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清晨。
    許知言沉默坐在床邊。
    看著床頭上白醫生留下的紙條，他心情複雜，就差手裏來一根事後煙了。
    [你睡醒了再來科室, 早飯在桌子上。]
    歎了口氣, 許知言連身旁不斷跳出的麵板提示都沒心情管。
    他艱難回憶起自己是怎麽度過昨天夜晚的。
    整整一晚上, 他用盡手段，都無法順利離開, 發病的時候隻能被怪物切片死死裹在被窩裏……
    剛開始那個亂七八糟的不知名軀體總是蹭他的不舒服, 但許是時間久了，他原地擺爛之後發現好像也還好，也不是不能忍受？
    唯一的缺點就是心裏不得勁。
    說怪物切片有性癮吧，它還沒做什麽實質性的事情，就是硬蹭，說它沒病吧, 還是硬蹭，哪哪都蹭。
    過於心梗的體驗，讓許知言一時不知道要怎麽評價怪物形態的切片。
    不過也托切片的福，他晚上第二次發病順利度過去了, 並且不知道切片做了什麽，他竟然在對方懷中昏昏沉沉睡著了！
    媽的, 看來以後晚上得謹慎行事了。
    直播間裏，觀眾們和他的心情一樣複雜。
    【哇我竟然在無限遊戲直播裏看玩家直播呼呼大睡？還是個五星副本？！】
    【暈了暈了, 在沒有任何防禦手段的情況下睡大覺，可以啊小百萬, 真有你的！白醫生這npc感覺有點東西！】
    【是催眠嗎？我看他抱著小百萬對視了一會兒，小百萬啪嘰就睡了！】
    【草……可以催眠玩家，他前麵是不是也施展過這個能力？】
    【牛的嘞！說起來白醫生昨天是不是誤會了什麽？他說要關教皇24小時禁閉呢哈哈哈哈哈！】
    又歎了一口氣, 許知言晃了晃腦袋，確定自己真的清醒了之後，才有功夫去查看遊戲麵板。
    【檢測到所有玩家均使用過獎勵時間，遊戲任務限製解除。】
    【提示1：今夜開始，玩家可在完成任務後，重新領取新的任務，以累積獎勵。】
    【提示2：當有玩家累積超過600s獎勵後，最終任務開啟。】
    【最後，預祝玩家們逃離順利。】
    許知言蹙眉看著提示，半晌後才關掉。
    看來金盛也動用了獎勵，至此副本中所有玩家應該都見過獎勵空間的水泥地了。
    “嘖，有些麻煩。”
    雖然進本之前也看過一些五星副本的直播，知道五星副本的強度會比較高，玩家大都沒什麽休息時間。
    但這麽直觀看到係統把帶著競爭的提示排列出來，還是讓人忍不住感到焦急。
    嗐，每天不罵兩句狗係統都對不起這些任務！
    收起紙條，許知言來到客廳，摸了摸桌上已經涼透的早飯，根據溫度和窗外的太陽，推斷出白醫生已經離開很久了。
    最後他還是沒敢吃白醫生留的早飯，照例放出陰影生物來代吃。
    然而在他手掌的陰影下，昨天早上還十分靈活的陰影生物好像被灌了鉛一樣，幾乎挪不動身子。
    仔細看的話，能夠看到陰影生物的軀體裏，疑似有什麽灰色物質在蠕動。
    是傳染病。
    “噫，一會得告訴白醫生不要給我留飯了。”許知言看著宛如被寄生了一般的陰影生物，頭皮有些發麻。
    見狀，他不忍心再讓怪物代吃，幹脆找了個小飯盒把早飯裝了起來，準備回安全屋之後，看看能不能廢物利用。
    豔陽高照，微風和煦。
    上午的醫院正是忙碌的時候。
    許知言沒有去白醫生的科室。
    他穿著助理的白大褂，找了個沒人的角落，從昨晚上許願的亂七八糟東西裏，扒拉出來了一袋子零食，拎著去了小鶴的病房。
    繪本上的內容真實對應到了任務。
    現在要確認的是，其他的繪本裏會不會也有相關的任務內容。
    先前他在噩夢小區的懲罰副本中接觸過類似的怪物書獸，但這些怪物僅僅是會把書中的怪物具象化到現實，並不能夠與任務關聯。
