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遊消失了。
    玩家們也結束了自己短暫的鏡中世界體驗, 空曠的博物館七樓，再次變的熱鬧了不少。
    在小醜身影浮現的瞬間，占星師已經打開了星象裂隙, 快速離開了七樓。
    和公會成員一起出現的小醜不知何時遠離人群，他冷漠的目光掃過眼前七樓展櫃旁聚集的人群，身影漸漸模糊。
    等其他玩家回過神來, 小醜與占星師這兩個副本內不穩定因素全都消失了。
    其他人無意參與進他人爭端, 隻是裝作沒看見。
    鏡子的作用被導遊解釋了個明白。
    和其他紛紛低下頭不敢四處張望的玩家不同，許知言從鏡像空間脫離後，還伸長脖子四處張望，結果被江槐鷓一把按在後腦勺, 被迫低下頭。
    “就你眼大脖子長，就你敢看是吧？”他壓低了聲音，惡劣語氣裏帶著點擔心。
    媽的，這倒黴隊友總是不讓人省心。
    許知言差點被摁倒。
    “……這裏又不是所有鏡子都沒罩子, 我就是想看看玻璃罩材質。”他被迫辯解了幾句。
    “先跟大部隊一起下樓再說, 玻璃展櫃又沒長腿, 跑不了！”
    說完, 江槐鷓沒鬆手, 生怕許知言再想個傻子一樣伸頭亂看被鏡子吸進去，隻能按著倒黴隊友的頭，跟隨其他玩家一起往樓梯口走去。
    瞥了眼跟在身後的鬱休, 見對方一如既往的乖巧, 此時也乖乖低著頭，他心裏總算是多了點安慰。
    還好還有個聽話的。
    不然他怕不是今年就要愁的長白頭發！
    因為剛剛的小插曲，三人落在了人群後方。
    在他們前麵的是池貝和宋希英。
    “小貝，我支持你, 這個不行咱們換下個。”宋希英不斷鼓勵著隊友去換下個npc。
    池貝點點頭，似乎沒有被剛剛的拒絕給打擊到。
    能在副本裏走捷徑的話，傻子才不走！
    很快，玩家們從七樓撤離完畢，停留在了六樓走廊展櫃旁。
    這裏沒有鏡子，相對來說還算安全。
    許知言與隊友從樓梯上走下樓時，就看到一個光頭驚呼著從最靠近樓梯的一扇門裏，連滾帶爬地跑了出來。
    “柏姐！不，不能進！”
    他從地上爬起來，顧不上形象，兩隻手不住比劃著。
    於柏和她的隊友最先下樓。
    她安排了手下探索博物館六樓的房間。
    “每個房間裏都有很多鏡子，裏麵的鏡子都沒蓋罩子！我差點就被吸進去。”
    光頭男手中握著的道具已經碎掉了。
    這是他在進門之前，隊長特意準備的，可以抵抗一次精神攻擊的道具。
    “吱嘎——”
    又一扇門打開，一個短發女孩從裏麵走出來，臉色也有些發白。
    “柏姐，不行，全是鏡子，一進去不管目光落在那裏，都會觸發鏡子的吸引力。”她的狀態比光頭男好一些，但手上握著的道具也已經碎的七七八八。
    見狀，於柏來不及說什麽，厲聲道：“快把趙錦叫回來！”
    話音剛落，走廊盡頭的一扇門裏，就傳出了短促的尖叫聲，隨即，是鏡子碎裂的聲音。
    於柏冷著臉，沒再讓其他屬下去查看，親自走了過去。
    兩分鍾過去了。
    她也白著一張臉從房間裏退出來，手中還握了一塊碎掉的鏡子。
    鏡子裂開的縫隙，正往外潺潺流著鮮血。
    鏡中有一個男人虛影。
    此時虛影皸裂，被吸進去的人死不瞑目。
    於柏鬆開手，右手中，碎掉的精神攻擊抵擋道具掉到地上。
    “裏麵鏡子很多，隻要抬眼就能望見。”她想過這些房間裏可能會有一些，沒有蓋玻璃罩的鏡子，但沒想到鏡子的數量會如此之多。
    明明已經給去探路的手下們，人手發了一個防護道具，但最後竟然還是減員了，這有些超出預期。
