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言重了
字數:3496 加入書籤
眾人循聲望去,是張老大人。
人群分開,張老大人踱步而來,微微行禮:“老臣願與李統領爭論一番,不知李統領可否願意?”
李欣然抱拳回禮,恭敬而不失穩重的說道:“小女榮幸之至。”
張老大人捋了捋胡子:“那老夫就依仗年長,先問李統領。”
“張大人請問。”李欣然恭敬地說道。
張老大人的眼神變得格外的鋒利,話語裏麵帶了咄咄逼人的質問:“自古天地陰陽各司其職,牝雞司晨,乃是大災之象,更無論領兵將領這種職位。”
“領兵打仗,看的是能力而非性別,趙括倒是男子,紙上談兵,葬送了趙國百萬雄師;婦好雖為女將,但依舊可以執劍沙場,為武丁安國。”
兩人唇槍舌戰,你來我往了數十個回合,最後以張老大人的沉默作為結束。
朝堂上的沉默,一時間震耳欲聾。
蕭寅褚掩住眼中笑意,開口道:“張大人?”
張老大人笑了笑,躬身道:“老臣認為,讓李統領暫代將軍之位,也無不可。”
……
散朝之後,張老大人避開人群,溜溜達達的去了蕭寅褚的書房。
“皇孫殿下。”張老大人行禮,
蕭寅褚見狀,連忙放下手中的筆,笑著迎了上來:“師祖不必多禮,快坐。”
將張老大人安置在椅子上之後,蕭寅褚笑道:“今日在朝堂上,多謝師祖手下留情。”
張老大人輕哼一聲:“皇孫倒是好計算,拿老夫的名聲去成全李家小姑娘的威名。”
蕭寅褚深深行了一禮:“還請師祖見諒,這情況您也知道,如此時刻,我手下能作為將領的,也不過左右那些人,而且欣然的功績您也看到了,若是個男子,怕不是早就被人上書請求成為將領,偏偏她是個姑娘。”
張老大人歎了口氣:“這話倒是說的不錯,按她的功績,左右一個驃騎將軍是跑不過的……”
“所以,師祖,您也知道,我現在手上的能用的人不多,欣然雖然是女子,但她能做的事情,比許多男子都要多。師祖,您說過,用人不拘小節。”
張老大人神色複雜的看著蕭寅褚,眼中有欣慰,有惆悵,最終化為了深深的歎息:“皇孫長大了,頗有王者之風,老臣甚是欣慰,好好做吧,你做的比任何人都好。”
蕭寅褚有些感動,看著張老大人:“師祖……”
張老大人長歎了一聲,看著蕭寅褚:“你父王這些年,愈加偏頗了,一個失明的統治者,還要鬧得全城皆知……唉……”長長的歎息,讓張老大人未說完的話,帶了更深的意思。
……
回到府裏的李欣然,接到了賢德太子的密信,上麵寫著,要約李欣然前往別院一敘。
李欣然冷笑一聲,團成團扔給了來人:“太子是有什麽自信,可以覺得在他想要我的命之後,小女還跟為他出生入死?”
來人沉默不語,隨後緩緩吐出一句話:“主子說,彭將軍的親人,在他手上。”
李欣然第一反應,就是父親出事了,隨後意識到自己剛回來的時候,還是跟著父親一起回來的,便放下了心,嗤笑一聲:“我哥的親人隻剩下了我父親,我以及苗祭司,這種謊話,說了也不怕誆了舌頭。”
“妹妹。”就在李欣然要送客的時候,來人突然道。
“你說什麽?”李欣然皺起了眉頭。
“小人說,妹妹。”說完,來人拱了拱手,轉身便離開了。
“你站住!”李欣然追了兩步,沒有追上,她的眉頭狠狠的皺了起來。
思來想去,李欣然還是決定去看看賢德太子在搞什麽。
但是基於上次被坑的經曆,她這一次將自己的安全安排的明明白白,隨身保護的也有,準備通風報信的也有。
準備妥當之後,李欣然便帶著人,浩浩蕩蕩的前往赴約了。
……
別院的風景很美,但李欣然卻無心欣賞,到了之後,便直奔賢德太子所說的地方。
那是一個涼亭,坐落在群山之中。
末冬時節,萬物雖然依舊蕭瑟,內裏卻帶著生機勃勃的氣息,隻有一抹潔白的雪還殘留在山窩裏,仿佛在宣示隆冬依舊。
項擎淵坐在山中涼亭,麵前一尊紅泥小火爐,火爐上溫著酒壺,他的身上裹著一件黑毛的大氅,麵容恬淡,臉轉向亭外,仿佛在看這山中景象。
“你來了?”聽到了李欣然的腳步聲,項擎淵將臉轉回來,溫和的說道。
李欣然看著項擎淵緊閉的雙眼,有的時候,不看他閉緊的眼睛,真的不覺得他看不到:“太子殿下。”該有的禮節不能廢了。
“坐吧。”項擎淵和藹可親的說道。
李欣然左右看了看,遲疑了片刻,還是坐了下去。
項擎淵微微一抬手,旁邊就有人給李欣然擺了個杯子,冒著熱氣的酒從酒壺裏緩緩流下,白霧嫋嫋升起,模糊了李欣然的眼睛,溫和了項擎淵的眉眼:“孤這次請你來,就是想跟你道個歉。”
他的嘴巴一張一合,仿佛在敘述他人的故事:“孤自小就是天之驕子,一朝被父皇厭棄,再中毒失去了視力,性格難免變得有些偏僻。苗阿雅欺騙孤,說可以讓孤得眼睛重新看到,孤,難免就有些著急了。做出了傷害你的事,孤在此向你道歉,還望李將軍原諒。”
說完,舉了舉手中的酒杯,然後一飲而盡。
李欣然手裏握著溫熱的有些發燙的酒杯,突然有一瞬間想要將酒潑到他的臉上。
那可是自己的一條命,因為他的一次執念,差點要了自己的一條命,現在竟然隻是自罰三杯就完了?還沒有罰三杯,才喝了一杯意思意思。可她能怎麽辦,摔了杯子告訴項擎淵,她跟他沒完?別開玩笑了!
她緊緊的攥著酒杯,臉上卻做出了似驚似喜又帶了些茫然的表情,她“慌”得站來起來,雙手握著酒杯,單膝跪地,誠惶誠恐道:“太子言重了,臣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