    “吱嘎——”
    病房門被推開，小鶴抬起頭，愣愣把手裏的繪本放下了，雙眼緊盯著來人，像是沒反應過來。
    “喲，看書呢？”
    許知言拎著東西一屁股坐到床上，自來熟的很。
    不過讓他有些意外的是，小鶴並不像其他小孩那樣，把目光都放在他手裏的零食上，反而目不轉睛盯著他，把他盯得發毛。
    許知言麵上不顯，仍舊笑著，摸了摸小鶴的頭開口。
    “怎麽了？怎麽跟見了鬼一樣？”
    沉默的時間稍縱即逝，小鶴委委屈屈垂下頭，聲音小了很多。
    “他們說你以後都不會來了，還拿走了我的兔子。”
    因為小鶴的特殊性，所以白醫生一大早就告訴了護士們，以後不會再讓許知言來這棟樓查房。
    “護士小姐們說的應該我以後不來查房了，但我們是朋友，我不查房也可以來看你啊。”
    說著，許知言伸手摸出一包零食拆開，自己先嚐了一口。
    嗯，味道一般。
    他把零食遞給小鶴，一點沒把對方當外人，自己又拆了包新的零食嚐了口，味道還不錯！
    接下來許知言抱著零食，邊吃邊憐愛的安慰起小朋友來：“兔子被拿走了也沒事，我可以再給你一隻。”
    小鶴乖巧接過零食，抿著唇搖了搖頭：“會死的，他們說兔子也會死。”
    他用了‘也’。
    這意味著，眼前的小朋友十分清楚，靠近自己的活物都會死。
    吃了幾口零食，小鶴突然板起臉來。
    “你以後也不要來了。”
    和嚴肅的外表不同，說出這句的小朋友，聲音裏滿滿的都是不舍。
    “哢哢哢——唔？為什麽？”許知言大口吃著薯片，提問的同時還不忘看看袋子上的口味。
    小鶴不說話了。
    許知言也不著急，幹脆和小鶴對著頭吃零食。
    整個病房裏隻剩下此起彼伏的哢哢聲。
    他倒是不著急，直播間的觀眾可都急得不行。
    【直播完睡覺直播吃飯，小百萬以後改生活主播吧！】
    【啊！薯片！是薯片！薯門！】
    【看笑了！怎麽會有小百萬這種把不好吃零食給別人的可惡大人！】
    【說起來其他玩家那邊怎麽樣了，我看小百萬這邊一片歲月靜好，都給我看餓了。】
    【其他人都還好吧，我剛從宋龍川直播間回來，那邊很和諧。】
    【和諧個蛋！簡繁兄妹剛殺了一個散人玩家你他娘的管這叫和諧？那玩家真的是倒了血黴了，和這幾個人同時找到的支線。】
    【這副本是倒黴蛋大亂燉嗎？怎麽一個兩個的都倒黴，還好某人先拔頭籌。】
    【誰？教皇嗎？教皇確實老倒黴蛋了，一大早發病就被抓了，還是被白醫生直接抓了……】
    禁閉樓頂層。
    賽齊耶站在禁閉室中，從鐵門上敞開的小窗口往外望，冷漠的表情下是崩潰的內心。
    “白醫生，為什麽？你連藥都不要了嗎？”
    他不明白，為什麽僅僅過了一個晚上，眼前的禁閉室外的npc同僚竟然對抑製藥物無動於衷，打定主意把他關滿二十四小時。
    他媽的！為什麽！
    “如果你但凡是有一點醫德，就能看出來我現在真的沒有發病，不需要被關這麽久！”
    賽齊耶的聲音裏帶著隱隱怒氣。
    昨晚上的願望樹實在是太難根除了，那破樹像是被打了極激素一樣，不管怎麽消耗還是會長出新的枝條。
    雖然強度沒有那麽恐怖，並不能對他和鐵騎士造成什麽實質性重擊，但他們的任務就是要清除這顆樹，無奈之下隻能開啟最高強度輸出，消耗願望樹。
    從黑夜一直打到天空泛起魚肚白，任務總算是完成了。
    看著僅有的十秒獎勵，教皇十分不愉快，新的提示他看到了，任務給予的時間格外寶貴。
    然而禍不單行。
    剛解決完任務沒多久，還沒怎麽休息隻拿了藥，他就接到了新的發病通知。
    那是他抬眼看了眼天空，確定天亮了，決定不吃藥硬抗過去——現在賽齊耶為了這個決定，付出了相當大的代價。
