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昭禮最後幾句話誅心。
    紀璿聽在耳朵裏，唇角抿緊，眉也皺得更加厲害。
    宋昭禮說完，垂下眸子，彈煙灰的手輕顫，彈了兩下，煙灰沒散落，倒是手抖得厲害，最後他眉峰微蹙，索性直接把煙掐滅在了煙灰缸裏。
    紀璿看著他的動作，心被揪得生疼。
    “宋昭禮。”
    宋昭禮啞聲，“我最近不是在躲著你，而是不知道該怎麽跟你說。”
    紀璿語塞，想象不出最近的日子裏，他一個人獨自承受了些什麽，又獨自麵對了些什麽。
    將心比心，如果把她換成他。
    完全不敢想。
    她未必會有他做得好。
    瞧著宋昭禮的動作，紀璿深吸氣開口，“這件事，我媽這邊，我會給你一個交代。”
    聽到紀璿的話，宋昭禮深深看她一眼，垂眼眸說，“如果真的跟媽有關，我……”
    宋昭禮說著說著，頓住，頓了約莫半分鍾左右，沉聲繼續說，“我會放過媽，但你得帶她離開清城。”
    這是他能做到的最大妥協。
    聞言，紀璿落在膝蓋上的手指蜷曲。
    她想說一定不會跟趙玲有關，趙玲向來膽小，她絕對不會做違法的事。
    但話到嘴前，紀璿終究什麽都沒說。
    有些事，不是百分之一百的確定，就不能信口胡說。
    星星點點的希望，很多時候會成為致命的絕望。
    紀璿默聲不語，宋昭禮薄唇挑動，“紀璿。”
    他沒有喊老婆。
    紀璿掀眼皮看他。
    宋昭禮狹長的眸子裏一片深暗，“對不起。”
    紀璿，“……”
    宋昭禮啞著嗓音說，“我沒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我當初沒料到會走到這一步，如果我早料到，我一定……”
    宋昭禮後麵的話說得艱難，“一定不會招惹你。”
    紀璿紅唇翕動，回應的話從嗓子眼裏擠出，“嗯。”
    大家都是成年人。
    而且還是理智的成年人。
    該有的體麵，還是要有的。
    理智如紀璿，麵對這種突發事件，她是感覺到難受又窒息，但她做不出一哭二鬧三上吊的事。.
    從廖北辦公室離開時，紀璿感覺整個人都是飄的。
    雙腳像是踩在棉花上。
    看似一如往常，其實心裏是如何的動蕩，隻有她自己知道。
    兩人一前一後上電梯，宋昭禮站在一進電梯門的位置，伸手按電梯鍵，背對著紀璿問，“你待會兒去哪兒？”
    紀璿淡聲回應，“醫院。”
    宋昭禮，“需要我陪你去嗎？”
    紀璿，“不用。”
    宋昭禮，“嗯。”
    兩人對話到此終止，隨著電梯下行，紀璿把視線落在宋昭禮後背。
    寬肩窄腰，天生的衣服架子。
    再加上他的顏值和身份地位。
    難怪有那麽多小姑娘前仆後繼。
    就在前兩天她還聽到兩個實習生私下討論他，說像宋昭禮這樣的男人，別說能嫁給他，就算是春風一度，也值得回味。
    嗯，確實，值得回味。
    紀璿自以為看得不動聲色，不想，宋昭禮卻在電梯壁的反光鏡裏把她的眼神盡收眼底。
    宋昭禮看在眼裏，下頜緊繃，心如刀絞。
    紀璿正出神，電梯門忽然打開，宋昭禮邁步下電梯，她緊隨其後。
    走到停車場，兩人疏離客套的宛如兩個普通好友，道了個別，分別上車離開。
    幾分鍾後，紀璿行駛在去醫院的路上。
    車內放了一首舒緩的音樂，她微抿著唇角開車，越是想從這種低氣壓的情緒中解脫，這種情緒就越是扯著她不住地往下墜。
    最後，紀璿忍無可忍，打轉方向盤，將車停在了路邊，頭抵在方向盤上緩了會兒，拿過手機顫抖著手給伍姝發了條語音。
    【伍姝，我，感覺自己現在難受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