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卷一 寄生上流之屍體農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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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晏躺在漆黑中,突然感覺一股勁風迎麵撲來,囚禁她的後備箱被猛然拉開!
耀眼的白光閃過,她不得不眯起眼睛。
——好強的閃電。
車廂上方剛還沉悶的暴雨聲,此刻在耳邊變得脆亮。
她的雙手被反銬在身後,吃力地想撐起上身觀察外麵的情形。
這是哪裏?剛才的一路顛簸,讓她腰肩酸疼。
但還沒喘口氣,手臂一下被人猛擒住,她感覺身體一空,自己跟小雞仔一樣被輕鬆拎起來,根本無力反抗就被拖出後備箱。
上官晏身體搖晃了一下,一腳踩進低窪的水坑中,瞬間腳底一涼,潮濕浸人。
急如利劍的雨水猶如群魔亂舞,冰冷地擊打在臉上,生疼,全身裏外濕透,一陣狂風灌入,凍得渾身直打哆嗦。
雨簾下,她勉強眨巴著眼睛,環顧周遭——
四下一片黑暗,影影綽綽的樹影在風雨中不安地瘋狂搖曳,遠山如墨,浸入黑幕中隻顯淡淡的起伏輪廓。
不等她看仔細,一股強大的力量就拽起她向前走。
\"韓奕,不要這樣!\"
上官晏試圖掙紮,努力把身體往反方向傾斜,希望拖製住牽引的力道,但奈何勢單力薄,雙腳隻能配合地踏雨前行。
被拖到車燈前,刺眼的光線迫使她把頭別向一邊,手臂被釋放,整個人重心不穩,重重摔倒在地。
左肩撞在濕硬的水泥地麵上,她感覺骨頭都要碎裂了,疼得咬牙
——\"你要幹什麽,韓奕?!\"
周圍劈啪作響的雨聲幾乎蓋過她帶著哭腔的質問,但上官晏倔強地仰起臉,在傾瀉的雨幕中,不停眨眼,盯著眼前的男人。
又一道刺眼的白光劃過黑暗!在電光的映照下,韓奕堅定的麵容猶如冷酷的雕塑,雨水順著他挺拔的鼻梁滴落,他的表情緊鎖,充滿了冰冷的威壓。
雙方對峙片刻後,他從腰間掏出一把折射著光澤的金屬——是槍!
一聲憋足氣的雷鳴在他們身邊炸響,震得大地顫抖!
上官晏瞪眼一怔,渾身打了個冷戰,心髒怦怦直跳,寒意瞬間灌注她的骨髓,油然而生一股不祥預感……
此時,不遠處,一個男人站在雨傘下,冷靜而帶嘲諷地注視著眼前的一切,特別是手持槍支的男人,他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笑:\"韓副隊長,你們這是演哪一出呀?\"
然而,韓奕凜冽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上官晏,他也沒有做任何回應。
手上動作隻是幹淨利落地給槍上膛、舉起、瞄準,毫不猶豫扣動了扳機——砰!
槍聲破空而響!
\"啊——\"
頃刻間,上官晏感到強烈的劇痛穿透了身體,一股溫熱的液體從體內飛濺而出!
她用手捂住外溢的鮮紅,五官因刺骨疼痛深擰在一起,等再睜眼時,淚水和雨水交織從眼底肆意流淌。
她驚恐地仰望眼前冷如冰山的男人,顫抖喃喃道:“為……為什麽?”
韓奕毫不動容,語氣決絕:\"是時候該清算了,用你一命抵三條命,虧就虧點,但我認了!\"
話音剛落,上官晏的視線再次聚焦到那個指向她的黑洞,看見扳機上的食指一緊,她瞳孔猛然緊縮如針!
……
時間回溯三個月前……
一片荒涼林蔭之地,深處隱藏著一個不同尋常的科研基地——科學院璟洲生態研究所的屍體農場。
這裏是用於探索生命的最終階段,植物和動物屍體分解背後的錯綜影響。
上官晏身穿實驗室的白大褂,墨綠色背景中如同白晝中的一道流光,站在農場柵欄門口。
她是璟洲生態研究所的植物學家,同時也是這個特殊科研基地的負責人之一。
她看了眼表,心裏琢磨記者差不多應該到了。
“因為李記者的車出了點問題,路上耽擱了,今天可能我們都要晚點下班,你們都沒有其他安排吧?”上官晏問身邊的兩個實習生。
今天是《國家自然》雜誌和她約好的對屍體農場的采訪日,她順便就把剛進研究所還不到半月的兩個實習生帶上了。
“沒有沒有,什麽時候下班都沒關係。”
“對對,我們一直就想參觀一下這傳說中的屍體農場。”
兩個實習生早就對這片神秘實驗地的考察,摩拳擦掌很久了。
三人話音剛落,上官晏聽見動靜,舉目向土路遠處眺望。隻見一輛白色私家車,破土飛揚而來,在他們不遠處停下。
一個背女生從車裏鑽出來,背著專業相機,朝她的方向疾步跑來。
“不好意思呀上官博士!我的車半路拋錨,找人來修了半天又遇上高峰期大堵車,害你們等這麽久,實在抱歉抱歉!”
