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小區的走廊中沒有燈, 陰暗潮濕的樓棟裏堆滿了雜物，覆蓋著厚厚灰塵。
    小奶貓四爪並用，狼狽地爬樓梯。
    許知言不知道他離開的貓舍在幾樓, 環顧四周, 不停探尋過後，也沒找到任何關於樓層的消息。
    不知道去追白貓的野狗什麽時候會回來, 他隻希望自己快一點, 再快一點。
    可這樓像是永無止境。
    他一口氣爬到了七樓之後，才後知後覺發現了問題所在。
    不論他怎麽往上走，周圍的景色也都差不多。
    許知言沉住氣，在步入新的樓層時，沒有繼續上樓, 拐彎走到住戶門前。
    老樓一層有四戶, 左右各兩戶, 中間有兩戶, 對麵是樓梯。
    和其他不斷在重複的廣告等物件不同, 許知言發現這四扇門, 每一扇都不一樣，哪怕是顏色相似，款式上也有一些區別。
    他定定看了一會兒，扭頭又上了一層。
    還是四扇門。
    但與樓下看見的那四扇，又有著不一樣的區別。
    像是想到什麽，許知言繼續上樓。
    直播間裏，觀眾沒有得到解說，還處於迷茫狀態。
    【小百萬在找什麽？】
    【應該是找貓舍的大門吧，畢竟依照他現在的樣子，應該判斷鏡子還在貓舍裏。】
    【這點我已經猜到了, 但這個門……草，他已經爬了快十層了，還沒到頭！】
    【樓上你們能不能敏銳一點，看的時候這麽不認真，嘖嘖。】
    【但住戶門有什麽好看的？】
    【不同啊，每一扇門都不同，好像真的有人存在過一樣。】
    【噫——你們看小百萬剛剛路過的箱子，上麵蓋的黑色塑料袋好像動了動！有點恐怖。】
    觀眾們看到的詭異響動，許知言因為急忙上樓，並沒有發現。
    他不斷觀察著每層的住戶門。
    終於，當又爬了一段後，他總算是摸清楚了，這棟樓共有八層，三十二扇住戶門每一扇都不一樣，代表著這裏切實有三十二戶人家居住過。
    可他沒能從這八層樓裏找到貓舍的大門。
    停留在第八層，許知言望著四扇高門，表情有些迷惑。
    難道他找錯樓了？
    不應該，他確定進入樓道的時候，看到了指向貓舍的指示牌，確確實實就是指向這個狹窄老樓。
    似乎有什麽東西被忽視掉了。
    他坐在原地一動不動，大腦飛快思考起來。
    就在這時，一道輕微的窸窣聲響出現，麵色凝重的小奶貓差點嚇得跳起來。
    “誰？”
    許知言望向走走道側麵，被黑色塑料袋套著的紙箱，輕聲開口。
    像是聽到他的叫聲，紙箱上的塑料袋又動了動，隨即發出‘咚’的一聲，好像有什麽東西摔下去了。
    走廊中重新安靜了下來。
    猶豫許久，暫時沒能找到思路的許知言，向著發出了聲響的紙箱走去。
    現在還不確定裏麵是什麽情況，他走的很慢，一步一頓，磨磨蹭蹭終於走到箱子周圍的時候，他先是把腦袋貼在紙箱側麵聽了聽。
    沒有聲音，剛剛的窸窣聲響仿佛是錯覺。
    幾分鍾過去，期間巴掌大的小奶貓爬來跳去，嚐試了很多方法敲擊移動箱子，都沒發現裏麵有什麽危險。
    許知言總算大著膽子，借力爬到一旁的箱子上，扯開了黑色塑料袋。
    當袋子落地的瞬間，他愣在原地。
    箱子裏裝的不是怪物。
    裏麵裝著一隻貓，一隻看上去剛剛虛弱死去的貓。
    走廊中除了側麵的窗戶，幾乎沒什麽光源，但借著這點微弱的光，許知言勉強可以看到箱子裏貓的狀態。
    這是隻母貓，它的腹部圓滾極了，裏麵大概是孕育了很多隻小貓。
    然而母貓的身體十分瘦弱，像是把所有的養分都拿來孕育小貓，自己一點不剩，它的毛都褪的七七八八，隻能從腦袋上看出來，它以前應該是隻漂亮的品種貓。
    母貓身下流淌的血漬已經徹底幹枯變成了黑色，它的死因大概就是因為一下懷了太多貓崽。
    還有一支已經打空的針管躺在一旁。
