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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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您這話,小人糊塗了都。”中人慌了一瞬,又調整成了那討好的模樣。
李欣然一雙杏眼清淩淩的看著中人,笑容溫和:“今年乞骸骨的老臣中沒有三品以上的,而我朝規定,三品以下的官員名下不能有兩間三進以上的宅子,按照你給我指的範圍,這地方怎麽也得是個三品官名下的莊子,而最近能有這種宅子並且還著急賣的,隻有因貪汙受賄被關進順天府的兵部右侍郎,我說的對吧。”
中人頓時冷汗津津,不停的拿著衣袖擦著額頭上的汗液。
“我想,”李欣然轉頭看向山下的那片田地,“這莊子許不是那位右侍郎的名,我與你去官衙辦理轉契,也不是與他交接,但買的時候定是他出的麵,對不對?”李欣然回頭看向中人。
中人訕訕一笑,還沒開口,李欣然又說:“我也不為難你,三百五十兩,留五兩十兩還是五十兩做辛苦費是你的事情,我隻是想要這個莊子罷了。我朝對收受賄賂的官員處罰嚴苛,與其想辦法撈人,倒不如抓緊拿著錢回老家,保住大部分人,不是嗎?”
中人眼珠滴溜一轉,隨即臉上笑開了一朵菊花:“小姐說的是,小人去聯係一下主家,若是有消息……”
“去城中聚福樓酒家聯係我就是。”忠叔沉聲開口。
“是是,那您等我消息。”中人掉頭哈腰的將李欣然他們帶到了山下,恭恭敬敬的送上了馬車。
“小姐,咱去哪?”忠叔趕著馬車,傅清風坐在忠叔身邊。
“去你們住的地方。”李欣然上車後便開始閉目養神。
馬車搖搖晃晃的到達了聚福樓酒家,聽到忠叔說到了,李欣然才睜開了眼睛,在鶯歌的攙扶下下了車。
雖然忠叔在這酒家裏給傅清風開了一間房,但李欣然也不能直接去傅清風的房間,便讓小二另開了一間房。
坐在房間裏,李欣然看向傅清風。
從之前到現在,傅清風隻介紹了一下自己的名字,現在見李欣然看向自己,便斂衣下拜道:“小人傅清風,拜見小姐。”
李欣然微微一笑:“傅公子請起。”
傅清風站起身,看著李欣然欲言又止。
“傅公子有什麽要問的,不妨說一說,我需要傅公子為我辦事,自然也要你的心裏無所疑慮。”李欣然右手微抬,示意傅清風但說無妨。
傅清風遲疑半刻,終於開口問道:“小姐可知,小人得罪了人?”
“我知道。”李欣然淡然開口,臉上神色沒有絲毫變化。
“那小姐知道小人得罪的誰?”傅清風道。
“願聞其詳。”
“小人得罪的是吏部尚書魏大人。”傅清風咬咬牙,說道。
“你怎麽得罪的他。”李欣然一臉好奇的問道。
“魏大人的表弟在小人的家鄉做縣令,錯判冤案,害死小人的兄長,小人一路告到京師,終於將其正法,看似一切塵埃落定,但小人回鄉科舉時,被誣陷作弊,剝奪了功名,出門應征也被趕出去,後來一個店家看我實在太可憐,才告訴我,上麵有人命令他們,誰也不許招我。一個馬幫的大哥不信邪,想要讓我在他馬幫裏做個帳房先生,結果馬幫被查處,他自己也家財散盡。我沒有辦法,隻能乞討為生。若是小姐招我做事,可能會得到像大哥一樣的下場。”傅清風沉痛的說。
李欣然眉頭一挑:“你說晚了。”
傅清風一臉疑惑的看著李欣然。
“你隨我去了莊子,又跟著我一起進了這酒店,即便你現在說不是我的人,也不會有人信了。”李欣然托腮,笑意盈盈的說道。
“那怎麽辦?我……”傅清風一臉焦急,皺著眉頭道。
忠叔也是一臉嚴肅,甚至不喜的看了幾眼傅清風。
“無妨,”李欣然長袖一甩,“忠叔應該沒跟你說,我是李鬆李將軍的女兒,論官職,我父與魏大人同級,我不怕他來威脅我,你隻要管好你自己,不要讓他誣陷到你頭上就是了。”
“多謝小姐!”傅清風虎口相對,雙手合握,深深行了一禮,“隻是小姐,小人能為小姐做什麽。”傅清風疑惑的問,這也是忠叔的疑惑,這年輕人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
“憑借一個秀才之名,便能扳倒一個背後是吏部尚書的縣令,光這份才能,便值得我招攬你。”
看著李欣然的笑臉,傅清風手掌不自覺地握緊了。
從兄長被害到現在,他一直在承受這個世界的惡意,而如今,真的有人站在他麵前告訴他,我欣賞你,所以重用你。不是因為同情,不是因為抱不平,單純是因為,欣賞他。
傅清風感覺胸膛裏有一股火焰在熊熊燃燒著,衝擊著他的胸口,讓他想要怒吼出聲。
“噗通”一聲,傅清風給李欣然直直跪下,磕了三個頭說:“傅清風這輩子,命都是小姐的!”
李欣然笑著點了點頭:“你就先在這裏安心住著,有什麽需要就跟忠叔說,等莊子那邊收拾好了,你便過去,幫我培養人。”
“是。”
李欣然看向忠叔:“忠叔,這裏的事情都是你來負責,等中人來了,去換了契就是,需要多少銀子跟我說,找鶯歌支也行。”
“是。”
“好了,”囑咐完了的李欣然站起身,“我就先回去了,後期要有什麽問題,忠叔再來找我。”
“是。”
二人行禮送別,忠叔將李欣然送回了李府。
送李欣然回府的途中,忠叔好奇的問道:“小姐,你是什麽時候知道傅清風這個人的?”
李欣然一笑:“當年的秀才告禦狀轟動一時,現在的戲台上還在演著呢。”
忠叔沒有再多問什麽,李欣然卻陷入了回憶。
那是康盛接任鎮邊王的第三年,南邊造反,據說是一群土匪,朝廷派康盛去造反,康盛無能,所以無論是指定策略還是上陣殺敵,都是靠的自己。
那場仗打的很辛苦,明明隻是一群烏合之眾,但打起仗來卻絲毫不輸她訓練多年的精兵強將。
時間長了她才知道,原來這群土匪中,有個近智多妖的軍師,所有的戰略都是他指定的,據說他被稱為鬼穀子再世,深得土匪頭子的器重。
最後自己還是用了反間計,離間了土匪二把手和土匪頭子的關係,才一舉將他們殲滅,活捉了那個軍師。
李欣然還記得,當初,將士將那軍師綁上來的時候,他就穿著一身青色長衫,臉上還帶著一個木製的麵具。
將士粗暴的將他的麵具摘下,露出來的那張猶如夜叉的臉,正是傅清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