    剛發病沒多久，就有保安大喊著帶領醫護人員找了過來，手腳麻利把他送進了禁閉室。
    沒有得到同僚的回答。
    賽齊耶深吸一口氣，盡力壓下怒火，放低姿態再次開口。
    “白醫生，我們好像沒有什麽過節吧？”
    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被一個不認識的npc針對，他雖然想找機會弄死對方，但這幾天連軸轉根本沒有時間！
    “嗯，大概沒有。”
    白醫生站起來，走到禁閉室的門前，聲音格外的冰冷。
    “我隻是覺得，你發病的頻率太高了，並且發病時會傷害到無辜路人。”
    “無辜路人？”
    賽齊耶聽到簡直要咆哮出聲。
    什麽鬼！他除了第一次發病的時候，不清楚規則攻擊了npc之外，其餘時間隻要一接到發病提示，立刻馬不停蹄尋找隱蔽地方。
    可就算是這樣，他還是不停的被npc們給揪出來……他明明問過佐菲，對方沒有這種待遇的！
    難道是因為醫生的身份？
    醫生的身份可以拿到更多的藥物和信息，但相應的，在被關禁閉的時候，也出現了更長時間的選項，難不成還會連累他在發病期被盯梢？不科學！這根本就不符合邏輯！
    “我發誓，我絕對沒有因為發病傷害一個無辜的n……路人！”
    賽齊耶的指關節因為握緊拳頭而發白，眼前的npc嚴重限製了他行動，可禁閉室內部有空間規則，隻要被關進來，就無法攻擊外麵。
    誰知他的這句話，並沒有起到應有的作用，反而起了相反的效果。
    門外白醫生的表情已經徹底冷了下來，整個人像一隻被侵占了領地的凶獸。
    “嘖，果然是這樣嗎？許知言是我的患者，你作為一個醫生，不應該對別人的患者動手。”
    細小的割傷、小腿上的燙傷還有滿身的淤青……
    他還記得這些痕跡在青年白皙肌膚上顯現出來的樣子，動人心魄，也讓人心疼。
    雖然沒有治療過性癮的經曆，但白燼在收到劉醫生的信息後，去查閱了一些相關資料，是有一部分患者，不滿足於普通的親密行為，去尋求更高級的刺激。
    但是不管怎麽說，最後搞到這麽狼狽，他的小患者還跑來找他求助，這肯定不是兩情相悅的關係。
    想到眼前的賽醫生曾經提過，許知言還欠著錢，又想到他的小患者因為沒有錢而被丟醫院裏。
    白醫生恍然大悟。
    是的，許知言一定是被脅迫的！
    “我隻是覺得賽醫生需要被關在禁閉室裏淨化一下心靈，他的性癮我會想辦法治療，強迫別人是違法行為，哪怕他欠你錢。”
    說完，白醫生開始收拾文件，打算離開。
    被關在禁閉室的賽齊耶，還沒從對方剛剛的話裏回過神來。
    “……什……什麽？”
    許知言？性癮？欠錢？強迫？
    回憶起幾個小時前，自己的任務目標逃離時的模樣，賽齊耶震驚到不行，微微張著嘴一臉呆滯。
    試著重新解讀了這幾句話，他總算是稍稍整理清楚了前因後果。
    門外這個黑心同僚是許知言的主治醫生，許知言這個滿嘴跑火車的家夥，估計在之前編造了很多亂七八糟病症套給自己，其中有一條就是性癮。
    昨夜沒能順利殺了對方，導致對方頂著一身傷去找主治醫生告狀，讓npc來搞自己。
    賽齊耶覺得自己要昏過去了。
    此時發現了白醫生與許知言的關係，他才意識到，自己第一次被關進來的時候，白醫生問他認不認識許知言的時候，就已經是提示了。
    至於性癮……狗屁！還性癮呢？他看許知言有錢癮還差不多！
    不得不說，賽齊耶的腦子還不算太笨，雖然推斷過程有些劈叉，但結論完全正確。
    站在禁閉室裏他百口莫辯，眼看著白醫生真的要收拾收拾走人，賽齊耶心一橫，開口喊住對方：“白醫生，這中間有誤會……不是，我不是在詭辯，我可以解釋！”
    然而白醫生沒有搭理他的話，走上前來伸手就打算把小窗戶關上。
