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一期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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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聲音》是個錄播節目, 節目錄製的現場觀眾席不對外售票, 而是需要觀眾通過報名係統進行申請,審核通過後方可以參加現場。

    八強競爭賽,觀眾報名係統不堪重負, 係統垮了。

    這正是節目組想要達到的效果, 未播先熱。那個嘉賓名單看似是信息泄露,又何嚐不是節目組事先放出的風聲?

    經過那一天對關山千重的汙名化之戰後, 網上對他清一水的罵聲,甚至有人帶出了“偽娘滾出新聲音”的標簽。就連過去打算一致對外的圈內人, 以及關山千重和弱水各自的鐵杆粉,大部分都不得不選擇了沉默。

    甚至還有倒戈的,粉轉黑的, 惡言相向。

    用小芾蝶的話說,忠粉最無法忍受的就是,偶像親自下場打他們的臉。

    那些曾經在瘋狂的女粉絲口中吐出的“糟蹋”之類的話, 如今更多地從男性圍觀者的口中伴隨著唾沫星子噴出來, 侮辱之力, 千倍萬倍更甚。

    關山千重一直沒有在網上做出回應,所有人都以為他慫了的時候, 八強爭奪賽的嘉賓名單出來了。

    關山千重和弱水。

    這才真真讓所有人大跌眼鏡!

    關山千重怎麽有這個膽子、逆風舉棹!

    又或者,關山千重和弱水, 到底是一個人還是兩個人?

    無論是懷著怎樣的心態, 隻要是關注這件事的人, 沒有人不對這個即將到來的八強爭奪賽充滿了期待, 又有許多人,生怕節目組到時候對這場比賽動剪子,都去瘋搶現場錄製的入場券。

    餘飛從文殊院回來這天,白翡麗還是若不經意地告訴了餘飛一句:後天,他要飛往X市去錄新一期的《新聲音》,不能陪她過平安夜了。

    再大的事,從他嘴裏說出來,都能輕飄飄一筆帶過。

    餘飛“哦”了一聲,說《鼎盛春秋》全本正式排練結束後,南懷明的主創團隊又綜合各方麵意見,對全本戲又做了大量修改,她也要忙著練戲,不能去X市陪他了。

    餘飛悄悄瞧著白翡麗的表情,見他像是大鬆一口氣,又像是有些落寞,不由得覺得七分好笑,三分愛憐。

    可真是個矛盾的人。

    藏著掖著,不希望她被他影響牽累,但是又暗暗地希望她能在他身邊陪伴,這種自相衝突的心態,簡直和他們當初分手時如出一轍。

    就死撐著裝吧。

    餘飛咳了一聲,說:“希望你能進下一輪四強爭奪賽,這樣我就能去X市看你。”

    白翡麗挑起眉毛,“唔?”

    餘飛告訴他,此前,在南懷明的穿針引線下,繕燈艇和南方擅老生行的齊派合排了一出折子戲《武家坡》,在齊派所在的X市演出三天,她是一定要去捧場的。

    餘飛查了下日期,《武家坡》首場恰好趕上《新聲音》計劃的四強爭奪賽錄製。X市省電視台和大戲院緊挨著,這樣便趕巧了。

    白翡麗撐著臉看餘飛:“那你是看我還是看你師叔?”

    餘飛笑得眼睛亮亮的:“那得看你能不能進八強呀,能進,就看你,不能進,可不隻能看師叔了。”

    白翡麗生氣地從沙發上轉過身去,背對著她。

    “勢利眼。”他說,把虎妞抱到了腿上。

    虎妞對著餘飛張開血盆大口,卷著舌頭長長地打了個嗬欠,慵懶地蜷在了白翡麗懷中。

    餘飛對著虎妞“呸”了一聲:“小人得誌。”

    *

    X市,是東部沿海的一座大型城市,東南形勝,十朝都會,依江傍海,自古繁華。

    十二月二十五日,盡管恰逢節日,X市也已經頗為寒冷,但還是有許多人,從四麵八方,聚往這樣一座城市。

    鳩白工作室去了整整一個團隊。

    關九、四大神獸、鬼燈、尹雪豔、一念成仙等核心成員全都去了。

    其他選手,通過《新聲音》脫穎而出,基本上都已經被經紀公司相中,開始了藝人包裝。在這一場八強爭奪戰中,他們背後都有經紀公司或者是拍檔嘉賓的成熟音樂團隊支持。

    唯獨白翡麗是一個異類。

    《新聲音》背後是一整個造星產業鏈,但白翡麗要在自己的舞台劇之路上一條道走到黑,並無意涉足其中。

    這也正是《新聲音》節目組最初並沒有著力挖掘他的原因。直到他們發現白翡麗能夠給他們帶來巨大的流量,在年輕人群體中形成強大影響力,才開始向他伸出橄欖枝。

    關九、四大神獸等鳩白的團隊聚在演播大廳外麵的大走廊上吃盒飯,身邊的人來來往往,都是其他進入演播廳進行最後一次排練的選手團隊。

    因著鳩白這個團隊十分年輕,模樣打扮也都十分的二次元,往來人等總忍不住會多看兩眼,就像是看動物園的動物一樣。

    關九咬著一個雞腿問眾人:“怯場嗎?”