    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於柏沒有回避他人。
    現在除了小醜與占星師之外，所有玩家都在這裏，目前打開的三個房間都是一樣的配置，那麽其他人很快也會得到這條消息。
    人死不能複生。
    她不如賣個人情給其他玩家。
    直播間裏，觀眾們後知後覺意識到，這個副本好像沒有想象中那麽簡單。
    【死了？趙錦死了？他進去才幾秒鍾？？】
    【啊啊啊我去看了一下，他死的有點恐怖，太惡心了我就不放視頻了，嗚嗚嗚。】
    【趙錦這人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他不像其他倆人一樣，是做好心裏準備睜著眼進去的，他進房間的時候是閉著眼睛直接走到了房間中央。】
    【於柏給探路的人都準備了抵抗精神力的道具，其他人正著進去，看到鏡子，道具碎了回過神自然就知道跑了。】
    【但趙錦走進去還拐了個彎，前後左右都是鏡子……】
    【太慘了，他的道具隻能抵擋第一麵見到的鏡子，結果一轉頭又是滿滿一牆的鏡子。】
    【我比較想知道他進去之後發生了什麽。】
    【一個很奇怪的循環，算了解釋不清楚，我還是放視頻吧。】
    很快，一條屬於死者的直播視頻被播放了出來。
    手中的道具碎掉之後，趙錦立刻就察覺到了不對勁，他和其他隊友一樣，下意識轉頭想要離開。
    因為有在樓上的經驗，所以道具碎掉之後，他第一時間低下頭去看地麵。
    這時他還沒意識到危險。
    酒店裏的普通怪物，與並不難處理的同行者，讓他對這個副本掉以輕心，再加上於柏給的道具，趙錦有些飄了。
    誰知，地麵上也十分淩亂，各種鏡子散落在四周……
    他愣神的功夫，就對上了一麵光滑方鏡。
    抬起的腳還未落下。
    可已經來不及了。
    下一秒，趙錦親自踩碎了與自己對視的鏡子。
    他本人也無法避免的進入到了，鏡子中的詭異循環空間裏……
    畫麵變成了豔麗的彩色。
    這個空間與副本空間截然不同，一個是充滿複古感的華麗建築，另外一個則是各種高飽和度與奇怪線條構成的二維世界。
    趙錦本人也從立體的真人，變成了滑稽的二維圖像。
    瞬間，屏幕上分出好多格。
    短短的幾秒鍾，觀眾看到了九個趙錦，分別開始做不同的事情。
    一個摸了摸臉、一個放聲尖叫、一個癱倒在地……但隨著‘哢哢’聲響起，這個古怪詭異的二維畫風玩家，開始物理意義上的裂開。
    鏡子的裂紋出現在哪裏，趙錦的哪裏就會被劃開一道口子，淌出熒光紅色的血來……
    最後屏幕‘啪’的一聲黑掉了。
    趙錦死了。
    僅僅是與鏡子對視後，又把鏡子踩碎。
    六樓走廊中。
    氛圍一下冷了不少。
    玩家們以公會為單位，湊成了幾堆小聲討論。
    現在所有人都聽到了於柏的話，再次望向這些門的時候，心中隱隱不安。
    酒店裏的怪物雖然難打，但規律還是很明顯，隻要遵循規則就能保證平安，如果不想額外探索的話，與同行者一起過夜，也是不錯的選擇……起碼不會莫名其妙死去。
    見沒有人再出聲，於柏把還在流血的鏡子丟回房間裏。
    方才趙錦的虛影還印在鏡麵上的時候，她確定這鏡子沒有再映出什麽東西的影子，但僅僅是這一會兒功夫過去，鏡子裏的虛影減淡了不少，就連裂開的傷痕也開始慢慢修複。
    還是丟回去比較安全。
    她清了清嗓子，對著眼前沉默的玩家們開口。
    “目前我們還沒能從導遊那裏拿到足夠信息，也不知道要怎麽離開鏡子，這些鏡子的強度，比導遊給我們展示的好像要強一些。”