    “等等！”
    “砰——”
    冷酷無情的白醫生根本沒有聽，整個禁閉室瞬間陷入黑暗。
    賽齊耶少有的在五星副本裏感到有些慌，他已經記不得自己上次這麽慌張是什麽時候了。
    現在就是後悔，非常後悔。
    剛剛以為給了藥就能出去，所以被關進來的時候也沒有反抗，禁閉室作為遊戲內最高級限製區域，想要從內部破開幾乎不可能，隻能外部暴力拆除。
    而鐵騎士找來還不知道要多久……
    他心一橫，咬牙道：
    “白醫生！你還需要藥物對吧！我這裏有五粒藥，都給你，你給我換個有窗戶的禁閉室！”裏麵無法使用道具，他需要一個能和佐菲交流的通道。
    禁閉室外，白醫生的腳步聲停下了。
    片刻後他折返回來，拉開門上的小窗口，淡淡道：“五粒藥。”
    賽齊耶老老實實將自己抽時間去院長室領的藥物奉上。
    收到藥物，他的心髒開始狂跳，思索著一會兒到底要不要直接殺了眼前的npc，一勞永逸。
    很可惜事情沒有他想的這麽輕鬆。
    隻見白燼‘砰’一下又關上了門上的小窗口！
    “喂！你……”
    不等賽齊耶說完，小窗戶又開了。
    一根鐵棍從小窗口穿進來，直直頂到了對麵的牆壁。
    “哢——”
    清脆的聲音響了一瞬，鬆動的磚塊被頂了出去，出現一個僅能露出一雙眼睛大小的空隙。
    “窗戶給你開好了。”
    說完，白醫生收回道具，關上門上的窗口，加快腳步離開。
    隻剩賽齊耶一人站在禁閉室裏，表情淩亂。
    教皇的直播間內，觀眾沒想到這番神操作，紛紛刷起屏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救命！】
    【笑不活了哈哈！教皇這真的是倒了八輩子血黴！】
    【24h！真的要關這麽久嗎？教皇就不能砸牆逃跑嗎？隨便一根鐵棍都能戳開的牆啊！】
    【別鬧了，npc是土著不受影響，這裏麵都是規則，玩家怎麽破的開。】
    【哈哈哈哈現在就等烙鐵救命了哈哈！】
    【鐵騎士應該很快就能發現教皇不見了，不知道會不會從外麵破開。】
    【可從外麵破開的話，說不定要違反規則被全副本的npc追殺！】
    話題很快就挪到了罪魁禍首身上。
    【說實話，我沒想到許百萬的運氣竟然比教皇好。】
    【這倆倒黴蛋運氣都不行吧？許百萬昨天晚上直接被黑心醫生給催眠了，摟著睡了一宿，我看有其他玩家已經多做一輪任務了，他一直睡到日上竿，老倒黴了。】
    【宋龍川恐成最大贏家！】
    【草原來許百萬說自己有性癮，竟然是為了鋪墊告狀嗎？媽的他這波已經不止是在大氣層了，這都快到太陽係了吧！】
    【高啊，實在是高！直接利用自己的病鎖住一個勁敵。】
    和突然悟了的白醫生一樣，觀眾也恍然大悟，紛紛和其他玩家們分享起這番操作，希望以後進入醫院類副本時用得上。
    許知言尚且不知道，自己對甲方的一時心軟，竟然讓自己的黑曆史再添一筆，廣為流傳。
    病房裏，他總算是和小鶴一起，把一整包的零食都吃完了。
    不過作為優先挑選的大人，他總是能吃到比較好吃的那一份。
    共同消滅零食的舉動讓關係再次拉進不少，幾句話過後，總算進入了正題。
    “繪本還你，很好看，還有別的嗎？”把畫著願望樹的繪本遞給小鶴，許知言暗搓搓期待著更多的東西。
    如果小鶴這裏的繪本是任務的基點，那麽他多拿到一些，豈不是就能拿到更多線索了？
    “當然有！”
    小鶴點點頭，拉開床頭抽屜，開始往外掏繪本。
    “你想看什麽？我這裏有很多，這本，這本雖然畫的有點恐怖，但還好，最後解謎，發出讓人擔憂怪叫的，不是鬼，是貓頭鷹，還有這本，這個是……”
    他熱情和新朋友分享著自己的收藏，可轉過頭去，卻看到對方隻是蹙眉盯著抽屜裏。