    許知言瞥了一眼，快速別過頭，慌亂地把袋子蓋了回去。
    一種奇怪的悲傷湧上心頭。
    就如同之前看到狗時的恐懼那般，他知道，這是小貓的記憶在影響他。
    一幀幀貓舍裏的模糊畫麵，在腦海中一閃而過，他不再停留，翻找起走廊的紙箱與各種垃圾袋。
    屍體，這裏所有的袋子與紙箱裏，幾乎都放滿了小動物的屍體。
    除了占比重最大的貓，他還翻到了幾隻小型品種狗和漂亮鳥類的屍體，這些屍體的狀態不一，應該是與死亡時間有關係。
    有的已經腐爛生蛆，有的隻剩一點腐肉掛在骨架上……
    他找到了和他同窩的小貓。
    一整窩足有十一隻貓，此刻正物理意義上的七零八落，然後逐漸消失成為一團碎骨。
    除了最開始被許知言推出去的那隻，率先死去的小貓屍體雖然有些腐爛，但並沒有像其他兄弟姐妹那樣，變成淩亂的碎骨。
    許知言忍住心中的惡心，與腦海中閃過的畫麵，強迫自己繼續思考。
    從他進入到這裏，就發現了自己附身的小貓身體不好，眼瞎耳聾，還沒有嗅覺，妥妥的小病貓，如果說疑似發燒的症狀，可能是後天感染的，那麽耳聾之類的，就隻能是先天的……
    先天缺陷嗎？
    一隻先天缺陷還能說是意外，一窩十幾隻貓全都有缺陷的話，就不得不讓人思考，這裏麵是否有什麽不對。
    忽然，他不再專注盯著骨頭，而是向後跑去，找到一個正在腐爛的貓屍體旁。
    望著正在努力分解肢體的蟲子，許知言想到了什麽。
    他向著樓下走去。
    沒有再回頭看這些貓屍體。
    許知言知道自己為什麽找不到貓舍的門，也知道鏡子到底藏在哪裏了。
    在貓舍的經曆是真實的，所以裏麵的一切看起來都很合理；整整32扇不一樣的門，證明小貓在離開貓舍的門之後，確實看到了這些門的樣子；除此之外，最真實的莫過於樓下的綠化帶……
    無數綠化帶和居民樓組成了這個世界。
    現在已知這一窩小貓，因為天生身體缺陷的問題，幾乎各個都活不了太久。
    一條清晰的線出現在了許知言的腦海中。
    黑心貓舍的主人，為了保證品種貓的顏值，又不想付出更多的金錢多買幾隻種貓，於是就讓貓舍裏的貓不斷交配。剛開始生下的都是質量上乘的貓，可後麵，因為小貓的父母都是同一窩貓，不斷有小貓得了遺傳病。
    許知言所在的這一窩貓比較倒黴，整窩小貓一隻健康的都沒有。
    沒有價值的商品。
    最終的結局就是死亡。
    一整窩小貓最後恐怕都被埋在了樓下的綠化帶中……
    這樣的話，矮小的詭異無麵人為什麽四處遊蕩，也就可以解釋了。
    小貓沒有見過除了貓舍主人外其他的人類。
    它隻在臨死前，被裝在箱子裏時，透過小洞望著一個遠遠經過的人類，它第一次看到外麵的人類是什麽樣子的，死亡讓它的意識模糊，它分不清人類應該多高，隻記得房間外麵的人類，隻有那麽一點點。
    至於比小貓更可憐的，大概就是被貓舍淪為生育機器的母貓了。
    先前許知言還有些納悶。
    他印象中，養貓的熟人家，通常一窩有生兩隻的，有四隻的，多一點的見過六隻，上了七八隻的都很少見。
    結果自己一進貓舍，就遇到了十一隻小貓，加上他自己，原身的母親生了足有十二隻小貓。
    起初他看到那隻大著肚子的母貓時，還沒反應過來。
    後續查看其他紙箱與袋子，他看到了不止一隻肚子圓的像球的死亡母貓，甚至還有與一整窩十幾剛發育成型的小貓一起躺在袋子裏……
    現在後知後覺，他才意識到真相。
    恐怕是黑心貓舍的主人，為了讓母貓多生幾隻小貓，給大貓打了什麽針劑。
    在這些渣滓眼中，沒有人性也沒有良心，他們才真的是為了錢，什麽拋棄底線的事情都做得出來！
    ……
    酒店八樓。
    血池旁，血液盯著鏡子的動作一頓。
    眼前的血池翻騰起來。
    很快，一滴血被淡淡的光圈包裹著，飄到了它的身側。
    “死了。”
