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裏的氣氛，在紀璿話落後凝固。
    看著這些明明是卑鄙小人，卻偏要偽裝成正人君子的臉。
    紀璿心底不由得譏笑。
    這大概就是豪門大戶的可笑之處，還不如韓麗那種撒潑打諢。
    端著、拿捏著，一顆心從內黑到外，但就是嘴硬不承認。
    沉默過後，宋老爺子覺得臉上掛不住，偏過頭看向於倩，慍怒道，“你不是口口聲聲咬定這件事就是小四做的嗎？”
    於倩敢對著宋昭禮又哭又鬧，對著宋老爺子卻是不敢，唯唯諾諾地說，“爸，您說這種事除了他還能有誰？這些年銘複身體不好，也不出門，您說他能跟誰結仇？”
    於倩說完，為了博取宋老爺子的同情，讓他站在自己這頭，恰到好處地擠了兩滴眼淚。
    見狀，紀璿用手狠狠地掐了下自己的大腿，也紅了眼眶，“您的意思是，您其實什麽證據也沒有，全憑猜測是嗎？”
    看到紀璿紅著眼的樣子，於倩一愣，半晌沒緩過勁來。
    宋家沒什麽女人，宋家老太太前幾年就去世了，宋昭禮的母親又跑了，小一輩又都沒結婚，全家就隻有她一個女人。
    平時這些哭哭啼啼的事，隻有她一個人在做，而且屢試不爽。
    她怎麽都沒想到，有一天居然有人跟她會用一樣的套路。
    紀璿沒她這麽多想法，主要是紀氏破產後見多了人情冷暖，真情假意，真可憐假可憐，要論這方麵的演技，她比於倩熟練。
    紀璿話落，不等於倩反應過來，再次把目光看向宋老爺子，“宋老，我知道我跟宋昭禮還沒結婚，以我的身份不配喊您一聲爺爺，但我還是想問問，宋昭禮他這些年在宋家就是這麽過來的嗎？任何人，隨隨便便潑點髒水，他就必須得按頭認。”
    宋老爺子整個人一僵，握著拐杖的手收緊，腦海裏想到這些年的事，不由得一陣心虛。
    紀璿不知道宋家這些年到底是怎麽對待宋昭禮的，但她之前見過他身上有傷。
    再結合今天的事，說實話，不難猜出宋昭禮在宋家的處境。
    紀璿在逼問，宋老爺子一張老臉沉了又沉。
    聽不到宋老爺子的回答，紀璿汲氣，苦笑了一聲說，“果然會哭的孩子有糖吃，沒媽的孩子沒人疼。”
    宋老爺子，“……”
    於倩，“……”
    跪在地上快憋不住笑的宋昭禮，“……”
    宋老爺子最後是甩臉子走的，於倩跟在他身後臉色蒼白。
    看著一群人浩浩蕩蕩離開，趙姨忙不迭過來把跪在地上的宋昭禮攙扶起身。
    宋昭禮跪了足足半個小時，膝蓋的酸爽可想而知，伸手搭在紀璿肩膀上撐住身子，輕嗤開口，“口才不錯。”
    紀璿回頭看他，臉上沒有笑，“宋昭禮。”
    宋昭禮臉上玩世不恭的笑僵住。
    紀璿說，“不想笑就別笑了。”
    宋昭禮，“……”
    紀璿這會兒心情複雜，沒在客廳多呆，臨上樓的之前讓趙姨幫宋昭禮檢查下膝蓋有沒有事。
    目送紀璿上樓，趙姨小聲跟宋昭禮說，“紀小姐這個人，心其實挺軟的。”
    宋昭禮狹長的眸子眯起，“嗯。”
    趙姨又道，“不怪你這麽喜歡她，就她剛剛站出來為你說的那幾句話，就值得你喜歡。”
    多少女人嘴上說著多喜歡，實際上遇真章的時候退得比誰都厲害。
    就好比剛才的場景，明眼人都知道宋昭禮處於劣勢，宋老爺子萬一發怒，別說她跟宋昭禮這種‘未婚夫妻’的關係能不能繼續，讓她在宋氏乃至清城消失都有可能。
    可紀璿還是毫不顧忌地站了出來。
    她不是那種不懂權衡利弊的人，也不是不懂避其鋒芒的人。
    這點從她這些年能夠隱忍追債人的謾罵和周圍人的閑言碎語，隻埋頭努力賺錢就能可見一斑。
    趙姨話落，宋昭禮喉結滾動，“嗯。”
    他也沒想到，她今天會給他這麽大的驚喜。
    她說半年。
    她這樣，讓他半年之後怎麽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