    “這個是什麽？”
    許知言伸手把裏麵的小本子給拿了出來。
    這應該是醫院發的本子，皮麵上印著單蛇杖的標誌，而此刻，蛇身上被鉛筆隨意亂塗了幾筆。
    他無法避免的想到了昨晚那條有禮貌求助的蛇。
    看到本子，小鶴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他放下書本，抱著膝蓋蜷縮成小小的一團，聲音悶悶的。
    “這是壞蛇。”
    “護士阿姨明明之前說過，它是代表治愈的象征，蛇蛇會保護醫院所有的人……可護士阿姨，最後也消失了。”
    幾分鍾後，許知言壓下心中的淩亂思緒，從小鶴斷斷續續的話中，推斷出了前因後果。
    小鶴在醫院裏住了很久，身邊的人換了一批又一批，期間可能某個護士告訴他，蛇杖代表醫療和痊愈，畢竟是哄孩子，總要加點奇幻色彩，對方編造了巨蛇會守護醫院的故事。
    但最終，蛇沒能守護住醫院，也沒能守護住眼前的小鶴。
    小孩子的喜怒總是來的很快。
    當給他講故事的護士莫名死亡後，他對先前的故事產生了懷疑。
    不過現在還不確定，蛇身上的傷痕，到底是不是因為小鶴在皮麵上隨手畫出來的痕跡，抑或是有其他隱喻。
    想到昨夜提供了不少素材的巨蛇，許知言伸手摸了摸小鶴的頭，把橡皮塞進孩子手裏。
    “它說不定在我們看不到的地方努力保護醫院。”
    心情低沉的少年撇撇嘴，雖然有些不情願但還是把蛇杖上亂畫的痕跡給擦了個幹幹淨淨。
    想到蛇身上不斷流血的孔洞，許知言打定主意今晚上再去停車場看一看。
    “來，你給我講個故事聽吧，講個好聽的。”
    他隨手抽出一本故事書塞進小鶴手裏。
    大概是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大人，小鶴一臉懵逼：“什麽，不應該是大人來講故事嗎？”
    “你今年幾歲？”
    “六歲。”
    “太好了，我今年五歲半，你給我講個故事。”
    “？？”
    ……
    白醫生沒在科室等到他的小助手，心裏有些混亂，試圖用工作填充自己。
    “吱嘎——”
    推門進入病房，他手中還拿著病例。
    “小……許知言？”
    而眼前的一幕讓白醫生恍惚覺得自己產生了幻覺。
    病床上，穿著白大褂的青年翹著二郎腿，把自己嵌在一堆被子枕頭裏，看起來舒適極了。
    病床旁，六歲的小鶴正捧著繪本努力地講故事。
    兩個人被開門聲打斷，同時望了過去。
    “白醫生，你來查房嗎？”
    “白醫生？你怎麽這麽早查房？”
    一大一小同時開口，語氣卻各不相同。
    許知言看著切片一瞬間陰沉下來的表情，心裏咯噔一下。
    糟了，昨晚上是不是和這家夥說了不來小鶴這裏了？咳……好像又被抓包了呢。
    但考慮到已經拿到手的一大堆疑似任務線索的內容，許知言坐直身子，調整情緒，歎了口氣。
    “我和小鶴很投緣，所以今天來關心他一下，小鶴你說是不是？”
    隻不過躺了一晚上的怪物床板身上不舒服，看到小朋友這裏的床軟和他就沒忍住。
    聽到這話，白醫生眉頭一挑，掃過滿垃圾桶的零食袋子。
    “關心？”
    不等許知言回答，懂事的小鶴就放下了故事書，站起來點點頭。
    “是的！許哥哥很關心我！”
    雖然覺得有什麽不對勁，但小鶴還是覺得應該這麽說。
    白燼看了一眼被許知言哄到暈頭轉向的倒黴孩子，眉頭皺的更緊了。
    半晌後，他歎了口氣。
    路過許知言的時候，白醫生低聲道：“去辦公室等我，今天藥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