記者滿懷歉意的對眼前這個紮著高馬尾麵目雋秀的女人解釋。
上官晏和實習生其實才從研究所過來沒十分鍾,她笑笑,表示理解:“沒關係,北江大道就是出名的堵,我有時還會故意加班把高峰期避過才走,所以不耽誤什麽。”
見人都到齊,她把手裏的口罩發給大家。
看兩個實習生一臉迫不及待的樣子,不得不提醒:“我先給你們做個心理建設,裏麵會看見不同的動物屍體,小的有貓有狗,大的有馬有熊。我們為了模擬它們自然死亡分解的過程,屍體就直接暴露於泥土上沒有做任何掩埋,所以,場麵可能會導致惡心,氣味也比較重,你們要是實在不行了就出來,別勉強。”
李記者不以為然,敢忙檢查和調整了一下手裏的相機,一臉鎮定的顯示出專業人士的素養。
上官晏見沒人有疑義:“進來吧。”領著他們踏入了外人的禁忌之地。
一片獨特又令人不安的景象鋪展於大家眼前,由人踩出來的一條土路兩邊數十具動物屍體一字排開,呈現出不同的腐爛階段。
化為森森形骸算是最能讓人接受的,因為骨頭遠不如那種正在腐爛的皮肉脫骨狀態更令人作嘔。
眾人路過一隻小鹿屍骸,蒼蠅因為人的接近一哄而散,殘存血肉隱約聽見蛆蟲蠶食的沙沙聲……
上官晏揮手驅趕,幾隻綠蠅打在手上,她見怪不怪地給其他三人介紹:“這些屍體有的是找寵物醫院和動物主人募捐的,有的是動物園送來的。每具遺體前的標簽會寫明動物的物種,死亡時間還有獲得渠道等信息,方便我們後期數據整理。”<口罩,但在腐屍特有的惡臭穿透力下,形同虛設。
這已經不是上官晏第一次來,但那味道依舊會讓她胃部不適,喉嚨發緊。想到後麵是三個新人,可能更難接受,於是回頭問:“你們還行嗎?”
兩個實習生用手裏的記錄板擋住口鼻,臉色煞白,隻顧點頭;李記者眉毛深擰,臉別向一邊不看相機鏡頭,敷衍地對屍叢不停按著快門。
“我還…還行。”她堅持道。
看大家勉強都可以,上官晏繼續對記者解釋他們實驗的目的:“屍體腐化過程會釋放出大量氮、磷和其他養分。植物在養分的刺激下葉片呈現更加濃綠的色彩,根係也更為發達,這種現象就是我們觀察到的屍體營養效應。”
“另一方麵,動物肉體會消失,但它們生前接觸過的花粉、微生物等肉眼觀察不到的痕跡卻依然存在,這也反向可以推斷出其死亡時間,周圍的地理環境和其他相關的生活行為信息等。”
嘔——剛還硬撐著的李記者在視覺和氣味的雙重衝擊下,終於忍不住發出了第一聲幹嘔。
這一聲卻像一個信號般打破了實習生們的心理和生理防線,嘔——嘔——也控製不住的跟著反胃起來。
隻有上官晏沒被影響,她淡然一笑:“一般第一次來這裏的人可能剛進門就吐得一塌糊塗了,你們居然能忍到半路我還挺意外的。”
說完從口袋裏掏出一盒薄荷糖:“一人吃一顆這個吧,能防吐。”
可不等她話落,李記者突然抽搐了兩下肩膀,一把捂住嘴。
上官晏見狀立刻伸手指向後方,引她離開屍體區:“別吐這兒!到那顆樹後麵去。”
記者狼狽地繞過一具動物屍體,還沒來得及扶住後麵的一顆大樹就一股腦的翻江倒海而出!
上官晏把薄荷糖塞給實習生,然後走向記者,遞上紙巾:“第一次見到這種場景你的反應很正常,吐出來會舒服很多。”
記者沉默不語,上官晏想她可能還沒緩過來,於是上前,輕拍她的背。
過了半晌,李記者終於張口,但不是感謝她,而是突兀的質疑:“博士,那裏是有隻鞋嗎?”
“鞋?”上官晏懵了一下。
怎麽可能?這片荒地他們用鉸網柵欄圈出來後就清理過場地,為的就是不要讓人類的生活垃圾降解影響到他們數據的收集。
“哪裏?”她不信,但順著記者的手指過去,不遠處的柵欄邊,的確很明顯有隻紅色高跟鞋躺在草地裏。
這什麽情況?這種低級錯誤偏偏在記者來采訪的時候發生,而且還是別人首先發現的。
她眉頭微緊大為不悅,轉頭對兩個實習生現場教學,嚴厲叮囑:“你們要記著,一定不能在實驗基地留下任何人類垃圾,哪怕一張紙都要帶出去,這種錯誤必須避免。”
她大惑不解的走過去,撿起那隻被遺棄的鞋子,在直起腰的瞬間,餘光瞅見旁邊灌木背後好像還有東西。
好像是頭發,嘖!怎麽還亂扔假發在這裏?
上官晏想起上一次來做記錄的人是組裏的小葉,回去一定要好好問清楚是她留下的東西還是有人故意搗亂。
帶著滿腹疑問,她走向灌木背後正要彎腰去撿——
頭發下,一張形象恐怖的女人橫陳著映入她眼簾!
那張臉蒼白如紙毫無生命的氣息,血管在皮下網狀擴散,形成一種怪異的圖案;布滿血絲的暴凸眼球從淩亂發縫中驚駭又空洞的盯著上官晏;女人嘴巴張咧,像被無形力量撐開,露出一排森白牙齒,鬼魅笑容扭曲又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