    “我們探查了六樓的三個房間，裏麵的鏡子全都這麽大剌剌擺著。”
    如果除了一樓和七樓之外，所有的房間裏都沒有展櫃，那麽就意味著，探索這裏的難度將會被無限拔高。
    “這裏很危險，我們得團結起來，我建議所有技能或者是道具中帶有屏障相關的人，都共享一下，這樣我們合作通關的概率會比較大。”
    原先看到小醜和占星師的時候，於柏心涼了大半，以為自己沒法完成公會任務。
    誰知道小醜和占星師不按套路出牌，打的昏天黑地，根本就沒打算好好做任務，她心思又活絡起來。
    探索還是要繼續探索。
    她記得許知言公會中有個保護特性的玩家，能夠製造屏障。
    見其他人沒說話回應，於柏深吸一口氣，目光越過人群，尋找著許知言。
    “許老板我覺得……許，許老板？”
    前麵開口的時候，她的聲音還算平穩，到了後麵聲線立馬拔高了兩度。
    有了於柏的話，所有人都轉過身去，望向許知言。
    隻見氪金改命公會的防禦係玩家鬱休正手持權杖，正對其他人，而江槐鷓則臭著一張臉，正在拿鐮刀割玻璃，許知言懷裏抱了兩隻兔子，蹲在旁邊小聲指手畫腳。
    而兩人的身側，大大小小厚度材質不一的玻璃，正安靜的摞在一起。
    “許老板你在做什麽？”
    於柏有些懵，下意識詢問。
    許知言則聞言抬起頭來，撓了撓頭發理所應當說：“現場製作防禦道具啊。”
    “……”
    於柏沉默了，現場其餘玩家也沉默了。
    見其他人好像不相信，許知言找了一根長繩，捆在一隻兔子身上，擰開一扇門，把兔子丟了進去。
    這些兔子神情呆滯沒有靈魂，是魔術帽產物，可以無限產出。
    但它有眼睛。
    隻要有眼睛就會有目光。
    許知言手上的繩子逐漸被拉緊，然後突然鬆了下來。
    等他把繩子拉回來的時候，上麵拴著的兔子已經不見了，顯然是被鏡子一波帶走了。
    把繩子收好，許知言抱起另外一隻兔子。
    “首先可以判定，所有的活物一旦進入，目光就會不受控製地看向沒有玻璃遮罩的鏡子。”
    強製吸引玩家目光，無法逃離，非常危險。
    他指了指厚厚一摞的玻璃，和正在罵罵咧咧裁玻璃的江槐鷓，繼續解釋著自己的用意。
    “目前已知，隻有隔著玻璃才能夠不被鏡子影響，如大家所見，我存了不少玻璃，都是副本中的，裏麵不乏攜帶某些規則力量的玻璃。”
    “隻是我不確定哪一種有用。”
    說著，他把兔子塞進了魔術帽。
    “我們公會決定在這裏停一下，用兔子來做實驗，看看能不能找到與展館中玻璃展櫃材質相似的。”
    摸著帽子，許知言歎了口氣。
    “其實我也想過要把樓上空的玻璃罩拿走，但剛剛我試過了，不太行。”
    不然他也不會費勁巴拉把存貨中的玻璃全拿出來！
    這一番解釋，不僅給現場的玩家幹沉默了，連直播間裏的觀眾都大呼沒見過。
    【小百萬到底是什麽生物？？？】
    【我懷疑他是許願池裏的王八成精，真的，我有證據！】
    【笑死了哈哈哈，怎麽會有人進副本連玻璃都不放過啊喂！救命了能拿出來的都是副本產物，我真的是會笑死在這個直播間裏！】    【可行，真的可行，小百萬甚至不會用玩家做實驗，他用的是兔子！草，我怎麽就沒想到兔子還有這用處！】
    【他真的，我哭死。】
    【可以可以，副本破關立馬變手工勞動。】
    【這兔子好眼熟啊，怎麽看起來和我之前在安全屋買東西的時候，送的兔子一模一樣。】
    【可能係統提供的兔子都一個款式？】
    十幾分鍾過去，走廊裏的玩家們慢慢捋清楚當前狀況，紛紛和自己的隊友坐在一起，小聲討論著。
