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行業都是一個大染缸。
    工程這塊更是。
    都以為在糙漢子堆裏打交道，女性會受到優待，其實不盡然。
    現實不是偶像劇，利益麵前人人平等。
    說話的管理層紀璿認識，一個工程部經理，姓曹。
    兩人之前沒什麽大的交集，唯一一次，就是上次投票選舉工程監理的時候。
    對方的小舅子參選，她把票投給了王誠。
    對方話落，辦公室裏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氣氛。
    有人事不關己，不想蹚渾水，也有人不動聲色地觀察紀璿，看她接下來會如何應對。
    相比於萬盛管理層之間的暗流湧動，紀璿則表現得十分平靜。
    即便此刻被潑了髒水，她臉上也沒有半點波瀾。
    還是李明看不下去了，輕咳了兩聲主動開口問她，“紀璿，你有沒有什麽想說的？”
    紀璿淡然微笑，“沒有。”
    李明皺眉，“你就沒什麽想解釋的？”
    紀璿說，“我不想為自己沒有做過的事情做無用的解釋和自證。”
    李明聞言又咳了兩聲，不再說話。
    紀璿和宋昭禮那點曖昧關係，別人不清楚，李明卻是真真實實見識過。
    所以他對紀璿的態度屬於模棱兩可。
    他不是不懷疑紀璿，如果真的不懷疑，此刻她就不會站在這裏。
    但他也不敢懷疑得太明顯，擔心會惹怒宋昭禮。
    氣氛就此僵住，給紀璿潑髒水的男人臉色變了又變，咬咬牙再次開口，“紀經理，吃回扣這種事在咱們這行不算什麽大事，如果不是這次出了這檔子事，沒人會揪著你不放，但現在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你做錯了就得認，不能讓我們一群人都跟著你遭殃。”
    紀璿原本以為對方隻是單純的懷疑，沒想到對方卻是直接給她板上釘釘了。
    紀璿側頭輕嘲地笑，“聽曹經理這話，你是親眼看到我吃回扣了？”
    男人噎住。
    紀璿又笑，“拿不出真憑實據，全憑一張嘴就想栽贓嫁禍？”
    男人慍怒，“誰嫁禍你？”
    紀璿輕嗤一聲，收回落在男人身上的目光，轉頭看向李明，“李總，工地因為使用劣質施工材料造成坍塌，還鬧出了人命，這麽大的事，我覺得已經不是我們公司內部能夠自行解決的。”
    李明說，“你的意思是？”
    紀璿道，“報警處理吧。”
    李明，“……”
    其他幾個管理層，“……”
    今天的事，其實早就驚動了警方。
    工地那邊早也就搞起了警戒線，事故緣由也在等進一步調查。
    管理層的人基本很少去基層工地，所以不了解。
    但紀璿就是在工地摸爬滾打上來的，對此心知肚明。
    她也清楚，李明現在之所以組這個局，無非就是想將功補過，給上麵一個交代。
    實際上，今天不論到底有沒有人站出來，警方和總部都會派人來調查。
    紀璿話音落，李明臉色不算好看。
    他坐的位置本就背光，這麽瞧著頗有種明明暗暗的感覺。
    眼看氛圍陷入死局，辦公室門忽然被從外敲響。
    李明鐵青的臉色沒有緩和，沉聲道，“進。”
    李明話畢，房門被從外推開，方雯抱著一個文件夾邁步進門，掃了眼辦公室裏的一眾管理層，神情窘迫，想開口打招呼，又不知道該先跟誰打招呼合適。
    見狀，李明板著臉用手在辦公桌上叩了叩，“直接說事。”
    聽到李明的話，方雯小鬆了一口氣，也算是如蒙大赦，忙不迭抱著文件夾上前，小聲說，“李總，查到了。”
    方雯聲音已經刻意壓低，但這會兒辦公室裏安靜如斯，在場的所有人還是把她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李明挑眉，從方雯手裏接過文件。
    李明打開文件的那一刻，在場的一眾管理層全都屏緊了呼吸。
    李明低頭瞧了一眼，眉峰皺起，抬眼看向方雯，“確定？”
    方雯被李明戾氣的眼神嚇了一跳，結結巴巴回應，“調，調查的結果就是這樣。”
    李明看著方雯手壓著文件夾不作聲，過了一會兒，轉頭看向紀璿問，“紀經理，你從萬盛離職的那天，你名下有一張卡號尾數為975的銀行卡收到了中嶽鋼材的一筆七十萬轉賬，我能不能問問，這筆錢是什麽轉賬？”
    紀璿，“……”
    剛剛給紀璿潑髒水的男人，“我說什麽來著？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