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鳳芝想去寶塔街。
    府主和二位檔頭都有些驚訝。
    寶塔街是什麽地方？
    那地方陰暗汙穢，三教九流，有很大的不可控性。
    往常別說公主殿下了，就是一般的大員下來，他們也絕對不會帶著靠近寶塔街，靠近隱藏無數罪惡黑暗的區域。
    公主尊貴，怎麽能去那種地方？
    然而……
    陸凡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他的思維模式與在座的完全不同。
    自己弄出這麽大的陣仗，如果沒有觀眾，怎麽能完美？
    寶塔街的黑幕被自己親手撕碎，從此改換新顏，這種東西如果不能夠直觀地體現出來，他又怎麽好確保自己百分百成為衛捕營大檔頭？
    趁著葉盡忠尚未離開，陸凡吩咐道：
    “葉管家，去寶塔街一趟，找到張林，通知他，公主殿下玉駕即將駕臨寶塔街，讓他做好護衛和清場的工作。”
    其餘人臉色多少有些僵硬。
    隻有軒轅鳳芝歡喜雀躍，滿臉期待，連《峰回路轉》、《馬臉蜂蜜酒》都不想動了。
    等待的時間裏，大家都默默加快了用餐速度。
    不一會兒，葉盡忠歸來。
    喬三也到了。
    寶塔街已經全麵肅清。
    喬三隻是想問問，寶塔街的兩千人奴尚未找到適合的安置之地，這些場麵讓公主殿下看到，會否不妥。
    軒轅鳳芝的耳力極佳：
    “不用。”
    “其實本殿最想看到真實的寶塔街的情況，看看在鍾全壽治下的人奴市場和角鬥場的真實景象，你們不用擔心本殿沒見過血腥，本殿好歹也是九級武者的修為，皇家每年都會組織我們專門展開曆練。”
    聞言，陸凡便不再多言，起身道：
    “公主巾幗英雄，是下官多慮了，既然如此，我們現在就可以出發了。”
    軒轅鳳芝迫不及待地起身。
    府主洛雲天緊隨其後；
    二位檔頭神情複雜。
    葉無雙走在最後麵，失笑搖頭：“陸大人，你這回可真是讓我開了眼界，我都不知道，公主殿下原來還有這樣的一麵。”
    “……”
    陸凡笑著最後一位走出。
    末了不忘招呼一嗓子：
    “葉管家。”
    “沒用完的都封存起來，回頭送我府上。”
    “是！”
    葉盡忠躬身，不敢笑。
    ……
    一行人在儀仗隊和葉家護衛的雙重護衛下，浩浩蕩蕩地靠近寶塔街。
    尚未抵達寶塔街，就已經看到主街道的外麵圍滿了人。
    紫陽郡全城的老百姓都已經聽到了衛捕營對寶塔街出手的消息，爭先恐後地趕過來圍觀……
    一行人在捕快們的護衛下快速通行，進入其中。
    軒轅鳳芝更加激動和期待，看著周圍的人潮感慨：
    “從這一幕，本殿就知道，陸大人此次行動的確深得人心，很多百姓都希望寶塔街消失。”
    “唉，都是本府治理不力，對百姓關心不夠。”
    “府主大人言重，城內事務，目前由我們衛捕營負責，沒有能夠及時處理，拖到現在，下官有罪。”
    二檔頭羅生可不敢讓府主背鍋，連忙請罪。
    三檔頭林琨附和。
    這時，眾人踏入寶塔街。
    入眼的是靠店鋪一麵整齊排列的人奴，個個衣衫襤褸，遍體鱗傷，在巡捕、捕快的監管下，呆呆地看著走進來的隊伍。
    軒轅鳳芝目露驚容。
    這些人奴裏麵有老有少，大部分衣不蔽體，看上去非常的憔悴淒涼。
    有好幾個巡捕提著籮筐、大鍋，正在給他們分發饅頭包子和米粥。
    拿到東西的千恩萬謝跪地磕頭；
