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潑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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猴子跟在百米開外,在樹叢之間來回穿梭,有時變化出人的模樣抓耳撓腮,故意拿石子扔林知晚。
隔得太遠,石子扔不到她,林知晚當它們跳梁小醜。
不耐煩揮手驅趕蚊蟲,林知晚暴露在外麵的皮膚快被蚊蟲咬糊了。
警長側身發現她誇張躲避動作,默了默,解開象征警長地位的紅色披風,動作硬邦邦遞過去,不自然地說:“披上。”
作為海國警長,有權保護每一位海國人。
林知晚挑起彎彎眉畫,意味深長地笑了。
“多謝警長大人,恭敬不如從命。”
她撩起披風,瀟灑裹在身上,寬大的披風混含血腥味。
警長找到一處寬闊的河邊,這裏蚊蟲少,適合休憩。
他用河邊清澈冷水清洗身上的傷口,熟練包紮起來,全程沒吭一聲痛。
林知晚爬到一顆奇高無比的樹上眺望遠方,一眼望到四麵八方幾十個海國人,有猴子變的,有真人。
天上不時下起一陣血雨,每一次血雨誕生,代表有海國人遭到猴子毒口。
她看到幾個熟悉的海國士兵,奇裝異服沙漠士兵也被卷進來,奇怪的人應有盡有,就是沒發現同伴。
這是一片體係完整的森林,潮濕度高出天際,空氣裏黏著濕氣,濕度遠超陸地。
林知晚認為她還在海底,被傳送到龍宮某片秘境中。
有入口,就有出口。
林知晚坐在亂顫的樹枝上,表情絲毫不慌,任由細瘦樹枝亂晃,翹起二郎腿,不羈隨口一問:“警長大人,你在朝為官幾載?”
警長纏繞傷口,沉聲道:“三十載。”
比國師長。
國師二十年前上岸,還是個無名小卒的時候,警長在朝堂已經擁有一定地位。
林知晚繼續問道:“你和國師什麽關係?”
警長聲若洪鍾,麵不改色道:“同僚,上司。”
她居高臨下觀察警長,舒展眉眼,不設防道:“那你知道他是人魚嗎?”
清風明月。
月牙代替太陽裸露柔和光芒,靜悄悄漂浮在空中。
警長包紮傷口的手幾不可見一頓,粗重的喘息聲緩慢微弱。
他緩緩抬起頭,盯著坐在高枝的林知晚,若有所思:“知道。”
林知晚手托下巴,眼彎成月牙,好奇問道:“什麽時候知道的?”
“二十年前,王刑將軍離奇死亡的案子由我審理。”
林知晚本意同他閑聊家常,套取一些有用的信息,誰知套出了驚天秘聞,瞬時來了興致。
她興致勃勃問道:“查的如何?”
警長低頭,慚愧道:“查出國師未央殺了當朝命官。”
聲音越來越弱,有點愧疚。
“既然查出了國師殺人,為何他非但沒有被關在監獄了此殘生,還活得風生水起?”
“……皇宮秘聞,無可奉告。”
警長包紮好傷口,背過身去艱難穿上衣物。
林知晚摸索下巴,思忖片刻,道:“他賄賂了比你官職高的人,命你草草結案?”
“別猜了。”
“那個人是皇帝?”
“……”
林知晚篤定道:“我猜對了。”
警長一生信奉皇族,林知晚肆意揣度海國皇帝,按理說應該得到他怒氣十足的喝止,警長沒有那麽做,一反常態閉口不言。
種種跡象都在表明她猜得沒錯。
他語氣生硬:“林知晚,太聰明不是一件好事。”
警長一生坦坦蕩蕩,唯獨做錯一件事,他在忠與誠之間選擇了忠。
忠於皇帝,壓下王刑死亡真相,派個替罪羊草草結案,害得王刑死不瞑目,那個叫阿奴的女孩屍骨終生監禁在王宮荒蕪之地。
在過去二十年裏,他夢裏百轉千回,常常質問自己,誓死效忠國王是否是正確選擇。
沒有答案。
他的家族世代效忠國王,已成了不可扭轉的事實。
既然他知道王刑和阿奴的事,有些事情疏通串聯成一條線,線路明朗起來。
林知晚眯起眼,不爽地說:“你當時明明知道阿奴在那,故意把我關到荒蕪之地?”
警長沒有否認,坦蕩道:“這件事是我對不起你。”
“為何?”
“國內沒有可以製衡國師的存在。你當時被當做刺客抓起來,說認識喬麗絲公主,我便想著如果你說的是真的,可以借由你的手打開荒蕪之地大門。如果你對木屋裏的屍體有好奇心,查探下去,依靠沙漠之國的力量,或許可以讓真相大白於天下。”
警長一口氣說完,又麵帶歉意道了聲:“對不住。”
他行事光明磊落,那次也是第一次用自己最不恥的方式,想幫助王刑重翻二十年前舊案。
可惜沒有成功。
他賭對了林知晚和喬麗絲相識,沒賭對林知晚對此事興致濃厚程度。
不,其實林知晚對這件事很上心。
她僅僅沒有同情心而已。
林知晚的冷漠使他整個計劃破環。
“你無需道歉。”
林知晚流利跳下樹幹,腳尖輕盈落地,補上後半句話:“我被你利用是技不如人。”
警長無奈:“你倒看得開。”
他慢慢發現,林知晚並不如表麵看起來那麽心態肮髒。
她的心很大,怎樣對別人,別人同樣方式回敬她,對林知晚來說並無不可。
她從不怨天尤人,隻信自己。
這樣的狀態警長窮盡一生追隨豔羨。
“看得開看不開不就一句話的事麽,看不開又能怎樣,你已經把我關進去了,難不成我要因為這件事恨你一輩子嗎?我閑的沒事幹?”
林知晚覺得好笑。
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已經發生過,忘記就忘記了。
老是這邊記點仇那邊積點怨,累不累啊?
林知晚有仇當場就報,活得如一陣風瀟灑肆意。
警長不由自主彎起嘴角,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