    唯獨氪金改命公會的三個成員，忙的熱火朝天。
    一個放哨，一個切玻璃，一個用強力膠，把切割好的玻璃黏成一個個玻璃罩子。
    旁邊的池貝和宋希英也被抓來打下手，兩個人正在拆電動玩具車包裝，把玻璃罩和兔子都放進去。
    一切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於柏看看正在做手工勞動的幾個玩家，總覺得好像哪裏不對勁，又想不出到底哪裏不對勁。
    而第一個出房間的光頭，已經安耐不住好奇心，湊到了許知言身邊，小聲詢問起來。
    “許老板，你這兔子怎麽跟我在安全屋領的贈品這麽像。”
    聽到熟悉的安全屋，許知言抬起頭來，眯起眼分了點心思給客戶：“你也是安全屋的會員嗎？”
    “對，我現在一邊下副本，一邊倒賣低級補給品。”
    光頭頗為自豪地摸了摸自己鋥亮的腦門。
    “這可比他媽下副本掙錢多了，我現在已經賺回成本，剩下賣出去的貨都是收益了。”
    是安全屋的銷售！
    許知言看向光頭的眼神，變的親切了許多。
    下意識把銷售員光頭劃到自己的圈子裏，他解釋起兔子的來源：“你看到那些兔子和魔術帽裏的兔子相似那太正常了，因為那些兔子是我賣給安全屋的。”
    這些細枝末節的設定，他早就想好了說辭。
    隻是當他先前在直播間正大光明說自己是安全屋老板的時候，根本沒有人信，後來竟然也沒人來問。
    “這些兔子可以無限再生，所以當時就抱著將信將疑的態度，去和良心商人做交易，沒想到他們竟然收了，不僅給了錢，還給了我很多補給品。”
    許知言恨不能把安全屋吹上天，全遊戲的玩家都來做銷售替他賺錢。
    “不過他們就要了一批兔子，後麵沒有再要，給的價格也很高，估摸著應該是有自己的複刻手段。”
    “價格真的很不錯，可惜我沒有其他的可無限再生道具，不然還能再賺一筆。”
    光頭果然露出了向往的目光。
    “懂了懂了，謝謝許老板，以後我要是拿到什麽可以無限再生的東西，我也去找良心商人交易！”
    “嗯，其實不僅是可以無限再生的道具，我之前在副本裏搜刮的一些新奇東西，有一些也賣給安全屋了……對了，無上權杖的重塑，也是安全屋完成的。”
    許知言開始推銷起道具修複業務。
    “這價格可不便宜，我當時就是抱著將信將疑的態度，去殼裏詢問，沒想到真的能做！”
    “是損壞道具二次修複嗎？！”光頭的雙眼都快冒光了。
    兩人熱烈討論起安全屋。
    一旁正在等手工活的玩家們，不想聽也被迫聽。
    如果說先前的銷售行業，不是所有人都感興趣，那麽後續的道具修複和升級可是搶手業務。
    而最主要的是，竟然可以不在副本裏找安全屋，直接去殼找安全屋分屋就行？
    許知言稍一思考，決定趁機洗一洗自己一千萬買的許小花。
    因為已經脫離酒店範疇，所以他在進入博物館的時候，就把許小花給收起來了，生怕這熊孩子再搗亂。
    “為了修道具，我可是磨了安全屋的npc好幾天，最後還是高價買了一個b級怪物，對方才答應這單，算起來價格真的不便宜。”
    瞬間，所有人都想到了那個b級小怪物。
    就在許知言還想說點什麽好好推銷的時候，江槐鷓檢查完了所有的玻璃罩與兔子，拿過電動車遙控器，白了倒黴隊友一眼。
    “別瞎聊了，來看看效果。”
    還支棱著耳朵的玩家們瞬間噤聲，把目光都落在了遙控車上。
    因為罩子多，所以許知言翻出來的是坦克遙控車，此刻沒有靈魂的兔子軀殼被裝在一個個玻璃格子裏，捆在車上。
    電動車緩緩駛入房間。
    所有玩家屏氣凝神，等待著結果。