    等待糧食的人奴，跪地，滿臉渴望，眼裏沒有公主。
    軒轅鳳芝看著看著，鳳目濕潤。
    “這都是天南王朝治下子民。”
    “裏麵有一部分是家族罪人遺孀跟族人，一些是沒有登記在冊的荒野原住民，還有一些，是無辜被擄來的無辜百姓。”
    陸凡在旁邊低聲解答。
    軒轅鳳芝走到寶塔街的裏麵，看到越來越多淒慘的畫麵，甚至順著一些打鬥的血痕，進入到一個店鋪的裏麵，看到別有洞天的人奴地下室。
    裏麵汙穢不堪，臭氣熏人。
    軒轅鳳芝無法入內。
    “這裏麵就是人奴居住的地方？”
    “對。”
    這裏麵的情況，就連三位檔頭都觸動不小。
    軒轅鳳芝擲地有聲地道：
    “都該死！”
    “……”
    從裏麵出來的時候，周圍的人，大氣不敢喘。
    “角鬥場在哪？”
    軒轅鳳芝的目的性越來越強。
    她想完全了解寶塔街黑幕下慘絕人寰的黑暗。
    陸凡招招手。
    張林走過來，指向一地。
    這次，葉無雙走到了公主身邊。
    葉家三公子知道裏麵是什麽樣的。
    那裏麵，才是真正的煉獄。
    凝固的黑血；
    刺鼻的血腥味；
    空氣中殘留著混合精怪難聞的腥臭氣息。
    踏入角鬥場的一刻，巨大的黑色的精鐵鬥獸籠子，圈禁出一個不見天日的魔窟。
    軒轅鳳芝看著這個籠子，俏臉含煞，一言不發。
    直到看完所有的一切地下室，明白了裏麵的運作，隻是冷冷地仰麵，問了一句：“諸位，可曾聽到這魔窟裏，徘徊回蕩的嚎叫，是有多麽的痛苦和絕望。”
    噗通！
    二檔頭羅生、三檔頭林琨齊齊跪地請罪。
    二位檔頭雖然對寶塔街的罪惡早有耳聞，但是不曾親自涉足此地，如今親眼目睹到這裏的情景，也受到巨大的衝擊和震撼。
    公主殿下說得對。
    這已經不僅僅是黑暗，而是魔窟！
    四檔頭陸凡是對的。
    這種地方，本就不該存在於人世間。
    “精怪不可怕，就怕人心如魔鬼。”
    軒轅鳳芝走了出去。
    洛雲天離開的時候，環視角鬥場，不知道想到什麽，搖搖頭，歎息走了出去。
    身為紫陽郡的府主，洛雲天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出角鬥場。
    軒轅鳳芝迎麵就是一陣刺目的陽光。
    陽光灑落在寶塔街。
    恍若隔世。
    從陰暗如煉獄的環境裏出來，渾身的陰冷都消失了，這才感受到了外界的明媚，這才清晰感受到陽光照射在身上的暖意。
    再看整齊跪坐在街麵上捧粥啃著饅頭麵包、衣不蔽體的男女老少，人人臉上多了一些東西。
    安詳。
    滿足。
    還有笑容。
    軒轅鳳芝含煞的俏臉，莫名地解凍。
    陸凡從角鬥場的通道出來。
    張林帶人過來，恭敬行禮：
    “大人！粥食已全部分發到位，這些人奴如何安置，請示下。”
    漸漸適應過來的人奴，此刻也已經明白這群人的身份，紛紛伏倒叩拜，眼淚縱橫：
    “多謝大人鏟除惡人！”
    “多謝大人活命之恩。”
    “多謝大人！”
    “大人是救苦救難的神仙。”
    “多謝……”
    “……”
    這邊的動靜，感染了寶塔街整條街上的所有人奴，聲勢越來越大。
    軒轅鳳芝一路往外麵走，寶塔街之外也有不少百姓下跪高呼，淚流滿麵，
    府主洛雲天震動；
    公主再度破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