    血液的聲音不似以前，總是帶著對切片淡淡的嘲諷，這次它罕有的沒有表達出任何情緒，隻是在闡述事實。
    大白貓的死是可以預見的，也是理所應當的。
    那麽多狗，它一隻貓哪怕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打得過，下場隻有被犬群撕碎。
    “為什麽？”
    血液望著那滴血，聲音裏透著疑惑。
    然而已經死去重新變回原始狀態的血滴，並不能給它任何回應。
    “為什麽沒有傳遞出痛苦，為什麽你會這麽安寧。”血液伸手在圓滾的血珠上點了一下。
    雖然已經變回最原始狀態。
    但它的分身也是能夠感受到的痛苦的，它可以確定犬群的每一次攻擊，都落在了大白貓的身上。
    然而不像是以前發往各個世界的血珠，有些意外被係統發覺針對後，回歸的時候總是帶著各種各樣的情緒，比如憤怒，比如不甘心。
    可這一滴可以稱得上是‘慘死’的血珠，竟然沒有一丁點的痛苦。
    它很安靜，很滿足。
    這一滴血似乎完成了它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所有的任務，心滿意足地死去了。
    血液從來沒有滿足過。
    這種從分身上傳遞出來的感覺讓它覺得新奇。
    “公平起見，我先不拿回你的記憶。”
    它揮揮手。
    這一滴血重新落入的血池中。
    然而鏡子中，許知言遇到了麻煩。
    一口氣下到一樓，他馬不停蹄地尋找起原先應該埋葬著小貓的地方。
    隻是這綠化帶的樹叢很高，他的體型太小，步子又慢，跑來跑去，也沒能找到埋屍地。
    突然，他抖了抖耳朵，抬起頭來。
    是狗叫聲。
    野狗群正在向著這個地方跑來。
    許知言壓下心中的不安，加快尋找速度。
    然而周圍烏漆嘛黑，老樓的綠化帶中什麽垃圾都有，他差點被碎玻璃劃破腳掌。
    不止許知言著急。
    直播間的觀眾也著急。
    【啊啊啊這些狗到底是什麽東西？】
    【我覺得是係統設立的困難？不然為什麽這麽多。】    【有沒有人調亮屏幕去找啊。】
    【調了，但綠化帶這麽大，誰知道小百萬要找哪裏，他不去樓上我就覺得很奇怪了好不！】
    【雖然我很想罵兩句小百萬為什麽不上樓，但我怕被打臉。】
    【狗來了！！】
    【等等！你們看小百萬是不是找到了一個坑？】
    昏暗的綠化帶裏，許知言跌跌撞撞，沒有找覆蓋的新鮮泥土的平地，反而去找了一個挖開的坑。
    他顧不得周圍越來越近的野狗們，隻能用自己的細弱的小貓爪不斷刨土。
    假如這整個世界都是小貓死之前塑造出來的，那麽空間裏的野狗，就是這個世界最大的boss，它無窮無盡，不會死亡，也不會消失。
    什麽能讓一隻病弱的小貓，感到比麵對無麵人時，還要絕望的恐懼呢？
    答案隻有一個。
    尚存一口氣的小貓，被埋進土裏沒多久，就被四處覓食的饑餓野狗給挖了出來。
    野狗，什麽都吃。
    這隻狗成了小貓精神世界裏，揮之不去的恐怖夢魘，是比無麵人要更為讓它害怕的存在。
    許知言方才轉了好久，總算是找到了一個被刨開的坑。
    看旁邊的痕跡，應該就是野狗幹的。
    “汪汪汪！！”
    “汪汪……”
    “汪——汪汪！”
    野狗的叫聲不斷逼近了。
    許知言不敢抬頭，他相信自己的判斷，他覺得屬於小貓的鏡子，就在
    他得快點……
    得趕在野狗把他吃掉之前。
    但他的爪子確實不太適合挖土，又細又瘦的貓爪挖了一會兒，就酸澀的要命。
    病貓身體的副作用一直存在，現在喘氣的時候吸入飛沫，他開始有些呼吸困難，但他不敢停下，他知道這是最後的機會。
    如果進入居民樓，野狗大概率也會追進去。
