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玲緊張地瞟了眼身邊的韓奕，韓奕努了一下下巴，要她照實回。
    “我……我我，對，我孩子找不到了，當當然要報警啊。”她回答得謹慎，生怕會惹怒對方。
    對方又不說話了。
    韓奕怕綁匪會隨時掛電話，就用一根手指在顧玲麵前打轉，要她繼續套綁匪的話。
    “呃……我我我要聽一下我兒子的聲音，求求你讓我聽一下！我要知道他有沒有事？”
    對方還是沒說話，就在顧玲不知道怎麽辦時，那邊忽然想起一個軟綿綿的男童聲，他說：“媽媽，我好困……你什麽時候過來……”
    所有人的心一下都提了起來。
    “是小寶，是小寶！”顧玲朝韓奕激動地點頭，然後大喊：“小寶，你沒事吧？媽媽在這兒啊！別怕啊乖寶貝！再跟媽媽說說話！”
    “夠了。”對方岔話進來，“想要你孩子，我們就談談條件吧。”
    韓奕在手機上打字，然後反手把屏幕亮給顧玲看。
    顧玲把上麵的信息一字不落地念給綁匪聽：“我要看我兒子的視頻，在不能確定他是不是毫發無損的情況下，我是不會談條件的。”
    又是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電話裏最終響起了盲音，被掛斷了。
    “他掛了，怎麽辦？”顧玲急了。
    韓奕看向田芯，田芯搖搖頭。對方肯定是通過代理打出的網絡電話，沒有追查到實際的ip地址。
    “他還會打來的。”韓奕說。
    “萬一不會呢？他都知道我身邊有警察了，會不會給小寶帶來危險呀？”她聲淚俱下。
    上官晏看著顧宥均，他一向平靜冷漠的臉上，終於出現明顯的情緒。隻見他不停地摸著下頜，眼睛睜得大大的，死盯著顧玲手上的手機。
    看他蹙眉不展的樣子，倒是真的像擔心孩子的安危。
    顧玲手機又響了，這次是信息聲。還是剛才那個境外的號碼，內容是條視頻。
    所有人都朝顧玲圍了過去。
    她把手機放桌上，好盡量讓更多的人能看見，然後迫不及待地點開。
    視頻裏，曾天洋躺在一個肮髒的軟墊上，一動不動。鏡頭拉進，才看清他胸口微弱的起伏，和隱約傳出的沉沉呼吸聲，明顯是睡著了。
    從周圍的環境看，什麽都分析不出來，曾天洋身處的地方是麵普通的灰白牆夾角，周圍沒有任何可以辨識的東西，隻有光線看得出是燈光，大白天為什麽開燈？說明這個地方相對是個封閉空間。
    視頻太短了，隻有8秒。就在大家議論紛紛中，那悠揚的交響樂再度跟隨一串異國數字跳了出來。
    顧玲想都不想，急忙接通：“喂喂，我兒子剛才還叫我呢，怎麽轉眼就睡著了？你給他吃了什麽？”
    變聲器下的女聲淡淡道：“安眠藥，劑量很少，暫、時、很少……”
    “你什麽意思？”
    “你準備好聽我的條件了嗎？”
    上官晏微微感到詫異，綁匪剛才已經知道顧玲報警了，那肯定也清楚警方就在她身邊，可為什麽一點都不排斥呢？甚至都沒有要求讓警方離開什麽的，就好像不在乎警方會采取行動，這麽狂妄嗎？
    “你講，你要什麽？”顧玲急切問。
    “用六千萬到暗網上買成加密貨幣，波特幣。然後我會給你一個加密地址用來轉賬，在48小時內到賬，你小孩就有機會蹦蹦跳跳地回去，不然——”
    “六千萬？！”她眼珠子鼓到要掉出來，“你瘋了吧！踩點的時候你不打聽打聽我們家的經濟狀況嗎？就算我們現在砸鍋賣鐵，風餐露宿也不可能湊出這麽多錢來！”
    電子合成的聲音語氣冰冷：“那是你的問題，你自己想辦法解決，我的問題就是如何在這48小時內，保證你兒子的人身安全。”
    “你！你這是要逼死我們家呀！我們現在東拚西湊還可以給你一千萬，怎麽樣？這對於你來說已經不少了。”顧玲和綁匪討價還價。
    “少特麽來這套，你兒子的命就值一千萬嗎？”
    “不是，為了我兒子，我是什麽都可以答應，但你也得現實一點呀，我們家的條件就算賣了我父母的這套別墅，再賣了我和我前夫的兩套房子，按照現在的房價情況，頂天給你湊個三千多萬，四千萬，不得了了。48小時你要我拿六千萬出來，你真不如殺了我得了。”
    上官晏聽她這樣說，心裏擔心，這樣不會激怒綁匪嗎？
    她看了眼韓奕，見他果然神情凝重地對顧玲做壓手的動作，要她冷靜下來。
    綁匪沉默。
    韓奕看向田芯，挑了一下眉，她再次遺憾地搖搖頭，韓奕臉上肉眼可見的失望。
    “……我讓一步，五千萬。48小時內買五千萬的波特幣，轉入我賬戶，不然……”電話裏響起嘩啦嘩啦的聲音，“超過一分鍾，我會親手確保把這一瓶50粒的安眠藥，一顆不剩地喂給你兒子吃。”
    “明天我會再和你聯係。計時，現在開始。”
    不給顧玲再開口的機會，電話斷了。
    五千萬！上官晏眼神一凝，她和韓奕的目光在空氣中撞到一起，解讀到了他眼中同樣的疑問。
    五千萬剛好就是朝珠的市值價，這麽巧？
    綁匪不是莫名其妙的獅子大開口，他是知道朝珠的存在的。
    這個人要麽就是剛才那些顧家透露過家底的人群中，某個心存貪戀之徒，當然這個方向，上官晏覺得可能性不大；要麽就和殺顧楓的凶手是同一人，顧楓的死和朝珠的關係很大，這個人綁架曾天洋的目的也可能和它有關，可是……
    如果是殺顧楓的凶手，上官晏有點想不明白，為什麽要這麽麻煩，又是暗網，又是加密貨幣的，為什麽不直接把朝珠要回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