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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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經覺得,人的一生總要有一次不顧一切的勇敢,哪怕同伴隻有自己。
有人稱,這種行為叫孤勇。
這話說的沒一點兒毛病,我個人也非常讚同這個觀點,因為這是一個異常美好而堅定的詞語。
我知道,自己在某個方麵而言太過於固執。總認為生命中所遇到的美好就該統統裁剪下來,然後帶著一種異常神聖的心理,一廂情願的硬將它們填補進我殘缺的人生裏。
這種心理曾經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一直到後來我才發現自己錯的離譜。
林柒染的人生就像一個無底洞,而我義無反顧的將自己一生都搭了進去,從遇見她的那一刻,就再也沒爬上來過。
當大哥接過搖搖欲墜的破公司時,我就猜到董事會的那幫老頭子不會那麽輕易讓出股份給大哥的。果不其然,當大哥解決了一切危機與美方簽完合同後,這幫老頭子又想著如何分一杯羹。
按理來說大哥應付這些事遊刃有餘,可奇怪的是大哥卻暗中通知我和他一起去美國。
我雖然不知道具體的原因,但相信大哥這麽做必定有他的道理。
我收拾了簡單的行李,匆匆登上私家飛機,坐在頭等艙穿梭在雲霄之中,打算前往另一片天空。
機艙外的藍天白雲,瞬間讓煩躁的心靜了下來。
那一刻,我突然沒理由的很想念林柒染。
心裏莫名冒出有一個想法——
從美國回去後,我要向她表明自己的心意。
但,人生總歸有許多無奈。
而我的無奈,就是從落腳的那一刻開始的。
一直跟在大哥身後不停處理事情,根本無暇再顧及其他瑣事。
與大哥商議完了所有事後,我慵懶的伸了個腰,略有些疲憊的躺在天台上椅子上,打算休息一會兒後就去泡個熱水澡。
一抬頭,就看見了漫天夜空閃爍著繁星,美極了。
這種星空,在國內實在是少見。
那一刻,我的心怦然亂跳。
我想她了。
我伸手胡亂摸過身旁桌子上的手機,慵懶的按下白虎哥的號碼。我想囑咐他一聲,在我回來之前一定要暗中保護好她。
聽筒的另一端,傳來簡短的“嘟——嘟——嘟——”聲後,就通了。
“喂!——”
手機另一頭,傳來的卻是一個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女音。
我的腦袋“嗡”一下瞬間就炸了,慌亂坐起來低頭看來電顯示。
陰差陽錯,竟然打給了她!
更讓我傻眼的,居然是我拿錯了手機。
順手拿的是大哥的手機。
這才想起來,剛才大哥坐在旁邊走時,忘了帶手機。
而我的手機,卻原封不動呆在桌子另一邊。
“喂?白大哥?……是你嗎?……喂?白大哥,你在聽嗎?……”
白大哥?
我的心裏一陣醋意湧上頭,她和大哥之間的關係,都已經這麽熟了嗎?
我恨不得,此刻我就是大哥!
想歸想,可事到如今,隻能硬著頭皮接過這個電話。
我暗吸一口氣,輕輕喚了一下那個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名字,“柒染……是我!……”
奇怪的是,她聽到我的聲音後沉默了,隻是冷冷的回了一句:“你有事嗎?”
那一刻,我的心瞬間就沉了。
原本以為,可以對她傾訴一下我心裏有多累,哪怕她能給我一絲安慰,對我來說再難的事都足以支撐著扛過去。
可是,她卻無情的掛斷了電話。
我不知道這是為什麽!
我發了瘋似的一次次撥過去,她不耐煩的又一次次掛斷,就在我要抓狂的時候,電話卻意外沒有掛斷。
也就是這次的意外,讓我聽到了一些不該聽的談話內容。
一個女人問:“柒染,你和……白洛城……在交往嗎?”
“這怎麽可能?白大哥他是個很紳士的人,我們也隻是有一麵之緣而已。”爾後,她卻歎息一聲繼續說:“那電話不是白大哥打的,是他弟弟,白洛寒!”
“白洛寒?那不就是……”那個女人似乎對我的出現很詫異,卻問:“柒染,你是不是喜歡……”
我的心,隨著那女人的問題忐忑不安了起來。
這也是我一直想知道的,她是不是喜歡我?
