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正德帝的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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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究,自己虧欠她許多。
    秦柳在豹房住下,直到天黑,才有人來傳她。
    跟隨內侍來到一個大殿,裏麵已經有兩人圍桌而坐,飯菜香味和美酒都香味四溢。
    秦柳開過飯店,一聞便知,這酒乃是百年醇釀的極品秋露白,產自齊魯,十分珍稀難得。
    身著赭色龍袍的頎長少年天子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看著款款走來的秦柳,似笑非笑道:“故人重逢,感覺如何?”
    他對麵的另一人馬上起身,掀袍下跪,朗聲道:“朱嶽犯欺君之罪,請皇上重罰!”
    秦柳剛好走到他身邊,瞳孔一縮,也要跪下行禮。
    這請罪的不是別人,而是已經半年多未見的朱嶽。隻是方才一瞥,她看得出來,朱嶽瘦了很多,原本英武俊偉的臉龐,此時不僅泛著不健康的蒼白,還微微凹陷下去。
    這是他受傷至今還未痊愈嗎?
    秦柳還未跪倒,便被正德帝一把扶住,並不讓她跪下去。
    秦柳纖纖弱質,哪裏比得上眼前這個孔武有力的少年天子?
    正德帝並不讓朱嶽起身,而是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嘴角勾起一絲譏嘲:“欺君?你且說說,你是如何欺的君?”
    朱嶽伏在地上,並不說話,以往挺拔的身姿,此時顯得如此瑟縮。
    正德帝雙手背在身後,往大殿正中走了幾步,仿佛自言自語,眼裏流露出幾分淒然和悲痛:“四年了,朕日日夜不能寐,飽受良心折磨。愧對摯友,愧對為國事操勞大半輩子的劉閣老,也愧對她和孩子……”
    “那夜夜的錐心之痛,你可曾體會過半分?!”
    正德帝突然轉身,眼眶泛紅,額頭青筋暴露,手指著秦柳憤然道:“而你,明明知道她還活著,卻不肯透露半點消息,讓朕一直受這煎心之苦!”
    “朕把你當作好兄弟,好哥哥,你又把我當作什麽?!”
    “奪你心上人的惡魔?”
    “無恥下流,手段卑劣,強人所難的昏君?”
    大殿裏寂靜無聲,落針可聞。
    半晌,正德帝才整理好激動的情緒,平靜說道:“是。從詔獄開始,阿絳就入了朕的夢。可知曉了你們兩情相悅後,朕想過要成全你們。”
    “所以,朕才削保國公的兵權,縱容太皇太後把阿絳留在宮中。隻想著她能晚些成親,趕得上退掉謝家的婚事,你來娶她。”
    “她一個安分守禮的姑娘家,在朕的唆使下,才鼓起勇氣私相授受,給你親手縫製狐皮大氅,擔心你在邊關受寒受凍。還向朕索要了蒙古語老師,日夜勤奮學習蒙古語,隻怕與你沒有共同語言。”
    “可你呢,大氅送出去幾個月,杳無音訊。你又做了什麽?”
    “你如何對得起她這一番深情?!”
    秦柳感覺心髒猛地抽痛。
    或許當初在這皇宮之中,劉雪絳那夜夜煎熬的心,也是如此痛楚吧?
    或許,她也會悔恨自己不該放縱感情,親手縫製了那件狐皮大氅。那件寄托了年輕少女對愛情向往和追求的大氅。
    伏在地上的朱嶽依舊一動不動。
    正德帝自顧自繼續說話:“是,朕也有錯。不該讓別人看出來自己對阿絳的心思。這才讓人有了可趁之機。”
    “可是,朕並不後悔!”
    正德帝張開雙手,指著四周的建築:“這個堅固的豹房,就是朕為她打造!隻屬於我們兩個!”
    “你不能給她的,朕來給她!”
    “可是,你卻把她藏起來,不讓朕找到他,為什麽?為什麽?!”
    正德帝越說越憤怒,雙目赤紅,全身貫力地走來走去,像被激怒的猛獸:“劉瑾之死,是不是也有你的功勞?!”
    “你們就見不得朕身邊有能用的人?見不得朕有自己的愛好?”
    正德帝憤怒地指向秦柳:“就連她,你們也拿來利用,讓朕誤殺了劉瑾!”
    朱嶽終於抬起頭,目光鎮定地直視正德帝:“皇上,雪絳小姐不是個物件兒,她的未來,得問她自己的意見。”
    “微臣把她的行蹤告訴皇上,皇上就能護住她嗎?”
    “居庸關外燒死的那個孩子,還說明不了問題嗎?”
    “皇上,您連自己的子嗣都保不住,何況一個女人?”
    “她現在是安然無恙地站在這裏,可是明天呢?下個月呢?明年呢?”
    “她是變成一堆白骨,還是依舊活蹦亂跳,您能打包票?”
    “您去過她開的客棧,路過她住過的鎮子,可是您就是找不到她。”
    “皇上,該睜開眼看看的人是您!”
    “微臣不敢奢求能與雪絳姑娘結成連理,隻願她平安喜樂,安度一生。”
    正德帝半晌說不出話來。
    他若是真的能護住她,就不會讓她落得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皇帝又如何?
    也不過是一顆身不由己的棋子。
    朱嶽又道:“不錯,劉瑾之死,朱嶽也曾出一份小力。如今劉瑾惹得天怒人怨,若不殺他以平民憤,各地暴動此起彼伏,隻怕大禍將至!劉瑾當初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挺身而出為皇上與群臣相鬥,就該想到會有這樣身死獻祭的一天!”
    “如果有一天,皇上需要微臣的一顆頭顱,微沉也毫不吝惜!”
    正德帝無奈地大笑起來,轉身離去。
    秦柳立馬跪地大喊:“皇上,民婦之子死於錦衣衛千戶錢寧之手,還望皇上將惡人繩之以法,為民婦伸冤!”
    正德帝的背影停頓,終究還是沒有回頭,肩膀耷拉著離去。
    秦柳見狀,去把還跪在地上的朱嶽扶了起來,目光殷切地看著他,嘴唇蠕動,欲言又止。
    朱嶽淡淡微笑:“前幾日,我家幼弟剛加入族譜,記載我母親名下,由我母親親自撫養,姓朱名崗,小名二郎,有機會,劉小姐可見上一見。”
    秦柳目光詢問地看向朱嶽。
    朱嶽隻是衝她點點頭,眼神肯定。
    秦柳一時間五內雜陳,悲從中來。
    親生二郎有了保國公府嫡次子這個身份的掩護,倒是能得安全。
    隻是,他們母子何時才能再團圓?
    居庸關外那個被燒死的冒牌二郎,讓秦柳怒火中燒,卻無能為力。此時若揭開二郎的真正身世,隻會把他推向死亡。
    更讓秦柳悲痛的是,那個頂替二郎的孩子,就這樣無辜喪命。
    朱嶽緩緩問道:“劉小姐,未來如何打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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