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臉上的興奮由骨而發，不似作假。
    淚珠光輝被寬大掌心掩藏。
    他沒發現林知晚的存在，國師高興得管不了那麽多，他內心唯一想法是可以回家了，帶著最愛的阿奴一起。
    長出魚尾，化蝶破繭。
    國師單手抱著屍骨殘骸，握鎮海之淚的手攥成拳頭，伸出手臂，望向頭頂上方虔誠祈禱：“我已得到鎮海之淚，還望神主遵約降臨，救信徒於水火。”
    刹那間天地色變，海水騰空翻湧，世界各地江河湖海沸騰變化，目及之處所有魚蟲停止遊蕩，紛紛抬首望向天空方向。
    無量神泡被海水巨大的浪花翻到海平麵之上，一退萬裏。
    飛出海麵無量神泡應聲消失，林知晚和衛桔梗以及周圍所有活人都被拋擲空中，驚呼聲一片接一片，她們被拋到百米高空。
    王子和人魚公主也在其中，兩具火紅色身體相擁，互相保護對方。
    神主降臨海界，凡不屬於海底者通通被海水打到高空。
    水麵像一個蹦蹦床，林知晚被拋物線到空中，落下後水麵回彈又把她彈起來。
    天空中無數奇形怪狀的衣服顏色，人們被海水耍著玩，拋開又落下，死活下不到海裏去。
    海底萬物空。
    國師抱著屍骸微彎腰，恭迎神主駕臨。
    他及萬裏之內所有海洋生物匍匐，虔誠迎視高處強大力量誕生。
    花紋迤邐的黑色長方骨灰盒靜靜漂浮在海平麵以下，表麵紋路詭秘難辨，一旦長時間盯著上麵的紋路，必定頭暈眼花失去神智。
    骨灰盒身上散發現有計量單位難以估計的強大能量，餘波蕩平海底萬千汙穢，淨化深海心靈。
    海底生物為強者誕生奉獻自己最誠摯的憧憬與忠誠。
    骨灰盒身邊洶湧海水變得輕柔起來，無聲溫存。
    國師仰首凝望古樸骨灰盒，崇敬問候：“神主萬安。”
    骨灰盒倒轉頭，頂部對準海底，暗色光芒呈漏鬥狀從骨灰盒頂泄露出來，一道清冷的身影隨水流波動，明明滅滅。
    藺燕昌的臉出現在骨灰盒投放的影子中。
    萬魚臣服。
    海平麵蕩開透明光波，將一眾人群蕩出數百米。
    海底柔和的暗色光芒漂浮在藺燕昌身邊，烘托神明倨傲光輝。
    藺燕昌俯首，居高臨下看著國師。
    國師手中鎮海之淚憑空飛出來，立在國師與藺燕昌之間。
    藺燕昌抬起骨節分明的手，手背朝上，五指微垂，食指朝外一勾。
    鎮海之淚像個乖巧的孩子，滴溜溜轉動身體，收斂刺目光芒，分出一條直線照射國師身體。
    國師腹部以下被光照射的地方癢癢的，骨血攀升，血肉滋長。
    他痛得冷汗直冒，禁不住大叫起來，手腕卻伸得筆直，將懷中屍骸緊緊抱住。
    雙腳合並，肌膚表麵凝結一層薄薄的藍金色鱗片，國師仰頭慟喊，生出魚尾的痛比割斷魚尾有過之而無不及。
    鱗片紮進血肉裏，吸收鮮血膨脹生根，國師腹部以下長出光滑流轉的藍金色魚身。
    一條形狀完美的魚尾重新長出來。
    人的壽命隻有短短一百年，而人魚則可以生存上千年，國師經曆人間二十年變化，麵容初現老態。
    變回人魚後花白的頭發從發根生出藍色，漸變到發尾，複顯人魚高貴本色。
    他扭起魚尾蕩漾水麵波紋，腮部魚鱗嗡動轉作呼吸。
    鎮海之淚因奉送魚尾逆天改命，迸發強大生命力而失去光澤，變成黯淡的普通珠子。
    國師驚奇地擺動魚身，二十年不曾流過淚，為自己坎坷命運喜極而泣。
    他生澀地操控魚尾，熟悉新尾巴。
    情緒失控激動感恩：“神主保佑世間，佑我重獲新生，信徒願為神主開辟海底新道路，斬獲龍王遺珠！”
    藺燕昌神色淡淡，絲毫沒有幫他長出魚尾的自滿和其餘表情，仿佛逆天改命的魚尾隻是他隨手做的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覆手，失去光輝的鎮海之淚憑空消失。
    藺燕昌斂眸，慵懶道：“開路。”
    僅僅兩個字，聲音不大。
    無數品種大小魚兒，包括海底巨頭鯊魚，無一例外齊刷刷退開，讓出中心一條光明大道直通海底。
    國師輕柔攬緊屍骸，率先朝海底遊去。
    藺燕昌沒有第一時間跟去，先是抬眸，望向波光粼粼的海平麵，那裏偶有此起彼伏的人類驚呼聲。
    眸光眷戀，藺燕昌淡薄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
    輕聲耳語：“跟緊我，別走丟了。”
    海平麵被迫玩起蹦蹦床的林知晚忽然容顏一凜，似有所感望向海底。
    她聽到了。
    難以訴諸於口的思念。
    溫柔繾綣。
    遠處蘇辭鏡和王浩一個接一個蹦到高空中，腦子被海平麵彈迷糊，王浩暈乎乎兩眼發直，死命拽著蘇辭鏡的領口不撒手，抱住保護傘。
    蘇辭鏡說了好幾次也沒讓他鬆開手，王浩抱得更緊了，四肢像樹袋熊纏在蘇辭鏡身上，哇哇大叫：“大佬我要吐了，頭好暈！”
    他緊緊揪著手中領口，仿若溺水之人拚命抓住海平麵一塊浮木，蘇辭鏡被他揪得不死也沒半條命，領口勒緊脖子，小麥色肌膚憋紅。
    他嫌棄掰開王浩的手：“趕緊放開，別吐在我身上。”
    王浩理解為大難臨頭各自飛，大佬不想要他這個跟屁蟲，蘇辭鏡掰開的手又不要命纏上去，活像條纏人的蛇精。
    王浩驚恐大喊：“大佬別拋下我，我上得廚房下得廳堂！”
    再一次被海水無形屏障彈起來，蘇辭鏡忍無可忍，豈容區區海平麵這般戲弄！
    他翻身越出數丈高，把王浩一手攬至身後，動作麻利，男友力十足。
    王浩趴在他背上，察覺蘇辭鏡身體內部迸發巨大能量。
    少年笑意全無，全身能量凝聚到拳頭，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