對於這個答案——
我既害怕知道,又想知道。
“這怎麽可能!”意外聽見了她決絕無情的回應:“無論如何,我是絕不會喜歡上他的!”
……
“無論如何,我是絕不會喜歡上他的!”這句話與我而言如同五雷轟頂,我隻是很機械的木然的吞咽著口水。也渾然不知哪裏被我咬出了血,也許是舌頭,也許是嘴唇,可我此刻絲毫感覺不到任何疼痛。就像是割斷動脈自殺的人,已經麵臨瀕死。
乃至後麵她究竟說了什麽,我都沒聽見。
唯一知道的是,她要相親了。
爾後,聽見一個小女孩咯咯的笑聲以及她驚呼的聲音,手機通話被掛斷了。
我拿著聽筒半晌沒反應,隻感覺全身在發抖,整個人虛脫的跌躺在椅子上。
四處靜的可怕,隻聽自己急促的呼吸聲,以及老唱片的cd反反複複播放著沙啞的歌曲。
……
latelyibeen,ibeenlosingsleep
dreaming"boutthethingsthatouldbe
butbabyibeen,ibeenprayin"hard
saidnomorecountingdollars
ountingstars
yeah,ountingstars
iseethislife
likeaswingingvine
srosstheline
inmyfacesflashingsuns
seekitoutandyeshallfind
old,buti"mnotthatold
younnotthatbold
andidon"tthinktheworldissold
i"mjustdoingwhatwe"retold
i,feelsomethingsoright
butdoingthewrongthing
i,feelsomethingsowrong
butdoingtherightthing
icooouldlie
everythingthatkillsakesmefeelalive
……
那幾天,我不分白天黑夜的泡在酒吧裏,用酒精來麻痹自己,終日醉的癱倒在地上,醉的胡言亂語滿嘴跑火車,也不知道有沒有說了些什麽不該說的話。
忘了之前哪位狗屁名人曾大言不慚的說:時間是最好的良藥,可以衝淡一切事物。
一切說的簡直都是狗屁,他為何不告訴世人,拒絕愛情是最不容易受傷的辦法?
但愛了就是愛了,就算收起眼淚能笑著欺騙全世界。
可是,卻難以欺騙自己的心。
我害怕夜深人靜,更害怕孑然一身,安靜的空氣會瞬間掏空我的身體,包括我的心。
那個如罌粟般的名字,在我腦子裏不停盤旋。
即便如此,我仍想要和她在一起。
我恨我自己,分明被這個女人傷的完無體膚,卻無論怎樣也無法憎恨她。不知究竟從何時起,我已經將她愛到了骨髓裏,也許失去了她這一生都不會再有如此刻骨銘心的感情了。
可我卻什麽也做不了,隻能眼睜睜看她一次次與陌生男人相親。我無法去阻止也無法去挽回,隻能看著她就此遠去,從此連相見都是一種奢望。
她不想見到我,又怎會願意與我有交集?
也許,我是真的失去她了。
不,準確來說,我們此生注定是有緣無分。
恍恍惚惚之間,都快忘了現如今是什麽時差,也不記得自己究竟經曆了什麽。
隻記得自己一直睡到第二天的下午三點才醒來,頭暈眼澀,胸口憋悶欲吐,整個人像是散了架又重新拚湊回去的玩偶,每一塊肌肉和骨骼似乎都疼。
環顧四周,發現自己躺在家裏的床上,揉揉略有些發脹的額頭坐起來,聽見門“咯吱——”一聲開了,抬頭看見大哥擺著一張臭臉端來一個碗,冷冷地遞給我:“喝了這碗醒酒湯,以後想要喝死的話別找人打電話往家抬屍體。”
我有些心虛的嘿嘿一笑,急忙接過碗一飲而盡。
一抬頭就看見大哥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雙眉緊鎖一語不發。
這樣不淡定的模樣,我還是第一次見到。
想必發生的事情,是大哥也無法掌控的。
“大哥,發生什麽事情了嗎?”