    就算野狗不敢進入，也會像之前那樣，一直等待在樹下，不會離開。
    左右都是完蛋，那還不如賭一把。
    “汪汪！！汪！”
    遠處，第一隻狗出現了。
    它狂吠著衝向小奶貓所在的地方。
    正在埋頭苦挖的許知言，不知道對方已經近在咫尺，或許就算是知道，他也不會做出什麽抵抗。
    失靈的嗅覺讓他聞不到周圍空氣味道的變化。
    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出現在了土坑的四周，它們像是有生命那般，逐漸聚集在了一起，變成了一隻貓的形狀。
    酒店的八樓，血池旁沒了血液的身影。
    一隻如同燃燒火焰般的紅貓出現在許知言身後的位置。
    它好像很滿意自己的毛色。
    但隨即，像是想到什麽，它又給自己改了新的顏色，很快，一隻和白貓完全相反的黑貓蹲坐在了坑旁。
    幾百上千隻野狗正在往綠化帶中奔跑而來。
    然而為首的那隻狗，在看到黑貓的瞬間，突然一個急刹車停在了原地。
    可它停下，它身後的狗不會停下。
    幾個呼吸過後，前排的野狗被後排的野狗撞飛了不少，亂糟糟的犬群也變的安靜了很多。
    僅僅是一個眼神。
    野狗們嚇的屁滾尿流，慌張逃竄。
    野狗群的場麵變的混亂無比。
    正在刨坑的小貓卻漸入佳境。
    血液低頭看著正在努力往下挖的小奶貓，表情複雜。
    黑貓前爪上，蓋了不少被小貓刨出來的土，有點不美觀，但它覺得自己好像也沒那麽討厭這些土。
    它覺得自己現在應該說點什麽。
    比如讓許知言慢點，別那麽著急，挖不出來也沒關係……
    但瞥見小貓已經顫抖著幾乎無法再動的前爪上，布滿了被石塊劃傷的痕跡，隱約還有些血跡出現，它又說不出口。
    從許知言進入副本時，血液就在觀察這個特殊的人類。
    對方麵對切片總是那麽遊刃有餘；遊移在副本裏賺錢的時候，也是想法頗多，一出手就賺的盆滿缽滿；就算麵對副本給出的謎題，他也總是能想到好辦法。
    唯獨這次。
    失控區域的疊加，讓眼前這個人類喪失了一切屬於玩家的優勢，甚至連信息都拿不到。
    為什麽不放棄呢？
    小貓的內心世界被恐懼所占領，就算許知言沒有被送到遠方的烏托邦，隻要下樓，小奶貓就無法避免的會吸引到野狗。
    所以這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就算是有大白貓在……
    想到那隻愚蠢的白貓，血液沉著臉。
    它知道自己如果想要和眼前的許知言有什麽更進一步關係，直接吸收了屬於導遊和白貓的分身，它就可以順利拿到新的身份。
    但它不想，也不會用。
    作為本體它擁有著比分身更為強大的意誌力與自控能力，它有自己的驕傲，它不屑於利用分身來獲得這種好處。
    包括先前決定使用小少爺的外表，也不過是覺得這樣會比較有趣而已。
    它被叛徒竊取了記憶，這麽做，也隻是想看看眼前的人類會有什麽反應，至於用小少爺的皮刷好感度對這種事？它絕不可能做！
    眼前全力以赴的小貓讓血液有些著迷。
    當黑貓前爪上堆積的土變的有些高時，整個空間開始震動。
    血液突然發現自己的外表變了！
    一身炫酷的黑毛還沒怎麽展示，就變成了傷痕累累的染血白毛，左前爪徹底沒了，眼睛和耳朵上的傷口，幾乎要讓它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怎麽回事？
    它以前從未遇到，自己的外觀被別人改變的事，除非是這個空間的主人……不對，空間的主人？
    許知言找到了鏡子。
    瘦弱的小奶貓從它原本應該死去的地點，找到了打開這個世界的‘門’。
    許知言不是傻子，早在剛剛聽到犬群的聲音消失時，他就意識到，自己的周圍應該發生了什麽變故。
