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沐說這句話的時候眼底譏諷明顯。
    除了譏諷，還帶有一絲勾火似的挑釁，像是生怕韓家誠火氣不夠大。
    陳沐話落，韓家誠垂在身側的手攥緊，啞聲質問，“為什麽？”
    陳沐輕笑，“什麽為什麽？”
    韓家誠，“為什麽要這麽做？”
    陳沐，“韓醫生這話具體指哪方麵？是指我為了虛榮心攀附上宋家三少爺？還是指我為了錢，收了你爸媽的錢離開你，還是……”
    陳沐話說至半截，被韓家誠怒吼著打斷，“我問你，為什麽舉報韓家。”
    聞言，陳沐微愣，“什麽？”
    看著陳沐的反應，韓家誠嘴角扯出一抹譏笑，“都到這個時候了，你還在裝。”
    陳沐，“……”
    韓家誠，“我已經全部都知道了。”
    陳沐，“……”
    韓家誠垂眸盯著她看，眼神裏除了掙紮還有痛心疾首，“我從來沒想過，你會做出這麽惡毒的事，我最開始還以為你是因為太喜歡我，因為被我家裏阻止，所以才心存報複，可我後來發現自己錯了，你根本不是因為喜歡我，你就是……”
    就是什麽，韓家誠沒說完。
    但陳沐看著他，已經猜到了他後麵想要說的話。
    他想說她惡毒。
    想說她骨子裏就是個惡毒的女人。
    陳沐回看韓家誠，腦子裏完全是懵的。
    她根本聽不懂他在說什麽。
    韓家誠話畢，見陳沐不解釋也不反駁，嘲弄地笑了笑，也不知道是在嘲諷陳沐，還是在自嘲。
    看著他的表情，陳沐忽地一笑，“既然你都知道了，你還來找我，你還真是犯賤。”
    聽到陳沐的話，韓家誠慍怒，“陳沐！”
    陳沐輕嗤，“韓家誠，如果我是你，我就給自己留最後一點尊嚴，收拾東西回鹽城，好好找份工作，起碼能混個溫飽。”
    陳沐每一句話都戳在韓家誠心上。
    戳得又狠又準。
    如果這些話是一把刀子，早把韓家誠捅成了篩子。
    陳沐話落，韓家誠再沒說一句話，就這麽一瞬不瞬地看著她。
    半晌，咬著牙說了句，“我當初真是瞎了眼。”
    陳沐，“現在後悔也來得及。”
    韓家誠咬牙揚手，想對陳沐動手，可就在手距離她的臉幾厘米時又驟然停下，僵了差不多半分鍾左右，垂下，攥成了拳狀。
    “你走。”
    陳沐，“你確定？”
    韓家誠眼底猩紅，忽然像發了狂一樣怒吼，“滾！”
    陳沐，“……”
    陳沐是在十多分鍾後下的樓。
    樓下，紀璿已經從車裏來到車外，正靠在車門上低著頭把玩手機。
    陳沐站在賓館門口盯著紀璿看了會兒，抿了抿唇，邁步走向她。..
    察覺到有人靠近，紀璿抬眼，在看到來人是陳沐後，眼底絲毫沒有意外，自然唇色的唇瓣挑動，“我送你？”
    陳沐吸氣，“你是在等我？”
    紀璿收起手機沒說話，隨手一個拋物線扔進降下車窗的車裏，回過頭看著她淡淡地說，“怕你死。”
    陳沐，“什麽？”
    紀璿，“怕你死在裏麵。”
    說完，紀璿轉身拉開車門上車。
    片刻後，紀璿坐在車裏看向站在車外的陳沐，“需要我送你嗎？”
    陳沐將唇抿成一條直線，“要。”
    去宋銘複別墅的路上，陳沐坐在副駕駛位上一言不發。
    眼看快要抵達宋銘複的別墅，她唇角動動說了句，“紀璿，我沒舉報韓家。”
    紀璿語氣無起伏，“嗯。”
    陳沐偏過頭看她，“你信我嗎？”
    紀璿手握著方向盤，沒回看她，“為什麽非得要別人相信你？”
    陳沐，“因為……”
    因為什麽，陳沐一時間也說不上來。
    大概就是應了那句經久不衰的老話：你之所以活得擰巴，就是因為你善良的不夠純粹，惡毒的也不夠徹底。
    陳沐‘因為’過後默了聲，紀璿蔥白似的指尖點在方向盤上，“人都是赤條條的來，赤條條地去，來的路上無人結伴，去的路上也無人同行，所以，你為什麽非得要別人相信你？為什麽要在乎別人對你的印象和評價？”
    陳沐，“……”
    紀璿側頭，“我以為你不會在乎這些，或者，你是不在乎這些，隻是在乎韓家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