大哥沉思良久,緩緩開口:“那幫老頭子現在做事越來越猖狂,看來我這個董事長要親自出馬解決爛攤子。”
大哥的這句話讓我甚是很疑惑,“究竟發生什麽事了?”
大哥冷笑一聲,望著窗外冷冷說:“那幫老頭子將我忽悠到美國處理事情也就罷了,趁我不在家居然敢暗度陳倉,私下煽動其他股東推白勝瑉上位。”
“什麽?勝瑉哥?他,他不是一向不關心白氏集團的事務嗎?”
這個意外讓我甚是有些詫異,任憑怎麽也想象不到不問世事隻癡迷於繪畫的勝瑉哥,竟然也會去競爭白氏集團的董事長。
別看現在白氏集團董事長的位置是暫由大哥代理,但白家有資質競爭這個位置的人也不在少數。
想當初白氏企業在搖搖欲墜的時候,所有人都幸災樂禍躲遠遠地不想助一臂之力。隻有大哥放棄自己剛上市的公司,接過這個爛攤子將局麵扳回來,才因此堵住那些媒體記者的悠悠之口。
也就是這樣,才暫時代替了董事長的位置。
其實說起來,勝瑉哥的能力並不比大哥遜色,隻可惜他並非有功利熏心,一心隻癡迷於繪畫藝術。
讓人始終很在意的是他和大哥,他們兩個之間有一種很奇妙的關係。
是一種情同手足的兄弟情,也是一種惺惺相惜的朋友情。
不管老一輩怎麽明裏暗裏鬥,大哥與勝瑉哥依舊在有空時,談笑風生的相約去爬山、打高爾夫、攝影。
“哼,誰知道,估計那幫老頭是利用女人來牽製了他,這也許就是提出的籌碼之一吧。白勝瑉那個家夥,原本就不輕易對什麽事情動心,除了這個理由我還真想不出其他原因。再者利用下三濫的手段,不就是他們慣用的招數麽?”大哥冷笑一聲後點燃一根煙,深吐了一口煙霧,“不管這幫老頭子打什麽主意,董事長這個位置在沒有合適人選之前,我是不會輕易讓步的。”
女人?
我想起曾無意中看過他畫的許多東西,水彩靜物、石膏素描。他隨手在紙上一勾勒,就可以畫出一個長發飛揚的女孩。即使是畫紙上的女孩沒有被添上五官,但經他手用筆尖細細地勾描後,黑白地畫質美得恍若時間定格在那一刻。
那時候,我開玩笑的的問:“勝瑉哥,這女孩是誰啊?長得還真不錯!”
他憂鬱的眼神裏閃過一絲笑意,並沒有回答我的問話,而是拿過旁邊煙灰缸裏沒抽完的煙放在嘴邊。
那也是我第一次見他抽煙。
修長的指節夾著一根雪白的煙卷,仿佛指間的星芒,明滅可見。
他回頭看了我一眼,緩緩吐了口煙霧,“一個如天使一般的女孩!”
“哦?天使?那以後有機會了,可一定要介紹我認識一下!”
……
大哥掐滅手裏的煙卷,從褲袋裏掏出手機撥了一個號,“喂,伯仁!幫我查一下白勝瑉最近的動向,另外安排一下,我兩個小時後回國。”
大哥掛完電話後,看了我一眼,“我現在要回國處理那幫老頭子留下的爛攤子,你就在這兒好好休養吧。怎麽玩我不管,但千萬要記住,別給我惹事!”
“不了,大哥!”我起身穿上衣服,看著大哥說:“我跟你一起回國吧,我也還有重要的事情需要親自處理。”
“你的身體……”大哥指了指我,用眼神回答我需要多休息。
我敷衍的衝他擺擺手,嘿嘿一笑:“沒事兒,也就是在酒吧泡了幾天,不眠不休的喝了點酒而已。”
大哥隻好點點頭,與我走了出去。
望著大哥的背影,我鬆了口氣。
其實我是不想告訴大哥,我之所以回國除了林柒染相親的事情外。
但,更多的還夾雜著自私在裏邊。
——不想大哥與林柒染走的太近!
那會讓我控製不住嫉妒的火焰不停滋生。
我害怕,一伸手幸福就消失了。
就如十六歲那年,在我心底消失的父子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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