    為了讓結果更加精準，江槐鷓操縱著遙控車在裏麵來回轉了好幾圈，足足五分鍾後，才把車開出來。
    摞在一起的九個玻璃格子中，有三隻兔子還一臉迷茫的四處張望。
    剩下的六隻消失了。
    許知言對結果很滿意。
    他伸手拿起一張現場準備的極簡草圖，對著玩家們開口。
    “能夠抵擋鏡子威能的玻璃麵罩，半遮麵2積分，全遮麵3積分，不過人數太多了，我們現在隻提供原材料，包括玻璃與強力膠。”
    “有需要的玩家這裏排隊交錢。”
    像是想到什麽，許知言又添了一句。
    “加五千積分的話，送電動車和兔子，不放心的玩家可以先用兔子來判斷，你們都是一個公會的，可以合夥加五千積分買一套！”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舉著收款碼的小脆骨出現，盡職盡責當立牌。
    玩家們麵麵相覷。
    ……兩萬積分買幾塊玻璃是否有什麽不對，但一想到這玻璃比技能還有效，他們又覺得可以接受了。
    光頭第一個響應號召。
    “許老板！我要一個全遮麵的，媽的剛剛那玩意兒太嚇人了。”
    他甚至還考慮到了自家公會成員。
    “柏姐，兔子和玩具車我買一套就行，你們就不用再花錢了！許老板，加個兔子套餐！”
    “沒問題，謝謝惠顧。”
    許知言笑的一口小白牙都露出來了。
    有了第一個花錢的，剩下的玩家也效仿起來。
    六樓走廊裏沉悶的氛圍，很快就被熱鬧的交易場景替代。
    眨眼的功夫，江槐鷓身旁排起了長隊。
    “江哥，給我切大點，我臉大！”
    “大佬先切我的！”
    “滾，我先給的錢，你去後麵排隊去……”
    聽著身後吵鬧的聲音，正在努力切割玻璃的江槐鷓額頭上的黑線都快實體化了。
    媽的，他怎麽覺得這個副本下的不太對勁？
    ……
    酒店八樓。
    血池旁，還在摩挲著戒指的導遊白燼，看著眼前鏡子中笑容狡黠的青年，隻覺得渾身的血液都要沸騰起來了。
    隻是它沒能開心太久。
    一個略帶稚嫩的聲音在它背後響起。
    “回來了？”
    導遊白燼稍一停頓，點了點頭，裝作無事發生，回答道：“剛回來。”
    下一秒，它帶著戒指的左手被直接斬斷。
    “叮——”
    廉價的戒指滾落在池畔的瓷磚上，發出清脆聲音。
    不等它轉頭質問什麽，它就感覺到視野一陣模糊，眼前充斥著紅色，這是軀體即將消失的感覺。
    太熟悉了。
    它剛剛就是這麽把那個侍者回收的。
    “為什麽？”
    血液本體的聲音裏透著說不清的疑惑。
    它伸手撿起了戒指，拿在手裏來回翻看了一下，不解地詢問。
    “雖然你失控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我有些不明白，希望你在徹底回歸之前給我解釋一下。”
    “你明知道他在敷衍你，為什麽還會放過他？”
    大概是分身與本體太過於相似。
    正在被溶解回歸本體的導遊白燼沉思了片刻，緩緩開口。
    “我覺得是一見鍾情。”
    “雖然我的獨立意識很短暫，但愛他是我的事，至於他怎麽對我是他的事。”它想的有點太開了。
    血液聽著這頗為深情的話，忍不住嗤笑。
    “真不敢相信你是我的分身。”
    “這種充滿人類思維的愛意真的很好笑。”
    它突然停下，終止了回收。
    “我有些好奇，如果他知道你這麽喜歡他，甚至願意藏匿起失控的事情然後死去，他會怎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