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象街
    趙奎恩美美地睡了一覺。
    盡管門口有著一群公人明崗放哨，但趙奎恩知道，這些公人不敢亂來，所以反而睡得格外香甜。
    隻是突然被一陣急促如奔雷的馬蹄聲驚醒，心中突然莫名感到一陣煩躁和不安。
    閉目聆聽一陣後，趙奎恩猛然睜眼：
    “馬蹄聲急促卻不沉重，這是在人和馬身上都貼下了神行符所致，好家夥，燒錢連夜趕路，來的人不簡單啊。”
    “難道這就是外界傳說的回生藥坊總捕頭的弟子，在紫陽郡被上官看中，飛黃騰達的陸掌旗大人？”
    趙奎恩已經從床上坐起，嘴角噙出一絲冷峻嘲諷的笑意。
    回生藥坊的情況，他已經摸得清清楚楚。
    回生藥坊的老板名叫淩語盛，這段時間不在店內，一直由夥計阿南負責坐堂看診，也就是手持符籙的一級符師。
    淩語盛很可能就是他此行要追捕的目標，畫像上的男子。
    金主要追殺的人。
    淩語盛的女兒淩瀟瀟，十七歲，年紀輕輕，卻已經成為灃水縣總捕頭，天賦資質不錯，已經是六級武者，假以時日，是可以入神捕營的苗子。
    但是……
    最為麻煩的卻不是淩瀟瀟。
    而是淩瀟瀟一年前收的徒弟——陸凡。
    陸凡的天賦資質比師父還要強，一年內從灃水縣的小捕快，接連晉升跳級，以總捕頭的身份進入紫陽郡衛捕營，深得上麵檔頭的看重，已經被提拔為統率三十多位精英巡捕的掌旗使大人！
    淩瀟瀟一個六級武者，趙奎恩沒有放在眼裏。
    但是這個陸掌旗，明顯不是一般人。
    單憑對方連夜帶隊飛奔灃水縣馳援，就知道是個雷厲風行殺伐果斷的人。
    趙奎恩滿臉輕蔑之色地穿衣穿鞋。
    天南王朝的公人，的確有點高人一等的味道，但在律法框架之下，不敢做出出格的事情。
    趙奎恩以往執行各種任務，已經有一套跟公人相處的模式。
    人前謙卑，遵紀守法；
    人後，能殺則殺，毀屍滅跡，不留隱患。
    死在他趙奎恩手裏的巡捕、小旗官早就超過兩手之數；
    掌旗使……
    哼！
    不是沒有殺過！
    趙奎恩拿起橫壓在桌上的大劍。
    大劍長七尺，兩米一，比得上一般的長槍，全力一擊，可輕鬆劈開戰馬騎兵，死在劍下的亡魂，不知幾百。
    背著大劍，趙奎恩起身出門。
    酒樓裏，幾位捕快迅速聽到動靜，紛紛現身，目光如炬，保持距離，目注趙奎恩下樓，上街找食。
    萬象街這邊離城西有點距離。
    眺望黑河下街的方向。
    那邊依舊燈火通明，人影憧憧，一副如臨大敵的姿態。
    趙奎恩上街出門，站在街道中央，深吸一口氣，突然露出詫異之色地聳了聳鼻子，然後環顧四周，轉了一百八十度。
    氣味！
    淩語盛身上的氣息，經過一晚上的沉澱，已經從千千萬萬駁雜的氣味中脫穎而出……
    隻不過……
    這個氣味，正在快速激增，並且朝著四麵八方快速移動。
    趙奎恩微微色變。
    再轉身顧盼的時候，破空聲出現。
    一位位身穿巡捕服的公人，按刀出現在街道兩側的屋頂，居高臨下地形成包圍圈。
    前後，左右。
    一群灃水縣捕快，也紛紛從黑衣之下取出了勁弩，彎身擺出伏擊的姿態。
    趙奎恩把手裏的肉包子送入口中，一邊滿不在乎地咀嚼，一邊舉起雙手含糊其辭高喊：
    “捉刀人趙奎恩，沒有鬧事，沒有案底，諸位是不是認錯人了？”
    即便被一群公人劍拔弩張的圍住，趙奎恩依舊是滿臉懶散自信的笑容，根本沒把這些巡捕和勁弩放在心上。
    這一番話，卻是把萬象街周圍的街坊都喊了起來。
    不少門戶都亮起燈，不少人在開門推窗，往街麵上瞧。
    這也是趙奎恩計劃。
    公人在人們的眼前，肯定會投鼠忌器，不敢亂來。
    然而……
    舉著勁弩的灃水縣捕快，有人一嗓子就把街坊們給喊了回去：
    “衙門辦事，街坊們回避！”
    啪！
    砰砰！
    剛打開的門窗齊齊緊閉。
    燈火熄滅。
    腳步聲消失無蹤，
    街道頓時鴉雀無聲。
    趙奎恩一臉錯愕。
    見鬼了。
    什麽時候街坊們這麽好說話了？
    趙奎恩腦袋左搖右擺：
    這裏是灃水縣啊。
    他選的落腳點是冒險者最多的萬象街，全都是桀驁不馴沒把公人放在眼裏的人才對。
    趙奎恩望向屋頂上喊話的捕快，才發現對方身著一身捕頭服飾，看上去有一絲儒雅的機靈勁。
    捕頭齊知禮。
    昨日在回生藥坊看到，就是此人，在總捕頭淩瀟瀟的麵前，部署一切。
    在灃水縣，這位貌似有點小權威。
    趙奎恩心中暗道：
    有點意思。
    小小一個二級武者捕頭，居然還有著本事。
    不簡單啊。
    此時此刻，趙奎恩依舊沒把眼前的陣仗當回事。
    直到街道的盡頭出現了兩個人，兩匹馬。
    踏。
    踏。
    馬蹄聲清脆，由遠及近。
    趙奎恩微微皺眉。
    氣味在靠近。
    兩人的麵容也漸漸變得清晰。
    一男一女。
    女的英姿颯爽，目光銳利，手持鐵槍，跟昨日的驚疑不定完全不同，目光堅定且殺氣騰騰。
    男的豐神俊朗，十分年輕，金屬鏈子刮擦金屬甲胄，發出清脆悅耳的低鳴，聲聲入耳，給人帶來不小的壓迫感。
    走入光團的一刻，趙奎恩的眼神立即發生了變化。
    甲胄！
    衛捕營檔頭甲胄。
    這是可豁免兩千斤殺傷衝擊的特製甲胄，隻有官身職權達到一定程度的人可以著甲。
    趙奎恩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驚愕和凝重。
    他已經知道來人是誰。
    如此年輕的少年。
    跟淩瀟瀟如此親近。
    陸凡！
    衛捕營掌旗使！
    隻是。
    唯一讓趙奎恩意外的是，對方穿著打扮為什麽不是掌旗使的魚鱗軟甲，而是更加威嚴霸氣的檔頭甲胄？
    情報的些微出入，有的時候真的是很要命。
    趙奎恩已經意識到了，情況正在偏離自己的掌控。
    如果隻是掌旗使，對方隻有執法的權力，貿然動手，必然出事。
    可對方穿著檔頭甲胄。
    檔頭是有著解釋權的！
    一些案件的最高指揮者，指鹿為馬，殺雞儆猴。
    有點糟糕。
    趙奎恩麵色凝重，高高舉起的雙手，不自覺地微微下沉了一點點，隨時準備去取背後的大劍……
    局勢變了！
    要做好最壞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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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名廢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