    眾人齊齊向她投來輕蔑的目光,夾帶著鼻孔中的哼聲。

    鬼燈依然心直口快:“九哥,你就甭激將了,我們怎麽說也都是當著幾十萬人的麵演過舞台劇的人,今天這現場也就一千來號人,我心跳快一下,那就不叫鬼燈。”

    關九笑聲清亮,說:“我是說,怕不怕輸給那些人。”她朝著演播廳裏的其他團隊抬了抬下巴。

    馬放南山說:“這就是長他人誌氣了。我願意進鳩白跟大夥兒一起做,就是因為關山做舞台劇,從一開始就是對標著四季來做,。六十多年前四季剛成立時,不也就十個大學生嗎?我們現在雖然對比國際水平還差得遠,但在國內舞台劇中,我們絕對已經是一流水平。”

    他理直氣壯地說:

    “現在關山要打破次元壁,把咱們往大眾中推,我也沒有半點心虛!”

    無常公子低頭扒拉著米飯,從鼻子裏嗡嗡地說:“《明滅》已經證明了咱們團隊的實力,就看今天這首吧!”

    關九淡淡地瞥了一眼正在走廊外的天台獨自吹風的白翡麗,轉過頭向眾人伸出一隻手:

    “打仗的是關山千重,也是我們鳩白的每一個人。

    “最難的時候,他也沒有放棄過我們每一個人,我們當然也沒有任何理由放棄他、放棄我們自己。

    “諸位!每一個機會,於我們都是一期一會,請務必、竭盡全力!”

    “啪”的一聲,夢入神機的手按了上去。

    隨即是馬放南山的手、無常公子的手、鬼燈的手、莊生曉蛾子的手、尹雪豔的手、一念成仙的手!

    最終,所有的手都重重地疊在了一起!

    “好!”

    *

    演播廳中,燈光全暗,如同電影開場前的影院,隻留著側邊的照明燈和地麵的指路燈。

    這是一個很大的、設備精良,極具現代感的演播大廳。

    觀眾在眾多保安和工作人員的指揮下,經過身份驗證、安檢、隨身物品檢查等一係列嚴格的程序,確保沒有隨身攜帶錄影錄音設備之後,有條不紊地進入演播廳觀眾席就座。

    一個身材窈窕、紮著丸子頭的女孩子拿著手機上的電子入場券走過身份驗證區,工作人員有禮貌地說:“女士,請您摘下口罩,配合拍照。”

    女孩摘下了口罩,容貌清麗。

    工作人員確認著係統中她的身份證:“葉靈玖,好的,請您通過。”

    這張臉落在了後方不遠處的另一個女孩眼裏。

    這個女孩身材嬌小,大眼睛水汪汪的。她也戴著口罩,安安靜靜的,也隻有一個人。

    她經過安檢的時候,工作人員注意到了她帶著的那兩張燈牌。

    燈牌不亮的時候,看不太清楚上麵寫著的是什麽。

    工作人員溫和地問:“這位小妹妹,方便暫時開一下燈牌,讓我們確認一下是什麽嗎?我們需要保障現場的安全、秩序穩定。”

    女孩警惕地向前後望了一眼,拿著燈牌對準一個隻有工作人員才能看清的角度,打開了上麵的電源開關。

    這兩個燈牌,一個是很大的“弱水”,另一個,字小一些、多一些,工作人員看了一眼,向她投來一個笑容,伸手示意她過去。

    觀眾們魚貫而入,不多會,又過來一個個子挺高、模樣陽剛帥氣的男人。有人在隊伍中認出了他,連忙擠過來向他求簽名。他很大方地給簽了,那粉絲便問:“離恨天大人,你也是來看弱水的?”

    離恨天說:“我都看。”

    那粉絲很熱情很單純地說:“我聽說妖刀聯盟的老大顧流眄,Ashura的兩個老大長檠、莫曉調也都來了,今天真是太幸運了!”

    離恨天幹幹地笑了一下。

    *

    進入爭奪賽階段之後,整個《新聲音》的舞台效果都往上提升了一個檔次。

    不愧是國內頂級的音樂綜藝之一,在現場聆聽,簡直是一場龐大的音樂盛宴。

    所有的參賽選手八仙過海,使出渾身解數,來爭這個八強。

    這關乎每一個選手的音樂夢想,也更關乎每一個人的未來。越往上走,意味著越大的影響力,意味著更大的商業價值。

    於每一個觀眾而言,這是娛樂現場,是耳朵的饗宴;而於每一個選手而言,這是他們的盛大舞台,更是他們的戰場、是修羅場。

    這一晚上的比賽異常精彩,無論是評委還是觀眾的情緒都被徹底調動起來,幾個外向型的評委都嗨起來了,甚至站起來敲著椅子大喊:你給出了迄今為止最好的表演!

    倒數第二名選手唱完,全場的氣氛已經趨近於白熱化。無論是評委打分還是觀眾投票,這名選手都被認為最具冠軍相。

    舞台的大屏幕上打出了巨大的字:

    “下麵出場的是——關山千重,搭檔嘉賓——弱水,鳩白工作室。”

    觀眾們驟然高~潮,開始尖叫。

    “演唱曲目——”

    “《世界に一つだけの花》(世界上唯一的花)”

    現場忽然又發出了驚訝的聲音。