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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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上的小雨不知什麽時候停了,清冷地風開始順著敞開的門吹進了屋子。
    黑虎堂後宅的油燈晃動了一夜,宗言暫居的小院也是如此。
    盡管熬夜的目的迥異,可這兩方麵的人,不約而同的選擇用同一種方式來打發這段等待或是期待的時光。
    “看來今晚真的不會有人來了。”呂賢神色複雜地關好紙窗。
    宗言靠在榻上看話本,對於有沒有人過來倒是覺得無所謂。
    其實他最早的計劃,就是呆在這裏,等著自己的消息傳遞給正觀,讓他們找過來。
    殺人拋屍屬於臨時起意。
    為的是讓江流城之間的幫派更亂些,沒工夫搭理自己。
    至於選擇黑虎幫?誰讓對方駐地離這裏最近,後麵的山崖也太容易拋屍呢?
    “沒人來,是否對你的計劃有影響?”呂賢取了個香梨,隨便在胸口蹭了蹭,就啃了一大口。
    “就算今晚來了人,又有何用?”宗言淡淡地瞥他一眼。
    再來個弱雞,頂多讓他稍微花點力氣罷了。
    “也是。”呂賢愣了下,看向對麵那些各式各樣的兵器,深覺有理。
    那些不速之客要麽直接動手,要麽先報名號,武器看著精良,名頭聽起來也嚇人,卻它挺不過三五招就死於宗言棍下,想必也就是些小雜魚,多來幾個也真沒太大作用。
    “那咱們還繼續住在此地嗎?”呂賢摸了摸自己的短發,忍不住又問。
    “怎也得再等幾日。”宗言思索道。
    他這時回憶起白日升起的念頭,挑了某個幫派,借此揚名,讓消息更快傳遞出去,但那隻是心中一股邪念罷了。
    師父那般厲害的人物,都自稱僅屬江湖二流,他宗言有琉璃金鍾神通,或會強些。
    可那玩意兒隻跟烏龜殼一樣,一旦施展便不能行動,他還沒狂妄到主動與一幫高手為敵的地步。
    更何況,宗言摸了摸胸口,上次硬抗床弩的內傷尚未恢複,實力無法長久。
    除非萬不得已,否則他可不願意走到那一步……
    黑虎堂。
    徐黑虎沒滋沒味兒地抿了口杯中酒:“老弟你說,城裏這麽多高手失蹤了,為何那些老大竟沒半點動靜?”
    “這很好理解。”方崗緩聲道:“要麽有人授意去探底,要麽是私人行動。前者不敢動,後者在鼓裏,這些人全是各大幫派的中流砥柱,你我清楚他們埋在此地,對旁人來說卻是失蹤得無聲無息。老哥別忘了,本幫兩位供奉也在後麵。”
    徐黑虎持筷的手頓住,歎道:“如果下手的真是那妖僧,他豈不是一流高手?”
    “隻可能更厲害。”方崗苦笑:“否則,城中如此多人清楚那和尚的住處,又有誰去找麻煩了?”說到此,他突然想起什麽,語氣卻越發古怪起來:“就算去報仇的,也都被你我埋在花園了。”
    徐黑虎忙不迭點頭:“確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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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上午,宗言出門的比較晚,等他們拐出小巷,便發現街麵上的氣氛有些不同尋常。
    行人來去匆匆,大多臉上帶著些許的焦躁。
    這絕對與頭頂烏雲密布的天空無關,怕是城中出了什麽大事。
    兩人沒有如之前那樣慢悠悠的溜達,而是加快腳步,去了經常吃飯的酒樓。
    今日酒樓的客人並不多,但每一桌都吵吵嚷嚷,都在議論了一件事。
    宗言都不用注意去聽,從大門走到座位的工夫,就將消息捋個八九不離十。
    原來先前占據江流城的義軍,過江後的戰事並不利,聽說損失慘重,有部隊開始在兩岸征集船隻,城中便有了大軍可能會退回南岸重鑄防線的流言。
    倒不是說城裏的人真與義軍一條心,才顯得憂心忡忡。
    是他們承受過戰爭的苦楚,生怕一個多月前那場慘烈的大戰在此地重新上演。到時無論哪方勝利,結果出來之前,城中百姓的日子絕不好過。
    而一些商賈,更是準備拋售貨物去更南方了。
    不過也有人言稱義軍雖地盤不大,卻擁兵十幾萬,可能一時半會兒拿朝廷幾十萬大軍沒辦法,可之前一向勢如破竹,不至於潰退的那麽快。
    宗言認為流言八成是真的,他對這股名為紅衣軍的起義勢力並不看好。
    治理地方的能力爛成渣不說,他們有閑心大搞法事,卻沒精力安穩人心,從上到下都透著一股急功近利。
    占領了江流城這樣的大城,都沒花時間來吸收轉化,完全不明白有個穩定後方的好處,反而大部分人馬上就渡江北上,明顯是被之前的勝利衝昏頭腦了。
    這些僅是他個人的看法罷了,其實連紙上談兵的趙括都算不上。
    不過,隱約間,他似乎聽到了“肖世隱”這個熟悉的名字,不由挑眉,打算弄個明白。
    就在這時,酒樓的夥計殷勤地走了過來。
    自從入城,宗言二人就一直在這間酒樓吃午飯,甚至連屁股底下的坐位都沒有變化。
    酒樓上上下下,包括一些客人,都已熟悉了。
    隻是今天,夥計臉上的笑容明顯比之前要真誠許多,且站在一旁後,也不問他們吃什麽,就笑嗬嗬地看著二人。
    宗言一愣後,瞬間了然,從懷中掏出一把銅錢,但他手臂頓了頓後,又馬上換成了一小錠銀子遞了過去。
    夥計忙道謝接過,接著壓低聲音:“大師要小的打探的消息有眉目了,今早有南渡州行船路過的商人說,昨晚落錨休息時,岸邊發生了一場廝殺,好像是幾個人被追殺著一路朝著江流城來了……”
    宗言不禁皺眉,問道:“是和尚?”
    “小的也問了,天太黑看不清楚,不過追殺的那幫人曾強行上船搜查過,有客人認出,裏麵有北麵肖世隱的人。”夥計的聲音更輕微了。
    可這話傳入宗言耳朵裏,卻不吝於雷霆大鼓。他猛地站起來,拽住夥計的胳膊,就詢問起那商人的所在。
    隻可惜對方覺得江流城不安穩,吃了飯就重新坐船離開了。
    沒辦法,宗言隻打聽清楚了那群人可能出現的大概位置。
    這就沒辦法吃什麽午飯了,拉著呂賢出酒樓到了隱秘的角落,宗言搜出身上一小半的錢財,全給了對方。
    當然,還有馬背包袱裏的假發與衣衫。
    “你可以離開,也可以暫住龍雲寺,小院絕對不能回去了。”宗言囑咐道。
    呂賢一直跟著他,清楚可能發生了什麽,沒過多詢問,而是道:“那我暫時在龍雲寺等你消息吧,一路小心。”
    宗言點點頭,接觸這麽長時間,他清楚呂賢不是莽撞的人,比較放心。
    抬頭看了眼黑沉沉的天空,他戴上鬥笠,牽著馬快步走向城門,等出了城,才翻身上去,朝著夥計所說的位置疾馳而去。
    殊不知,就在他出城不久,就有兩大一小三個和尚進入了江流城,並一路打聽著敲響了龍雲寺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