種疑惑在他們看到緊閉的門口時,倏忽懂了。
    互相之間對視一眼,“那人回來了?”
    “我暈倒之前聽到一陣笛聲,像那個老太婆的笛音。”
    “倒八輩子血黴,之前多少年不回這裏,警長借用一會兒,結果她屁顛屁顛回來操控那些死蟲子,把我們趕出來,晦氣!”
    “若不是仗著國師大人,她哪來的膽子敢在海國王宮撒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