    一定是他的大白貓回來了！
    這個認知讓他心情複雜，他不確定大白貓是怎麽脫險的，他也不確定大白貓對於小貓來說到底是什麽。
    但他肯定，在這個副本裏能打敗恐懼的大白貓，肯定是最強的！
    一種奇怪的自信湧上心頭。
    當地麵開始顫抖，周圍的居民樓垮塌，成片的綠化帶也燃盡後，他觸摸到鏡子的瞬間，從小奶貓變回了人。
    跪在坑裏，許知言一把抓起眼前的鏡子，顧不得身上的髒汙，轉過頭來就看到了他的大白貓。
    大白貓果然像他想的那樣受了重傷。
    但對方還活著！
    這讓許知言長舒一口氣。
    他顧不得白貓滿臉懵逼的表情，將白貓撈進懷裏，把臉埋進了還混著濃烈血腥味的長毛中。
    “你沒死，太好了。”
    “我就知道你不會死。”
    狠狠地蹭了蹭還愣著的白貓，許知言忽然感覺到手中的鏡子有些發燙。
    他回過頭，就看到了綠化帶中，不斷有半透明的小貓屍體冒了出來，各式各樣的貓，品種齊全，應有盡有。
    久為的麵板彈了出來。
    【恭喜玩家完成任務￥！……））你解救了被困在鏡子裏的小貓靈魂。】
    【因為係統bug，所以玩家獎勵暫無。】
    【但您的努力沒有白費，沒有怨氣的小貓靈魂即將脫離這裏，進入新的輪回，而罕有怨氣的貓靈魂，有八成概率回去捕獵害死它們人類。】
    【請問需要阻止嗎？】
    “不。”
    許知言沒有思考，立刻給出答案。
    那些吸血的貓販子隻是披著人皮的怪物。
    不等麵板消失。
    他快速喊住了打算撤退的係統。
    “我想要這隻貓。”
    舉了舉手中還傻著的白貓，許知言的語氣十分真誠。
    這個世界就快崩潰了。
    白貓留在裏麵，必死無疑。
    “你們的bug我不追究，給我一隻貓總是可以的吧？”他說的理所應當。
    聽到這話，他手裏的白貓開始劇烈掙紮起來，似乎十分不情願，許知言哪裏會放手，他收回雙手把白貓死死鎖在懷裏，低頭狠狠親了一口貓頭。
    “聽話。”
    兩個字一個吻，白貓僵住了。
    【您好，已經給您開好了貓鏡的儲存功能，待到您離開，白貓就會被關進裏麵沉睡。】
    【由於特殊bug補償，待到您離開副本後，可在現世打開。】
    係統幾乎是馬不停蹄的給許知言開好了道具，它沒有說自己的申請一路綠燈。
    許知言鬆了一口氣，可他一低頭，就看到自己懷裏的白貓開始大量地流血，不等做點什麽，他隻覺得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
    再次睜開眼時，他發現自己正站在鏡像博物館三樓。
    尖臉的貓鏡消失。
    大白貓剪影形狀的小鏡子，靜靜躺在他的手中。
    “總算是帶出來了。”
    許知言背靠著門板，緩緩坐下。
    酒店八樓的血池內。
    翻滾著的血液近乎沸騰，很快，一個全裸的少年人從池子裏走出來。
    血液要氣死了！
    它隻是一時心血來潮去撈那個人類，竟然被可惡的係統困住了一半的力量？！
    “嘩啦——”
    一旁的鏡子立起來，它轉過頭去望著鏡中的自己。
    沒忍住又召喚了新的分身對話，現在力量被限製了一半，這隨手創建分身的毛病得改改才行。
    “為什麽剛剛不拒絕呢？”
    新的分身提出疑惑。
    血液本體聽到問題，忽然一頓。
    隔了好久，它才低聲回答道：“他，他對我施法了，他親了我的額頭之後，我就不會動了。”
    “……”
    鏡子裏的分身看著疑似臉紅的本體，表情十分複雜。
    要不是它才被分裂出來，複刻了本體方才的記憶，它幾乎都要信了本體的鬼話！不過不知道是不是本體影響，它略一思考，又覺得本體說得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