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難呀,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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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才官家之言,臣妾已然盡數記在了心裏。’
    ‘料想官家九五之尊,也必定不會對臣妾扯謊的。’
    ‘若將來被臣妾所知,所與之銀兩並沒有被官家拿去賑災之用,那是臣妾必會來官家這裏討個說法的。’
    ‘盒內所裝,便是臣妾於宮中的所有僅剩銀兩。’
    ‘約十數日之後,定然還會給官家送來三十萬兩。’
    ‘望官家一切以天下蒼生為重,自己享樂為輕。’
    ‘謹記謹記。’
    趙吉看見這封皇後的親筆書信之時,心中當真就是百感交集得很。
    好歹你我之間,也是法律上的合法夫妻呀。
    難道彼此交流的時候,就不能有點甜蜜溫馨的感覺嗎?
    就非要如此硬邦邦的?
    這一番操作下來,就好似我是你上級一般。
    唉,罷了罷了……
    如此關係,今後若想改善起來怕是不容易了。
    眼下看來,雖然那筆賑災款已經有著落了。
    但在此之後,又該派何人持有這筆款項前去災區賑災,這,卻還是一個大大的問題。
    若把這筆銀兩放入國庫之中,然後再走老流程,使這筆款項一級一級地向下撥去的話……
    雖然最為正規,但從上到下這一係列的環節走過之後,這筆銀兩又能到達災區百姓手中多少,卻又是一個大大的問題。
    倘若不用這個方案,單讓別人以個人的名義前去賑災呢?
    卻又如何?
    可我身邊能夠信得過的,且有這般能力的人當真沒有一個呀!
    總不能讓我這個大宋朝的官家,一國之君,親自去做那事吧?
    這大宋境內,剛剛出了這麽一把亂子,就讓我這個做官家的頭疼不已。
    倘若在此之後,方臘、田虎、王慶等人在大宋境內接連犯上作亂,金、遼兩國又聯合對我大宋出兵呢?
    若真到了那會兒,怕是我有心想管卻也當真管不來了。
    就在趙吉手持銀票,心中煩躁地來回踱著步子之時。
    忽然一個人的名字,便驟然映入了腦海當中。
    宿元景!
    對,沒錯就是他!
    這個朝中重臣,可謂是趙佶那老小子身邊唯一的一個,既有能力,又忠心大宋王朝的大臣了。
    倘若我把這次的賑災任務,私下裏交給他去辦,不就行了嗎?
    倘若這次宿元景辦得好,那在此之後我再把其他重任交給他也是一樣的。
    權當這次的任務,是對那宿元景忠心以及辦事能力的考驗了。
    對,就這麽辦!
    老宿呀老宿,你可千萬不要讓我失望才好。
    否則的話,我可當真就是前方深淵,身後地獄了!
    念及於此,趙吉也就不再糾結了。
    當即打發自己的小跟班盛公公,前去宿元景的府邸將其召喚過來。
    要說那盛公公的辦事效率,還是蠻快的。
    從趙吉下達旨意開始,直至那宿元景進宮來與他相見。
    僅僅也才過了小半個時辰而已。
    那宿元景生的,身材頗為魁梧,麵皮略顯黝黑,眉毛甚為粗重。
    臉頰略顯消瘦,耳圓唇闊。
    儼然一派端正之相。
    身著深紫色官袍,走路之時昂首挺胸,更有龍行虎步之勢。
    對於趙吉的此刻相召,那宿元景的心中還是挺納悶兒的。
    不是說官家身體抱恙,一直都在休息嗎?
    怎麽突然之間,卻又把我召了過來?
    可身為臣子,麵對皇帝相召又怎有推脫不去之理?
    所以宿元景,在匆匆準備完畢後便進宮麵聖了。
    自打趙吉看見宿元景的第一麵起,便對其心生好感。
    不由得臉上的笑意,也比之剛才濃重了不少。
    在賜座上茶等一連串的禮遇之下,不禁也把那宿元景弄得有些惶恐:
    “官家的身體對比前幾日,可曾好些了?”
    “今日微臣一見官家精神絕倫,神態自然,想必身體一定比往日好了許多。”
    “既是如此,微臣心中便安穩了。”
    趙吉伸出手去,在自己的頭上輕摸了摸:
    “多謝愛卿關心,我這傷勢確實好了不少。”
    “預計再有幾天便能臨朝聽政了。”
    “此次叫愛卿過來,便是想委任給愛卿一個差事。”
    “在最近這段時間裏,咱們大宋朝的東北部一直頻降暴雪。”
    “致使其地飽受雪災之痛。”
    “據奏折上說,時至今日,那處已然凍傷、凍死數萬之眾了。”
    “若再不前去賑災救濟,怕是後果隻會更加嚴重。”
    “如此大事,我必須得交給一個信得過的大臣去辦,方才安心。”
    “於是,便想起了宿愛卿你呀。”
    “不知宿愛卿,又可否能接得下這個重任,替我分憂呢?”
    宿元景在聽完這話之後,頗為粗重的眉毛先是皺了皺。
    緊接著,臉上就浮現起了一絲為難之色。
    於心中沉吟良久,方才語氣沉重的道出了這麽一句:
    “官家怕是忘了,早在兩月之前,微臣便已從官家那裏接下重任,令微臣前去主持重鑄曆代先祖皇陵的事務。”
    “目前,其進度已完成大半。”
    “倘若現在,官家要微臣驟然負責賑災事務,怕是那修建皇陵的進度便要就此耽擱了。”
    宿元景的話音剛落,趙吉便想順勢接茬,讓他莫要再修什麽皇陵了。
    因為在他看來,那修建祖宗皇陵的事完全就是可有可無嘛。
    更何況,那祖宗又不是他的。
    實在不行的話,往後推遲數年再去修也不遲嘛。
    可是,還沒等他開口回複宿元景呢,另外一個念頭便立馬出現在了他的腦海當中。
    使其糾結得不得了。
    那修建皇陵之事對我來說,確實沒什麽打緊的。
    可現在,我若驟然讓宿元景停修皇陵前去賑災呢?
    那天下間的百姓們、朝堂之上的大臣們又會如何看我?
    定會在心中罵我是個不孝之徒,連自己的祖宗都顧不上了,還非要假惺惺地去籌集銀兩,賑濟災民,當真虛偽得很!
    自己用來賞玩遊樂的艮嶽,想怎麽修就怎麽修,想花多少銀兩就花多少銀兩。
    可一旦輪到為祖宗修繕皇陵之時,卻有這般那般借口。
    這不仁、不孝之輩,又怎能率領好群臣管理好國家?
    當趙吉想到這些的時候,心中不禁也糾結得要命。
    我今後,可是要當一代明君的。
    倘若在這一步,便被扣上了一個不仁、不孝的帽子。
    那今後,卻又如何翻身呢?
    想到這兒,趙吉便隻能無可奈何地衝著宿元景,擺了擺手:
    “此事卻是我忘記了。”
    “宿愛卿呀,你且下去吧。”
    “那賑災之事,我找其他人去辦也就是了。”
    趙吉看著宿元景的背影,緩緩消失於門口。
    心中,不禁連連感歎。
    難呀,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